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子琅从住处拿了玄阳益气丹,喂顾皎皎服下。
玄阳益气丹以多种珍贵草药炼制,且药材多属阳性,可解百毒,且能益气补血,对她的身体大有好处。
顾皎皎的眼睫微颤,睁开眼便看到宿子琅放大的俊颜。
顾皎皎眉头微蹙,下意识的往后躲,却没什么力气。
宿子琅看出她的不适,迅速直起身,将她扶起靠坐至床头,随后他回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他向来温柔体贴,时刻为他人着想,对她更是妥帖细致。
“谢谢,”顾皎皎瞧着他,恍惚间竟觉得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有些熟悉,“子琅公子,你我,可曾相识?”
宿子琅陡然睁大双眼,眸光流转,一脸希冀地看着顾皎皎:“王妃为何这样问?”
顾皎皎微微笑了一下,轻轻摇头。许是她多心了,若她真与宿子琅相识,这样一位谦谦君子,哪会忘记。
宿子琅垂眸,希冀变为失落。但他并未多言,只柔声叮嘱顾皎皎:“王妃受伤多次,身体损耗极大,今后须得好生休养。王妃……该学会保护自己,王爷那边,其实你大可不必那样委屈自己……”
顾皎皎浅浅的笑,“多谢子琅公子好意。可否请公子帮忙唤一下抱琴,我想更衣。”
宿子琅看着顾皎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却在门口顿住脚步:“皎皎,我要回药谷了,你……”
顾皎皎生怕宿子琅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便急急的打断道:“子琅公子保重!”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宿子琅对她的态度有些特别,甚至远超于普通朋友的距离,这让她感到不安,她不想与段珩之外的任何男人有感情瓜葛。
宿子琅苦笑一声离开,背影看起来格外萧索落寞。
待他离开后,顾皎皎一手托腮,歪头询问眉开眼笑的抱琴:“抱琴,我失忆前,可曾见过子琅公子?”
“小姐您为何这样问?您先前要日日喝药调养身体,子琅公子又没来过相府,您怎么可能见过他?”
闻言,顾皎皎点点头,若有所思:“不知为何,偶尔忆起儿时之事,好像那不是曾发生在我身上的,总觉得无关痛痒。”
抱琴面露忧色,叹息道:“小姐,自从四年前您磕到脑袋后,您便时常胡思乱想。虽说那时失忆了几日,可太医不是都为您调理好了嘛。儿时之事太过久远,您记忆恍惚实属正常。还有,子琅公子吩咐过,您身子太弱,不宜多思多想……”
说着,抱琴突然惊呼了一声,从荷包内掏出一个精致小玉瓶,双手递给顾皎皎:“对了,这是子琅公子留给您的药,说是可解百毒……小姐,子琅公子对您可真好。”
顾皎皎的食指轻点着抱琴的额头:“你这丫头,可不许胡说。”
抱琴嬉笑着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小姐。我扶您起来用膳吧。”
一连几日,段珩都未曾出现在顾皎皎面前,抱琴则整日嘻嘻哈哈闹着她。
然而,平静无波的日子仅仅维持了这几日。
一日午后,顾皎皎侧卧于榻上小憩。
“小姐,小姐,出事了……”
抱琴又一次慌慌张张冲进来,顾皎皎忍不住抚额,抱琴这咋咋呼呼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抱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姐……我方才去……去福瑞楼买云片糕,听到……有人议论……”
顾皎皎起身,将手边的茶推过去,“抱琴,说重点。”
抱琴一口气将茶灌进肚里,顾皎皎暗自摇头,所幸这茶晾了片刻,不烫喉。
“……说是贵妃娘娘惹怒了皇后娘娘,被降了位分……”
顾盼盼被罚与她何干,顾皎皎兀自饮茶,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抱琴绘声绘色地形容着顾盼盼惹怒皇后被杖责的过程,那叫一个凄惨,说到她被打得起不了身,叫人拖着回锦华宫时,抱琴声音都变了,隐隐透着颤抖,好似身临其境一般。
顾皎皎好笑地看着她,抱琴这张嘴,不去说书实在是太浪费了。
好容易说完了顾盼盼的悲惨境况,抱琴才话锋一转:“相府……”
她才开了个头便顿住了,小心觑着顾皎皎的神色。
顾皎皎面色骤变,“继续说,相府怎么了?”
“……相府……外头人说相爷受贿,皇上震怒,下令严查,相爷如今也被禁足在相府……”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放到最后才说?”
抱琴绞着手,不敢应答。
这还不是怕她激动,所以才放在最后说嘛……
顾皎皎紧紧的抿着唇,她本以为父亲是为了救姐姐而闹出什么事,没想到竟是父亲自身的问题。
可父亲怎会受贿呢?此事实在蹊跷。
半晌,她才抬头询问:“抱琴,王爷何在?”
受贿一事,可大可小,却也不是她可轻易改动的。如今之计,只有求助段珩了。
抱琴应道:“王爷去了书房。”
顾皎皎站起了身,她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抬脚往外走:“随我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