妙戈蒙蒙睁开眼睛,看着为他焦急为他忧愁的男子,他觉得一切都值得,都值得。他虚弱地扶上那只微微颤抖的手,想给他力量,莞尔一笑,轻轻说:“王爷别急,妙戈没事,真的!”
怎么可能没事,你的手指冰凉你知道吗?离潇看着他在心中说,脸上却如他所愿给了一个淡淡的轻笑。
妙戈这才安心,其实他真的累了,没有多余的体力再支撑。“王爷,我困了,先睡会。”
“好,你睡吧,到王府了我叫你。”离潇温柔的回答。看着怀中人闭上双眼,脸色如雪般苍白,心中怜惜。轻柔抚上他脸颊,心中对他说着:妙戈,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离开,你再也没机会了。
马车稳稳停在德宁王府**的大门前,离潇并没有唤醒他。一路抱着他进了南风阁,轻轻放在自己的软榻之上。一直紧跟其后的孟冬忙差人去请御医,又听到主人在房内叫他,即刻站在门边待命。
“不论用什么办法,你立刻去把鬼医带来。”
孟冬知道,一向沉静自持的王爷也无法冷静了,领了命飞身离去。
深睡中的妙戈并不安稳,浑身冰凉微微发抖,额头上全是冷汗。离潇看在眼里忧在心里,吩咐人取来自己的绒被,又升了两个暖炉,情况才微微好转。
亲自用热毛巾为他擦拭去令人不适的汗液,离潇细心关注着床上人儿的一切动静,端水喂茶全都亲力亲为。
接到命令的御医院倾巢而动,都以为是七王爷遇到什么不测,提着医药箱急急忙忙浩荡而来。当看到王爷安然无恙坐在床边时,众人相顾茫然。
“过来看看他,务必毫发无伤。”
接到示意的御医快步上前,望闻问切无所不用其极。以前为妙戈诊断过的御医似乎对他的情况颇为了解,最先开口:“王爷,可否让下官看一下这位公子的腿伤。”
离潇默然颔首。
层层暖被掀开,离潇不假他们之手,亲自除去了妙戈的鞋袜。当裤腿被卷起的时候,离潇看到了让他心惊的一幕,原本瘦弱的双腿上,从脚踝到膝盖都用白布紧紧绑束着,长时间的血液不通导致它呈现出病态的青紫色。离潇手指一抖,再也下不去手。经验老道的御医接下活计,想解开布条看诊,可绑得太紧怎么也解不开,只得唤人递上一把剪刀。
“慢着......”正欲下手的御医困惑地停手,只见七王爷从他手中接过剪刀。御医了然,俯身退开将空间让给他。
离目标越近,离潇握剪的右手抖得就越厉害。老御医正欲出言阻止,却见王爷果断伸出左手抓紧了自己的右腕。
强力抑制住颤抖,离潇终于下了刀。布条与皮肤贴得太紧,无可避免的弄出了鲜血,就算这样,昏睡中的妙戈也只是不经意一声轻哼。
可是,现场有个人比妙戈更疼,他的伤口不在身上,而在心头。每一刀剪下去,他都是与他共担疼痛的,他不忍心再看他一个人傻傻的承担一切。
布条终于剪开,那伤腿的摸样离潇不忍看。他转身放下工具时,额头已是满满的汗。
“王爷,您还好吗?请让下官为您把脉。”一位御医不甚担忧地说。
离潇摆手,只说一句:先看他。他清楚,自己的病此刻是在心里。自己这一世,注定背负的太多,他从未想过,会出现这样一个为他奋不顾身的人,扰乱他的生命,让他心痛、担忧如斯。
看他目光坚定,御医不好再多说,全身心都放在了昏睡的人身上。
诊断结果出来了,所有人都一句话:王爷息怒,恕下官无能为力。离潇深吸口气,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说看,怎么个无能为力。”
御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个老者站了出来,有些胆怯的回答:“公子腿伤......太严重,已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只怕......”他抬头窥视了一下离潇平静的表情,继续,“是废掉了。”语气中附带着微微惋惜,如此年轻俊秀的少年,可惜了。
离潇神色无异,再次平静开口:“还有呢?”
这并不是他想到的最坏结果,只要能活着,就好!
“还有就是公子体内似乎有一种毒液在蔓延,但......下官们是见所未见,实在不知如何下手。”
最怕的还是来了。他保留着最后一丝丝希望,希望妙戈只是骗对方的,情愿他还是以前那个牙尖嘴利、满嘴谎言的他。
离潇闭眼不语,挥手示意所有人出去,只留他一个守在床边,不自禁握住妙戈的手,久久无言。御医们当然不知如何救治,鸳鸯煞,是连鬼医自己都无法自救的隐性毒药。
妙戈,我真的没办法救你了吗?
片刻之后,南风阁内传出一阵碎物声,吓坏了守在门外的下人,却没有人敢冒然进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