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淑君将冷颜指给时俊和为妾,冷颜自然想讨好深得时俊和宠爱的时青雪,但对于自己的‘情敌’董慧,她是不会介意使绊子的。
时青雪也知道这个道理,她没有费神去想如何说服莫淑君同意她和董慧都不出席宫宴莫淑君恐怕巴不得董慧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才不会考虑那么多只无奈地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既然这样,那就烦请冷颜姑娘告知祖母,我和大姐姐会准时参加的,至于娘亲身子不适,还是留在家中安胎养神为好。”
冷颜有些吃惊就她所知道的时家六娘是个娇纵,唯我独尊惯了的人,从来都只有别人迁就她的份,可没有她委屈自己的时候所以冷颜根本没想过时青雪会同意参加宫宴,不由得阴阳怪气地扯出个笑容,“六娘真是孝顺,令奴婢好生佩服!”
时青雪微微一笑,没应冷颜的话,但她清澈的目光仿佛将冷颜所有的险恶用心都映照出来。
冷颜讨了个没趣,又羞又尴尬,没待一会儿就自己走了。
“六娘,您不是说莫世子昨个儿劝您不要参加宫宴,以免惹火上身吗?你怎么还答应了?”夏芒忍不住小声问了句。
时青雪无奈苦笑,“我也知道今天的宫宴就是一池浑水,但我能怎么办?你信不信这儿我撒泼打滚拒绝去宫宴,那头祖母就能用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压着娘亲去受累。”
哪怕参不参加宫宴跟孝顺与否没有半点关系,但这种事情还不是由得莫淑君一张嘴,说什么,外人就信什么?
夏芒也没了办法,心里更加担忧,“您本就处在风口浪尖,再在这宫宴一折腾 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这可如何是好?”
这些天时青雪受到的苦难非议已经够多了,夏芒实在不愿意看着自家主子再成为别人议论的话题。
时青雪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还温声宽慰夏芒,“债多了不愁!再说了,你主子我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吗?你就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敢欺我惹我,我必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大莫有逢五、十作大寿的习惯,皇位传到莫祥斌这一代,经过他二十多年的治理,莫国更是进入了空前繁盛时期,如今又有‘七彩凤凰’这等圣物临世,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齐备。
莫祥斌想要借着他四十五岁寿辰大办宴席,百姓们不仅没有怨言,反而大肆鼓舞。
寿辰当日,京都四处张灯结彩,百姓奔走相庆,热闹程度比新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宫宴上更是歌舞升平,世家贵族将寿宴围得满满当当,个个脸上洋溢着笑,都等着一睹圣物‘七彩凤凰’的神姿。
“雪丫头,到哀家这儿来!”
时青雪在自己的位置上还没坐稳,就得到太后凌瑞音的召见,她只好又顶着众贵女羡慕嫉妒的目光,‘噔噔’地跑到凌瑞音面前。
行了个屈身礼,乖巧清脆地开口:“见过太后娘娘,不知道娘娘唤青雪有何事?”
凌瑞音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脸上虽有皱纹,但却显得和蔼可亲。
她拉过时青雪的小手,神秘地说:“雪丫头,哀家今天指给你一个任务,你替哀家完成了,如何?”
“但凭娘娘吩咐!”时青雪乖乖答应,纵使她深受凌瑞音喜爱,这时候也没有她反对的份。
“好孩子!”凌瑞音满意地点点头,指向一众皇子,慢悠悠地说:“皇上派出几位皇子前去乾正宫迎彩凤,哀家腿脚不便,便派你这个小特使替哀家去将彩凤迎到寿宴,接受大家景仰。
这个差事不难,你可有信心做好?”
时青雪听完凌瑞音的话后,着实吓了一跳,本能地偷瞄向莫君扬的方向。
莫君扬也正密切关注着她,剑眉微微皱起,显然不乐意时青雪搅和进这滩浑水,却碍于场合不能说话。
“雪丫头怎么不应声,莫不是你做什么还要跟谁先报备一下?”凌瑞音调侃一笑,明显是注意到她那点小动作,只是并不在意。
时青雪心里头默默地答:她当然不想干啊!
