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皎摇头,借着力起身,他拧了拧眉,直接将她抱起,顾皎皎吓着了,他却面无表情的将她抱上了宫侍抬来的软轿,宫女也递上了顾皎皎的大氅。
两人的软轿一前一后出了宫门,流风赶忙驾了马车迎过来。
见顾皎皎的面上脂粉难掩的憔悴,心中不由多了丝感激,同时暗暗庆幸,好在主子位高权重,王妃进出宫闱有软轿接送。
马车上烧了薰笼,香雾丝丝袅袅弥散开来,温度适宜。
顾皎皎解下大氅盖在身上,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段珩静静看了她半晌,轻咳一声:“今日……多谢。”
后头两个字声音太轻,顾皎皎没听清,抬眼朝段珩看去:“王爷方才说什么?妾身没听清。”
她嗓音轻轻软软,落入耳中好似有羽毛拂过心头。
段珩压下心头异样的感觉,身子往后一靠也闭上双眼:“没什么。”
顾皎皎无声轻笑了一下,想着顾盼盼受辱,他心里该不好受,便没再追问。
她垂眸暗思,今夜也算是开了个好头,至少他二人不再争锋相对了。
马车里再次安静下来,却不显尴尬。气氛一如丝丝缕缕的缠绕着两人的烟雾,静默温馨。
更令顾皎皎惊喜的是,两人下轿后,段珩叮嘱她早些歇息,别忘喝药,语气虽略显生冷,但她听得出这些关切是真心的。
她行至中途,忽而想起未曾与段珩商议入宫拜会太后的事宜,便调转方向朝书房走去。
“主子今日太冲动了,筹备尚未妥当,此时挑破,实非明智之举。”流风听探子说了殿上的情形,心里一阵阵后怕,一想到起因,就忍不住怨愤起来,“顾盼盼那种女人,受多少苦难都是她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主子为她出头……”
“住口!此事不必再提。毕竟她曾救过本王,本王帮她,也是该的……”
顾皎皎深吸一口气,到底没推门进去,反而转身离开了。
原来顾盼盼曾经救过他,她还以为两人只是相爱。顾皎皎想不明白,她也曾舍命救过段珩,为何他待姐姐那样好,待她却如此……
长夜漫漫,子琅公子说的时辰到了,顾皎皎疼得无法入眠,除了抱琴守着她,无人知晓。
皇城,舞阳宫内,旖旎满室。
气冲冲离席的皇帝此刻搂着顾盼盼,两人身上满是云雨后的痕迹。
“爱妃果真如皇后所说,魅力无边啊,瞧瞧我那皇弟,竟敢为你与朕叫板。”
“皇上就会取笑妾身,秦王如此,不是正合皇上心意嘛?”
顾盼盼倚靠在皇帝段泽怀里,柔若无骨,声音娇媚酥软,哪里还有方才大殿上的凄惨之色。
段泽一手搂着顾盼盼,一手摩挲着她头顶柔发,语气温柔缠绵,眼睛却望向前方,里面寻不见一丝温情。
“好盼盼,只是暂时要委屈你了,待段珩落到人人唾骂的境地,便再也不能对朕构成威胁了。那时,朕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那妾身,便先行谢过陛下了……”
顾盼盼语气雀跃,她的双臂环着皇帝精瘦腰身,头埋在他胸膛,含羞带怯,可拥着她的男人面色却无比清冷,目光沉静。
几日后。
“小姐,不好了,小姐……”抱琴慌慌张张冲入院子,拽住顾皎皎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遇事不要如此慌忙,要先冷静……”
“哎呀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以后有的是时间教训奴婢,但是表少爷他都要死了,您还……”
顾皎皎脚步一顿,瞬间变了脸色:“表哥怎么了?”
“表少爷才出京城,就遇到匪贼劫道,腿都折了,可是老爷把他送去客栈了,也不许他再见您。听说表少爷都快不行了,要是咱们去晚了,说不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老爷可真狠心,怎么能把表少爷赶出去呢……”
顾皎皎听言,自是紧张的。
两人匆匆出府,抱琴自顾自的为沈淮安抱不平。
她心里的表少爷一直是光风霁月的,为人温文尔雅,对小姐又好,要是小姐当初嫁给他就好了,肯定过得比现在好。
抱琴的念叨顾皎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与表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表哥心悦于她,只是她心系段珩多年,无法再接受他人。
父亲的做法其实是没错的,表哥固执,至今不肯娶亲,如今她已嫁作人妇,两人再有牵扯反倒坏事,流言蜚语是能逼死人的,但表格待她极好,若他真有事,她又怎能视若无睹?
夜色逐渐降临,客栈门口已挂起了灯笼。
顾皎皎到了客栈,一推门,便见沈淮安一袭青袍靠坐于床边,墨发未挽未系披散于后背。他的面色苍白,嘴角淤青,哪还有翩翩佳公子的风采。
顾皎皎的眉头紧锁,表哥看起来确实很惨,但哪有半点将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