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分钟的时间,轿内的人久未言语。
轿外的引路侍卫立时屏住呼吸,静等主子的发令,一时间,杵在轿辇两步之远的霍真,反而没了适才的勇敢。
霍真夹紧手臂下的那打宣纸,讪讪地笑了一下,打算立马走人。
并非霍真怯畏眼前几人,刚才所表现的也不是假的,只是她平素的仗义作派,这会儿她想起府中的二王爷也是皇室中人,如果逞强,得罪轿内的人不打紧,不能得罪府中那位,自个儿已是山穷水尽,脚上又受了伤,至少个把月得装装孙子。
“想走?那得问问贵妃答应否。”
马背上的引路侍卫在主子未发话前,哪敢放走眼前的捣乱分子,一个长鞭挥出,霍真立时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且慢,这位姑娘只是不懂事,耽误了贵妃行路,还请见谅!”
眼看兽女将要吃亏,王公子强忍伤口巨痛,踉跄地走到轿辇几步之远,地道的一口本地话脱口而出。
轿内的方贵妃心情极不好,只是爹爹再三交待,后位一日不定,自己一日就得低调做人,这才是她迟迟未施令的原由。
如今有人开口给她一个台阶下,她也不管对方是何人,立时接话道:
“行了,放开她吧,别耽误了正事儿。”
引路侍卫听到主子的发话,看了一眼受伤的公子和他身边的小厮,感觉对方虽是求饶的口气,二人的举止却落落大方,气场不低。
随着一声“遵命!”缠绕着霍真身上的马鞭,立时被抽回侍卫的手中,不过,霍真的衣裳以及才买的生宣纸,已然破损不堪。
“打发点伤者银两,这就走人吧。”
马背上的侍卫得到主子的明示,从衣襟内掏出三锭十两的纹银,指着小十说道:“拿去吧,给这两位的补偿。”
小十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她并没有阻拦自己的意思,于是向前走了几步,接下侍卫递与的锭银。
一场随时可能暴发不堪场景的纠纷,只是因为受伤公子的一句话,避免了更大的事端,街道两边的百姓待轿辇走后,不禁多看了几眼正踽步离去的小十二人。
王公子拖着受伤的手臂走了略五十米,突然想起了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示意,小十便反应过来,飞速返回,将手中的银两递了两锭给霍真,复又跑回主子的身边。
霍真手握两锭纹银,站在街中,感觉适才受伤的公子非常眼熟,不禁愣在原地扪想了半天,随后,她发现才给王爷购买的生宣纸已然破损,未曾多想,匆匆朝书坊跑去。
当沐景澜眼中突然出现衣衫褴褛,茕茕孑立的霍真,一时也有点愣了,不知道这清高的野丫头,咋买打宣纸也可以变成这样。
霍真因为急走,右脚很明显地暴露出受伤的迹象,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因为,在她看到沐景澜的那一刻,她想起了在山涧与他同行的那名少女。
看出霍真是真的受了伤,沐景澜无奈地摇摇头。
“受伤了,就暂时休息几日吧,上账房取点银子,赶紧去医馆看看。”
只是瞬间,霍真决定隐瞒自己的发现,非常识趣地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宣纸,去账房取了银子,独自去了府外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