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戈窥探着周围的坏境,发现四周昏暗,只有一些细小的缝隙中能透出清冷的月光。三更半夜,又是荒郊野外,只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俯首望向身边昏靠在岩壁上的人,妙戈心底窒闷:离潇,难道今天你我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
艰难地挪动到他身旁,妙戈用肩膀撞着他:“王爷,醒醒......快醒醒。”
离潇混混噩噩中听到妙戈的呼唤,挣扎着睁开双目,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环顾一眼陌生的四周,他并未慌乱,沉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妙戈对上他清如积玉的双眸苦笑,嘴上打趣说:“你我运气不好,好不容易出门游玩一次,还没开始,就遇上了各自的仇家,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命中带煞啊。”
“别乱说。”离洛坐正身子,轻挪着靠近妙戈,才发现他全身湿透而且冰凉。“你怎么了,他们对你用刑了?”温润的眼中折射出寒冷杀气。
“不,不是。”妙戈紧忙与他隔开,怕自己的寒气过渡给他。“不是二皇子,是夕戈,我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会勾结在一起,一心致我们于死地。也是,他那么恨我,又怎么会放过我......”
“夕戈......”
“嗯,是我在红人馆的......旧识,是我亲手毁了他的容貌,现在......呵,终于来找我寻仇了,只是没想到连累你了。”
离潇再次贴近他身子,想帮他暖身。妙戈刚想叫他别过来,已经被打断:“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今天他们更多的是针对我而来,如果当初我不把你拉扯进这漩涡,你也不会遭受这些罪。若你偏要那样说,错的人也是我不是你。”
妙戈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真心,可是,他真的不想让他断送在这里。此时此刻,他唯一能期待的一丝丝希望,就是夕戈能信守承诺,放过他。
终于不再选择躲避,妙戈侧首靠上对方的肩膀,仰望他轮廓俊雅的下颌,他的声音如从空谷幽幽传来,夹杂着生的茫然和未知的惧意。
“王爷......你怕死亡吗?”
手脚都被人紧紧束缚,离潇只能用脸颊摩挲他的发丝代替拥抱,温和的告诉他:“我不怕。如果注定天要亡我,至少我们还在彼此身边,单凭这一点,我就不怕。”
妙戈垂下头,清丽地望向石缝中透出的微若亮光。他多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继续陪着你,可是他不能。虽然不知道夕戈给他吃的是什么,但依他的心狠手辣和对自己的恨意,自己早已不报任何幻想。
“可是我怕过......王爷,你能听妙戈说个故事吗?”
亲吻他额头,离潇柔声说:“你说什么,我都听。”
“我的家乡就在日夕城,爹娘是千千万万普通农户中的一个。”妙戈的眼前浮现出记忆中的农家小院,院子里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老槐树下系着他最宝贵的玩具——木秋千。“7岁那年,爹娘开心的告诉我,说要给我添个小弟弟,还说以后哥哥叫陆唯,弟弟叫陆双,代表了陆家的珍贵唯一和天下无双。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傻乎乎的保证哥哥肯定会保护好弟弟。”
“后来弟弟出生了,我总会把自己的玩具都让给他,甚至是最珍贵的长命锁。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可是至少那是一个愉快美好的童年,是一个完整的家。有时候我想,要是我不长成这模样,那种简单的幸福是不是就可以维持得更久一点,甚至是一辈子。”
“十二岁那年,就是我人生噩梦的开始。”事隔经年,至今想到那一年,妙戈都会瑟瑟发抖。
“之前我一直期盼着快快长大,因为可以帮爹娘干农活,不让他们那么劳累。可真长大了,我却希望时光能倒退回去。”任何所期待的,得不到会痛,得到了也不一定圆满。
“我的容貌成了最锋利的一把利剑,乡民看见我会议论纷纷,风流坊的老板总是不断地劝爹娘卖掉我。最可恨的......就是城中县令的侄子、恶霸一方的商贾余世荣,即使我爹娘声正意明坚决不答应,他也贼心不死,明里暗里一再苦苦相逼。”
“最后一次......他竟然......”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好像重新苏醒过来,在他肌理骨髓之中叫嚣着疼痛。“别怕,我在这儿,一切都过去了。”听到离潇的安慰,妙戈稍稍平静,将脸深埋对方颈项,闭眼逃避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