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姐等等奴婢……”抱琴跑去拿了披风,小跑着追上顾皎皎。门外相府的车马已等候多时。
一进相府大门,顾皎皎便再顾不得淑女仪态,牵起裙角一路小跑到顾夫人卧房。
“娘亲……”
大床上的女人面色白得近乎透明,往日水润的红唇此刻起了干皮,十分的憔悴。
顾皎皎看着她如此,霎时红了眼眶,直接扑到了顾夫人的怀里,急道:“娘亲,您怎么了?为何才让人寻我回来?”
顾夫人抱着她,也泪如泉涌,她拍着女儿的后背:“皎皎,你爹……你爹他怕是没救了,你姐姐又遭了皇上厌弃。咱们相府只有你了,咳咳……娘亲知道,王爷他待你不好,但你不能怨他,你得牢牢抓住他,要记住——只有他,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顾皎皎哽咽着:“娘亲不必担心,王爷他对我挺好的。”
顾夫人稍有欣慰,“那就好,那就好……也不知你爹这事会不会连累族里……若真有那么一日,你不必再管顾家,求王爷护你周全便好……”
这人呐,还是自私的,她向来看重丈夫的族人,只是如今发生这样的大事,她也只能顾得上她的亲生女儿了……
“娘亲……”
“皎皎,听娘说,夫妻间磕磕绊绊在所难免,你与王爷情况特殊,也是咱顾家对不住他,你多顺着他些,往后爹娘不在,你……你可要好好照顾自个儿……”
顾皎皎听娘亲如此说,心下便有了丝不详的预感。
她转头看向于嬷嬷,问道:“于嬷嬷,娘亲的情况如何了?”
于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道:“小姐……夫人自今早起便不肯用药了。”
这是知道了爹爹被押往大理寺,救不成了,故而心存死志?
她又忆起昨日那男人说过的,她一定会再去找他的话……
看看病得形销骨立的娘亲,顾皎皎闭了闭眼:“娘亲且安心养病,父亲会没事的……女儿便先回王府了。”
她起身,继而吩咐道:“于嬷嬷,照顾好夫人,务必劝她用药,有事便去王府寻我。”
于嬷嬷躬身应道:“老奴明白。”
顾皎皎擦干面上的泪渍,叫抱琴先行回王府。
“你先行回府,不必跟着,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我去散心了”
“是,小姐。”
抱琴回府,院子处恰巧遇到与年青男人谈话的段珩。
段珩见她回来,随口问道:“王妃呢?”
抱琴见王爷身侧是个生人,便福了福身,“回王爷,小姐去散心了。”
段珩的眉头微蹙,倒也没多想,“退下吧。”
“是,王爷。”
另一侧,顾皎皎款步而行,往平和巷方向走去。
冬日的暖阳洒落人间,普照众生,街头巷尾人来人往,三三两两谈笑风生。
顾皎皎却只觉浑身一阵阵发寒,她低头垂眸,与街道上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皇帝与段珩斗法,有那么多官员不去选,偏偏波及了她的爹爹。
段珩有能力救她爹爹,但他有宏图霸业要完成,不能,也不会出手相助。
而她……她还算有点用,反正这身子娇弱不堪,留在世上也没多大意义,还不如取了心头血,救出她爹……
顾皎皎一路想了许多,待站到那第三件青瓦房门前时,便已下定决心。
漆红大门吱吖一声被打开,依旧是上次那个小丫鬟:“王妃请,公子已等候多时。”
顾皎皎进门,便看到那神色得意的男人。
他笑着,“王妃可考虑好了?”
顾皎皎看他:“你如何确保会救我爹爹?”
那男人取出一块玄铁令牌:“若我反悔,这令牌便送与王妃,此令牌能号令江湖所有门派,可比顾相的命重要多了。”
“本妃如何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王妃瞧瞧令牌上的字,便知晓了,这类令牌,放眼天下,可无人能造假。”
顾皎皎细瞧了瞧,随后收起令牌,神色淡然:“如何取血?”
男人带着顾皎皎往里间走去:“王妃随我来便好,王妃真是好胆色,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只有身患大病抑或身子虚弱者,才会殒命;王妃这般二八年华的女子,取一碗心头血最多折寿十年……”
顾皎皎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她这样的体质,若取了心头血,自然没多少时日可活。而在那之前,她须得看着此人救出爹爹……
里间是卧房,那男子转动卧榻之侧一只花瓶,旁边便赫然出现一道窄门。
他恭敬有礼,“王妃,请吧。”
顾皎皎提起裙摆,视死如归的踏入暗道,在她身后,那男人缓缓勾起唇角,一双眼阴鸷地盯着前面的顾皎皎,脸上满是阴恻而诡异的笑。
他伸手,在暗道的右侧一按,石门在两人的身后,缓缓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