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俊和担心夜长梦多,直接回东苑将莫淑君的要求告诉董慧,还主动立誓:“慧娘你放心,娶冷颜只是权宜之计,我绝对不会碰她的。咱们就当东苑多了件精贵的摆设,好不好?”
董慧初初听着时俊和提到莫淑君还不死心想要时俊和纳妾就心头火大,没想到最后时俊和竟然还想着同意莫淑君的安排。
她当即怒道:“时俊和!你别忘了你刚娶我时曾答应我的事,此生绝无二心,如今你竟然想要纳妾?你真是太过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时俊和恨不得自己多长几个嘴巴解释:“我都说了这是母亲开出的条件,要想救青雪,我就必须娶冷颜,不然她就要把青雪除族啊!”
董慧露出冷笑,哼道:“你别给我说那么多借口,我只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若是你敢纳妾,那我们夫妻情分就此了断!”
时俊和被董慧狠绝的决断吓了一跳,震惊许久,再看董慧那冷如寒霜的面容,他知道董慧没有开玩笑。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扶额,“那你要我如何?拒绝母亲,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将青雪除族吗?”
“我……”董慧一时语塞,她当然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她更加不能接受时俊和另娶他人,纳妾都不行。
她嘴硬地辩解:“反正现在青雪都已经住到了瑞王府,就算母亲真的要将她除族也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你没看到现在京都把她传得多么伟大吗?这点小事,不会有人在乎的。”
或许是怕自己这番话显得太过于绝情,董慧连忙又补充道:“再说了,族谱什么的,名分而已,青雪又怎么会在乎?
我更加不会因此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该给她的我一样都不会少,等哪天她真的嫁给莫君扬了,六十四台嫁妆绝对完完整整送到瑞王府,她实际上根本不会有什么损失……”
董慧自觉自己处理得十分妥当,时俊和却越听心越寒,最后实在忍不住出言打断:“我看你这是打算放弃青雪了吧?
董慧飞快地否认:“当然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莫君扬,若非他强要了青雪,我们怎会如此被动,如今亦是他不肯放人,我们也没办法啊!”
时俊和听不得这番辩解,冷漠而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是青雪的父亲,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女儿的!”
“那是不是你就可以为了她放弃我呢?”董慧失声痛哭,泪水肆意横流。
她一边激动地拍打着时俊和的胸膛,一边大声哭骂:“我才是你明媒正娶,要共度一生的妻子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董慧越说越激动,却见时俊和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以为他真的不顾自己要娶个外人来作践自己,一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痛得她连呼吸都不能,竟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慧娘!”时俊和失声大喊,心口炸裂,一把抱起董慧,同时对外头站着的郑嬷嬷斥道:“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叫大夫啊!”
郑嬷嬷先是傻了傻,被时俊和瞪了下才回过神,急急忙忙就跑出去。
时俊和将董慧放回到床上,紧紧攥着董慧的手,心里又悔又恨,简直想要扇自己几个耳光。
“慧娘,你醒醒,你千万不要有事,都是我不好,若是你真的不愿意我纳妾,那我就不纳了,但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时俊和脸上再无往日的沉着冷静,不停地呢喃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秦大夫被匆匆找来,也不敢拖沓,直接为董慧把脉。
这过程漫长而熬人,时俊和被迫让出位置,人如困兽般在床边走来走去,不过片刻时间,已经连问了好几次‘怎么样’?
秦大夫脉象还没有摸准,就已经被时俊和吓得冒了一头的汗。
就在他摸到某一点时,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吃惊全表现在脸上,还没说话就把时俊和吓慌了神,“是出什么事了吗?到底怎么样了?你可千万别骗我!”
秦大夫却忽然转惊为喜,起身朝时俊和行了个大礼,“恭贺老爷,夫人有喜了!”
“什么?”时俊和被吓蒙了。
秦大夫喜滋滋地继续说道:“不会有错的,老夫刚才特意检验了三次,均为滑脉。”
时俊和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董慧,还处在混乱之中,结结巴巴地说:“可慧娘她都已经快要四十岁了,这,这……”
时国公爷表示事出突然,有点接受不能。
秦大夫郑重地说道:“夫人高龄有孕,此胎确实有些风险,像今日这般突然昏倒之事绝不可再发生,宜静心安神,方能保母子平安。”
大夫不问前由,就猜出夫妻俩是因为吵架才把董慧气晕过去的,虽然离事实有些差距,但时俊和听了还是忍不住一阵心虚气短,脸红愧疚地拱手道:“多谢秦大夫的提醒,我今后定当注意,也烦请秦大夫好好照顾夫人,在下先行谢过了。”
秦大夫本来就是时家养的专用大夫,得到家主如此看重,连忙点头表忠:“老爷您请放心,夫人这些年身子状况恢复得不错,只要不出意外,母子都不会有问题的。”
可意外现在就已经发生了啊!