别看‘替皇太后迎圣物’表面上有多风光,但其中危险就只有她自己清楚。
这事可没有她拒绝的余地,她忙应:“娘娘看得上青雪是青雪的福分,青雪定当将这差事做好,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好,好孩子!”凌瑞音满意一笑,将时青雪往莫君羽身边推了推。
时青雪忍不住又看向莫君扬,心里还是期盼莫君扬也一同前去,可接着莫祥斌忽然开口:“扬儿,来朕这里。”
皇帝召唤,就算倨傲如莫君扬,也只能依令行事。
时青雪只好一个人闷头跟在众皇子去了东宫。
所谓迎彩凤其实就是四位皇子进到乾正宫彩凤的房间,一人抬一角,将装着彩凤的鸟笼抬到寿宴现场。
这活看似粗鄙低下,但因为抬的是‘七彩凤凰’就显得无比荣光。要不是二皇子年长一些,胜在名正言顺,他这个没娘爹不爱的皇子,还没资格抬圣物呢!
至于时青雪,她只要全程跟着,看他们把彩凤迎到寿宴就算完成任务了。
时青雪想要全程充当背景墙,可莫君久却不肯放过她。
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说:“这门还是由六娘打开比较好吧!毕竟六娘代表的是皇祖母。”
莫君久说话的语气奇怪,似嘲讽带调侃,显然对凌瑞音弃莫玉真而选时青雪做代表这事很不以为然。
可他的提议还是被采纳了,毕竟这里只有时青雪的身份不至于引来争斗,其他皇子们肯定是谁都不服谁。
时青雪无奈至极,只得走到房门口。
她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傻,但身体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握在门把上的手都有些发颤。
“呀!呀!”
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把所有人都惊了一声。
时青雪忙把门推开,预料中的七彩亮光没有了,反而依靠外头的亮光才勉强将屋里照亮。
原本应该生机勃勃关在鸟笼里的‘七彩凤凰’已经软趴趴地睡下了,别说再像昨天那样散发七彩亮光,连它自身的彩羽也黯淡下来。
琉璃美瞳涣散,尖尖的长嘴卡在竹栏与竹栏之间,黑红的血一滴滴从嘴角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血。
“呀!呀!”
‘七彩凤凰’又有气无力地叫了两声,把大家的神都喊回来。
所有人都慌乱地涌进屋,时青雪躲闪不急,被人猛地推了一下,向前打了个踉跄,还好被人及时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小心!”
时青雪站稳脚步,抬头一看,二皇子莫君闻正一脸担忧地扶住她,关切地问:“你没摔着吧?”
时青雪愣愣地摇头,对方又把她往屋角扶了几步,然后放开手,站到离她约有半米的距离。
全程态度关切却不显昵狎,见青雪无碍后又将注意力转回人群,自然坦荡。
时青雪忍不住认真打量起莫君闻,说句实在话,她对这个生母已死,被养在其他后妃名下的二皇子没什么印象,更从没有关注过。
上次注意到这人还是她想要撮合二姐时宝静和莫君扬的时候,她……
思绪到这里忽然顿住,时青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她什么时候撮合过莫君扬和时宝静?这不应该是她做过的事情,却像是一道闪电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脑海,然后炸开了花,把她的思绪搅得一团乱。
“六娘,你怎么了?”莫君闻转头一看,就发现时青雪的脸色不太对劲,又关切地低问了声。
时青雪猛地抬头,神情复杂地瞪着莫君闻,转而问道:“你曾在聚贤楼见过我二姐姐是不是?”
这问题没头没脑,时间跨度那么大,旁的人随口就敷衍过去了,莫君闻不知道是太实诚还是做贼心虚,四四方方的大脸一下窜起了深红色,还没开口就已经不打自招了。
时青雪一瞬间了然,但随之心又是一沉,她果然忘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而且现在回想起来并不是很愉悦啊!
“我……”莫君闻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青雪也不是真要探听莫君闻与时宝静的私事,见莫君闻说不出,很体贴地转开目光看向被众人团团围住的‘七彩凤凰’。
“彩凤这是怎么了?”
莫君闻明白了时青雪的好意,跟着解释:“听说是中毒了,还没死,大皇兄已经命人去请沈神医来,兴许还能抢救回来。”
时青雪:“……”
虽然她很能感受到莫君闻的坦诚,但对方会不会太实在了一点?
这种话、这样的语气,要是被别人听见,莫君闻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皇子在皇宫中要想活得好,最好是母族强大一如莫君久,连莫祥斌都要忌惮三分;母族不盛就要有眼力,找个好的投靠对象;眼力不佳就要有一张甜嘴,起码把莫祥斌哄高兴了!
然而莫君闻三者全无,也不怪他在这宫里过得还不如一些得势的奴才。
莫君闻不知道是没有意识到还是根本就不在乎,接着又低声对时青雪说:“这回他们肯定又有得闹了,这事与你无关,你要不还是先出去避下嫌?”
竟然还是全意为时青雪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