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佳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姿势去迎接这个让她心碎又心醉的男人。她光着脚丫,站在地毯上,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她转身看着客厅里最大的那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她,妆容是如此的精致,身材也是如此的匀称,穿着小裙子看起来,既可爱又不失典雅。凌佳人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然后大呼了一口空气,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凌佳人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她的脸颊,就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然后她就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有液体涌上了自己的眼眶,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她不得不抬起头来,让液体倒回去。因为她知道,刚刚化好的妆不可以就这样花掉。
“今天,还加班了吗?”
凌佳人抬起头的瞬间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的眼睛不敢去看潇向北的眼,只是紧紧的盯着他皱巴巴的眉头目不转睛。
“没有,今天去客户喝酒了。”
他没好气的说着,一副疲倦不堪的样子,随手把手里的包扔到了地上,然后换上拖鞋,就转身朝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还脱掉身上的外套,她只得跟在身后一件件的帮他捡起来。
“北,我准备了吃的,要不要吃一点?今天是……”
凌佳人感觉到双腿有些奇妙的颤抖,她跟到客厅中央的时候,声音微小地说着,然后就被一声巨大的关门声,给吓得怔在原地。
“那就不吃了吧!”
她在听到巨大的关门声之后,声音如苍蝇的嗡嗡声一般,然后睫毛就轻轻地垂在眼帘上。凌佳人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给谁说的,似乎这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谁也不曾回来过,凌佳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回来了,因为她为了他画上了精致的妆容。
她勉强着心脏跌落的痛苦,把带着陌生味道的外套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低头闻着外套上散发出让她感觉到刺鼻的香味。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似乎除了沉默也找不到其他的任何话题去聊。
她用缓慢的步伐穿过长长的走廊,然后拐弯走到她和潇向北的卧室门前。
她就这样站立在卧室门前,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虽然这是两个人这两年来一直居住的房间,竟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到她都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门,就好像那一扇门,活脱脱的阻隔开两个不同的世界。
潇向北脱下上衣站在双人床旁,他的眼睛似乎没有一点点光芒,一副冷漠又孤独的感觉在他的全身上下探索着寻找着最合适的地方。
他把刚刚脱下的白色衬衫扔在了床上,白皙的衬衫就如同一团白色棉花一样,纯洁又干净,最刺眼的莫过于衣领下方的艳红色唇印了。
而这些看起来毫无规则,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伤害,居然是他精心布置的。
他的心里瞬间冰凉起来,他的眼睛微微的侧过去,便看到那一张醒目的大床。床上的一切布置和昨晚相比如此截然不同,可当他近距离观察时才发现,不过是换了被罩和床单。
他知道,凌佳人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提醒自己去忘记罢了!潇向北面无表情的盯着那里,突然就为她的自欺欺人而感觉到无比的悲哀。
他是那样的了解她,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她居然已经固执的爱到这种程度,他们两人之间就如同一场悄无声息的爱情较量。只不过,不是比谁赢,而是猜谁输。
此刻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像被抽出身体的所有力量,如烂泥般坐倒在床上。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崭新的床单和被罩,突然就想起昨晚的自己是如何的拼尽全力做出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他使出全力差点扯下窗帘般的遮盖住虚弱的一切,他的汗滴不允许他做任何过度的动作,可是他依旧拼命伤害着身下的女人。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床与窗户连接的那一部分,就是在那里,她痛到连眼泪都不愿意流。
他知道,她不曾挣扎就是最强烈的挣扎,他也知道,她嘴角咸咸的味道就是他最怕看见的眼泪。他也知道,她眼神中的真切期待甚至绝望都是因为他。
他开始怀念曾经轻轻的拉她入怀的场景,凌佳人从来都像是一只猫咪,她温柔可人,她弱小温暖,她也会竖起毛和所有的一切较量。可是她现在改变了,改变到只会顺着皮毛忍受着一切的哀伤,她学着隐藏,学着在绝望中找寻希望,她越是这样,他越心疼。其实只有他知道,凌佳人在他的心里,是多么的重要。
他用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再过分的举动他实在是没办法做出来了。他沮丧着颓唐着紧紧抓着自己的脑袋泄愤,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可恶的眼泪顺着精致的脸颊从皮肤一处处的滑落下来,直到泪滴调皮的滚落在胳膊上,甚至更低更低的地方。他感觉自己就处于一个无比绝望的处境,他用尽全力,却没办法阻止发生着的一切。
就在他绝望之际,突然听到了扭门的声音,他的手掌仓皇着随着颠簸的身体快速而又不协调的推开了浴室的门。
他踉跄的脚步差一点就摔倒在浴室里,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紧紧的贴在浴室门的彩色玻璃上,后背随着缓缓下滑的身体在玻璃上摩擦着,他扬起头,穿着裤子就坐在光滑的地面上。他从来都不曾这样狼狈过。
他颤抖着打开了浴室的水龙头,水流哗哗哗的掩盖住了他想要掩盖的一切,他就这样坐在地板上,头发被水流浇的湿湿的,滴答滴答的全部滴落在脸颊上,身体上,她曾亲吻过的一寸寸甚至每一个角落。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流下的液体,究竟是眼泪还是水滴,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