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凌佳人唯一一次和一个人聊这么久的时间,也是唯一一次再别人面前提起有关潇向北的事情,那天夜里,凌佳人和安桌上的酒杯一杯接着一杯,而那些渐渐空掉的瓶子孤独的像是被遗忘的英雄。
凌佳人一直说着有关潇向北的事情,她说的多了,心就变的麻木起来,从刚开始要不悲伤变成悲伤,然后又从悲伤变成绝望,最后干脆一言不发,感觉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那样,她找不到伤心的理由,也找不到痛苦的理由,但是无论她怎样掩饰,俺都可以看出来,她确确实实爱那个男人,爱到无法自拔,爱到撕心裂肺,爱到可以失去自己。
爱一个人爱到失去自己,该是怎样的不理智。然而就是这种不理智造就了凌佳人今天悲伤的神情,桌子上的酒杯空了,她的心也跟着空了。
安手中的烟掐灭了一支又一支,整个酒吧都变得烟雾缭绕起来,而这些烟雾似乎都是从俺旁边散发出来的,凌佳人坐在沙发上,头仰望着天花板,她感觉自己不像是一个带有生命的动物,而像是一个植物,很多东西都是无法控制的,她感觉自己悲伤极了,只有这个动作才能让她的眼泪倒回挺清新的。
安就这样看着凌佳人一言不发,原本应该安慰的她,此刻只是不停的抽着手中的烟,知道那一盒20支的红双喜全部都抽完为止。
“你的故事确实太冗长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如果真爱一个人的话,要不为所有艰难,你现在这样也是自己太过痛苦。”
安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和口中吐出来的烟雾同步进行的,她的脸上没有悲伤的表情,但眼睛中却透露着坚定。
此刻坐在酒吧里的安就像散发着鬼魅气息的夜玫瑰一样,虽然满身带满了刺,却还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
“我从来都不容许自己在谁的面前低头认错,何况是他先离开我,我该做的都做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他始终是他一个追求自由与孤独的人,我没办法走进他的心里。”
凌佳人依旧仰着头,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好像在看过去的记忆一样。
安依旧一言不发。到后半夜的时候,酒吧里的人渐渐散去了,那一排排原本坐满人的椅子上,现在显得格外空畅,整个酒吧里除了凌佳人和安还再看不到其他的身影。
但越是这种环境,她们两个人也感觉到熟悉,又或者说在这种环境里,两个人才能聊很多的话题。关于过去的未来的又有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有时候就是这样建立友谊关系。
安一直都不停的喝着酒,她看起来有些醉了,然而又在喝完酒之后不停地抽烟,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似乎在她的生命中,只有烟和酒能带给她快乐,凌佳人对她说。
“你不能再喝酒了,你看你都醉了,待会儿该怎么回去我都不知道,你的家在哪里?”
凌佳人声音温和的说道,她看起来并没有醉,她不愿意喝太多的酒,只是一杯一杯地让自己麻醉起来,只有麻醉了,她才会感觉不到悲伤。
“不,只有喝了酒才能说实话,我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
安拿着酒杯有些摇晃的说着,尽管如此,她的眼睛依旧是那么澄澈,好像可以诉说最美的故事似的。
“你说吧,我听着呢!”