时俊和面色沉重,坐到床沿上,心中思绪繁杂。
董慧为什么动了胎气他再清楚不过了,而且刚才他还发誓若是董慧真的不喜他娶冷颜,他也是不愿意看到董慧伤心的。
更何况他现在多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若是母亲知道董慧有孕,肯定不会再逼我娶冷颜的了!”时俊和想到这顿觉松了口气,忍不住伸手轻轻放在了董慧的肚子上。
即使掌心并无感觉,他也柔和了目光,小声笑语:“你这孩子,不声不响地来了,把你爹我吓了一大跳,却着着实实救了你娘亲和姐姐的性命啊!好孩子……”
时俊和心中大定,等董慧醒来,与妻子分享了这件喜事,当即就表示:“既然你真的不愿意,我肯定不会娶个女人回来膈应你的!你就安心吧!”
董慧一听自己有孕,顿时大喜,忍不住伸手在肚皮上揉了又揉,再得到时俊和的保证,脸上更是洋溢出感动与幸福的喜悦。
时俊和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柔声安慰了几句,又坚定地说:“我现在就去跟母亲报喜,再告诉她我不娶冷颜的事情。”
“好!”董慧一听更觉高兴,但又害怕有人借此事生非,小声提醒:“你好好同母亲说,她肯定会理解的。你记住你可千万别和她在人前争吵!”
小辈与长辈发生争执,不论事情原因为何,小辈一开始就是错的,董慧才不想别人因此有机会骂时俊和不孝。
时俊和深深地看了董慧一眼,不过后者正羞涩地靠在他怀里,因此并没有看到他眸中闪动的晦暗。
寿安堂内。
莫淑君听到董慧有喜的消息后,整个人像是被雷劈过一样,彻底蒙住了。
时俊和洋洋洒洒把喜悦都表达完,又提出了不娶冷颜的要求后,仍见莫淑君一脸怔住的样子。
不由得心生疑惑,伸手晃了晃,“母亲,您怎么了?”
“你继续说!”莫淑君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却正好对上时俊和愕然的神情,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得太过明显。
她坐直腰,咳了两声,才说:“你刚才说董氏怀孕了?那么巧?”
时俊和听出莫淑君怀疑的意味,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如实回答:“方才慧娘不慎动了胎气,我请秦大夫过来诊治才发现她怀孕的。若是母亲不信的话,大可以再找别的大夫一验便知。”
莫淑君并没有因为时俊和的话感到不好意思,反而露出更为古怪的似笑非笑,“不慎动了胎气啊!”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俊和忍不住沉声喝问了一句,面有不善。
莫淑君冷嗤,嘲讽道:“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时俊和眸色阴沉,目光冷冽,没有说话。
“不信?”莫淑君勾起唇角,眼中那点笑意也褪去了,“那本宫想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董氏怀着宝宁因为意外差点流产的事呢?”
时俊和怔了下,隔了有将近一刻钟时间,才从记忆中挖出那段往事。
却只疑惑地问:“当时有个父亲的远方亲戚来家中作客,家里有些乱,慧娘作为时家媳妇想要照顾客人,却因为那个我叫表妹的人身上携带有麝香香囊,差点滑胎。父亲还因此将那家人都移出时府,这事是孩儿亲自处理的,如何能不记得?”
当时董慧怀孕已有五六个月,本以为没有大碍却突然发生那么大的意外,董慧勉强保住了胎儿,时宝宁却因此天生孱弱,久病在床,而董慧更是被大夫诊断出难以再孕……
至今回想起这事,他仍心有余悸,对那个害董慧的表妹更是恨之入骨。
莫淑君这时候却忽然说:“那你又知不知道,本宫曾有意将那个表妹许配给你呢?”
时俊和皱皱眉,冷淡开口:“母亲有话直说吧!”
“本宫刚跟董氏提出这事的第二天,她便因为麝香香囊差点流产,原因还在你表妹身上,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