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不管出什么事,至少她是他的王妃,她爹出事,他应该会帮把手的,谁知道顾皎皎刚走到书房,便听到屋内传出流风的声音——
“主子,顾清已被禁足在家,负责此案的是大理寺卿林昌。顾清所有证据属下都已整理齐全,可要给林大人送去?”
流风的声音隐隐透着兴奋,站在窗口处的顾皎皎听得心底直发寒。这话的意思,是说她爹的事情,是段珩弄出来的吗?
她抿紧了唇,身边的抱琴也反应过来,险些差点惊呼出声,“小……”
顾皎皎刚忙捂上她的唇,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一颗心瞬间提起,屏气凝神的感受着书房内的人有没有发现她们。
好在书房内没有异常的动静,段珩也只是沉默了会,便道:“暂且……留着,过两日再看。”
顾皎皎高高提起的心方才放下,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一手冲抱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抱琴狠狠点头,她才松开抱琴。
书房内,段珩主仆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流风问:“王妃若是知晓此事与您有关,怕是会不高兴,可要与她解释……”
“无需担心,本就是顾家背弃本王在先,本王略施惩戒罢了,无需向任何人解释。还有,不必将顾皎皎当王妃相待,她不配!顾清的女儿真是……”
他不屑与鄙夷的言辞跟说话的语气传入耳,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与愤怒涌上心头,顾皎皎咬紧了唇,脸色微微发白,转身离去。
抱琴看看顾皎皎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门窗紧闭的书房,她恨恨地瞪了眼书房的方向,跺跺脚朝顾皎皎追过去。
“小姐,王爷怎么能这样做,他太过分了!”
抱琴愤愤不平,想到顾皎皎嫁入秦王府不过一月,便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
秦王真的过分,怎么总欺负小姐呢,他就一点都不心疼小姐吗!
顾皎皎闻言,转头看向抱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抱琴,这是秦王府,慎言。”
抱琴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低头跟着顾皎皎进了燕泽轩。
好在她还懂得看顾皎皎眼色,心知小姐此刻心中不快,便在顾皎皎进房后守在卧房门口,不叫人随意进去打搅顾皎皎。
而顾皎皎静坐在桌前,垂眸沉思。
虽说早就知晓段珩对顾家心有不虞,却未曾想到他如此不待见她。她贝齿紧咬着下唇,心上人不爱她,反倒是厌恶她,甚至恨不得叫她家破人亡。这样的认知,压得顾皎皎难以畅快喘息。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初遇段珩,且对他一见钟情的画面,还有后来,他与姐姐携手言笑晏晏的画面,以及姐姐弃他而去,她满怀期待嫁他为妻的画面。
一幕幕交织闪现,顾皎皎右手抚上胸口,只觉得那里一阵阵抽痛……
她一直静坐到日落西山,才被守在门外的抱琴拉出回忆:“小姐,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
“嗯。”顾皎皎没什么胃口,随意用了几口粥,便叫人将晚膳撤了。
漱口更衣后,她转头问抱琴:“王爷可还在书房?”
抱琴看向她,摇头:“王爷傍晚时分便出了门,尚未回府。”
“嗯,”顾皎皎扯唇道:“叫人看着点儿,等王爷回府,来告知我一声。”
虽然他不喜欢她,但爹爹出事她却不能不管,该求的,还是要求的……
……
段珩回府时,已是月上柳梢头了,管家候在门口,迎上去尊称一声“王爷”。
“王妃时不时打发人来寻王爷,似是有事,王爷可要去瞧瞧?”
段珩眸色微动,随意应了声,便大步流星往燕泽轩而来。
前几日两人争执过后便未曾再见,今日突然寻他,想也是知晓顾清出事了。
哪有女子与夫君争吵后连着几日不理会,一听说娘家出事便急着找人的?
他的眼底掠过凉薄的冷笑,这个女人,对顾家倒是在意的很。
到了燕泽轩,屋外头抱琴守着,见段珩来赶忙行礼,被男人抬手制止。
“王妃呢?”
抱琴压下对他的不满,仔细应着:“回王爷,王妃在屋里。”
高大英俊的男人嗯了声,直接迈步跨进去,一眼便瞧见坐在桌前,手撑在桌上玩着茶杯的,漂亮的女人。
她似乎也听到动静,抬头望了过来,随后便猛地站起了身,“王爷……”
段珩的眉梢轻扬,菲薄的唇角挑起轻佻的笑,随意将大氅取下,扔给顾皎皎,“听说王妃打听本王回府,本王便过来了。怎么,爱妃想念本王了?”
段珩的个头比顾皎皎高出许多,厚重的狐裘大氅兜头落下,几乎将顾皎皎小巧的身躯整个儿罩住。
顾皎皎好不容易将大氅拽下,收拾齐整,规规矩矩朝段珩行了礼:“王爷,臣妾想求王爷,救救臣妾的爹爹。”
“想要本王救顾清?”段珩的右手捏起顾皎皎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给本王个理由。”
顾皎皎神色平静,往常平静无波的眸里多了些卑微,“只要王爷肯救父亲,臣妾做什么都愿意。”
段珩带着薄茧的大拇指磨砺着顾皎皎微微发白的唇,直将它蹭得红起来,他方才勾起唇角,“什么都愿意做,不后悔?”
顾皎皎忽略他语气里的恶意,“王爷放心,臣妾绝不反悔。”
他笑的肆意,凝着她的眸里却没什么笑意,“本王想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希望王妃,真的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