凌佳人不急不躁地回答着,这才像她平日的作风。她拿着酒杯,然后看着对方已经红彤彤的脸庞。
“你要知道真的爱一个人,就不应该随便的放弃他,更何况你的心里是难过的,如果你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其实你很拼命的生活着,你依旧是不快乐的,看得出来你很爱他,那如果真的爱她,就不要随随便便的离开他,即使他离开了,或许他是有原因的呢,你说这个世界这么大,能遇到他,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吧!佳人,你千万不要学我,其实我以前也有爱过一个男人,可是最后他还是离开了我,当然那种离开和这种离开是不同的,他离开你离开你之前格外的愤怒,离开你之后却悄无声息,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他会遇到什么事情,或者他是不得已吗?有时候爱情真的会迷了心智,可这一次是你做的不对。”
安从来都没有这么多话过,此刻她说着居然停不下来了,甚至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这是随着内心的感觉不停的走着,不停的奔跑着。
“安,你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我们或许真的已经没有爱情了吧,虽然我很悲伤,但我一直都在想我悲伤是不是因为他遗弃了我,如果他没有遗弃我,那么现在我和他在一起还会不会像三年前那样快乐,其实我是没把握的,真的没有一点点把握。”
凌佳人不停的说着,她没有眼泪流下来,也没让自己陷入悲哀,她就是那样平静的坐在岸的对面,有时候会举起酒杯晃动着透明杯子里的液体。
好像自己和自己手中杯子里的液体一样不停的晃动着,但总会归于平静。
“其实我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就是感情了,因为我知道这里面的悲哀,很多人都是陷入感情之后,变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的。”
安重新点燃了一根烟,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其实声音很低,依旧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语调突然变得悲伤起来。
她时不时的趴在桌子上,然后眼睛里不泛出一丝的光芒,看起来有些可怕。
凌佳人在那一瞬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只是不停地劝阻着她,让她不要再抽烟,不要再喝酒,可是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在她的世界里,这些东西是唯一可以给他宽慰的,似乎离开了这些东西就是要了她最宝贵的一切。
安看起来是那样的高冷,似乎她和所有人都不同,可是现在在这个酒吧里,她和所有人都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会喝很多的酒,会摔碎了的瓶子,会哭会闹,甚至会说很多话,会把过往的曾经全部掏出自己的心里。
凌佳人在那一瞬间才明白了伪装的真正含义,原来并不是伪装自己的情感,而是伪装自己的灵魂在某一个层次里,很多人都读不懂她,甚至连凌佳人也读不懂她。可是现在当她真正坐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明白她的心是多么的悲伤,他内心的压力除了自己,别人无从知晓,也没资格知道,这就是最让人感觉到悲哀的地方,但还好。她在平时的生活中都是那种高冷而又宁静的人,她从来不会释放自己的情感,也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压力说出来,她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坐在角落里,手指不停的敲击的键盘。
安喝了一口酒,然后趴在桌子上继续说着,她的眼睛此刻已经混沌了,似乎装满了液体,但又不肯落下来,那股倔强劲儿,让谁看了都会心痛。
“如果爱情可以重来,如果我可以回到最早的时候,我想我还是会爱他,我不会离开他,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很多人在离开之后就什么都不是,或者,我们都是最后留下来的人,又或者我们很早就逃避了。佳人,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不要随便让他离开,其实是他先松开的手,但你最起码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和借口,你现在什么都不给自己,这是不停的伪装自己的感情。”
安有些不耐烦的说着,她的嘴唇看起来是那样的漂亮,就如同蜿蜒的河流一样,可以勾勒出最美的风采。
凌佳人的心脏猛然的跳动着,她好像能够感受出藏匿于心脏之中的那个人的样子。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可是那个人的模样却已是渐渐清晰起来,就和三年前一样,甚至更早更早。总之,他出现的曾经的每一天现在都像是电影一般回放着在他的心脏中,在他的面前,在他力所能及所有的地方。
凌佳人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这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有液体滑落,她不像安,总是把眼泪埋藏在最深的地方,只能在眼眶里涌动着,我坐着却无法流出来,就好像她隐藏在面具下的心脏一样。
“或许真的是我不够勇敢,可是那些过往,让我没有一次能够忘却,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记着他。”
“你需要的并不是记记住,而是勇敢的去寻找他,去爱他,去给他你力所能及的一切。”
安的声音突然变大了很多,她几乎是咆哮着说出来的,紧接着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酒瓶从桌子上抖落下来,两个人都呆滞的看着对方。
凌佳人似乎在那一瞬间终于明白,很多人都是带着故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可惜没有机会,把这些故事全部都说出来,导致每个人看起来都是一副柔弱的模样。
凌佳人思考着,安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凌佳人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那个红头发的男人走了过来。
“放心吧!这是她释放的唯一方式了。”
男人走的慢条斯理,和模样实在是不般配,他说着还拍拍安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