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雍做事十分谨慎,他带着五支小队伍向前奔了四五里,命令队伍沿着大路散开,每一队相隔二三里的距离向前搜索,他自己带着十个人顺着大路向前而行。孙雍一路向前走了十几里路,除了一些前往清河郡的流民之外,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难道公孙续根本就没来?此时已经午时了啊!’孙雍暗自思忖,准备再向前走七八里路就回去。
蓦然,前方几里开外的林子中一群飞鸟惊叫着迅速飞走,孙雍顿时明白林子里有人!他停下马打了个响亮的唿哨,招呼散开的队伍迅速回来,准备一发现大队敌人就迅速撤退。
转眼之间,那片林子里就奔出来了一队黑盔黑甲的骑兵,他们打着‘白马’、‘公孙’字样的大旗。孙雍定睛一看,只见为首者身材高大,肤色略显黝黑,正是护乌桓校尉公孙续。
“快撤!”孙雍大喝一声,率先拨转战马向后就跑。
其他人迅速跟上,他们不愧是先登营的精锐,即使面对数十倍的敌人,逃跑的时候也不见惊慌失措的神色,而且一边跑一边抄起弓箭回头张望,随时准备向追来的敌人放箭。奇怪的是公孙续并未下令追杀,只是跟在他们身后迅速前进。
‘公孙续在搞什么鬼?’孙雍心里十分疑惑,不过敌人不追来总是一件好事,他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去。
赵云指着身穿黑色铠甲的孙雍,猜测道:“主公,那人似乎是先登营的头领,看起来身份还不低。要不要留下他?”
“算了。”公孙续摇头道:“若是杀了他们,麴义难免会收起轻视我们的心思,还是放他们回去吧。”
赵云看着远去越远的孙雍一行,肃然问道:“敌军来得好快,不知王伟校尉是否顺利渡过了河?”
“按理说应该过河了!若是迎头遇见先登营,他肯定不会以卵击石,而是会冲回来报信才对。”公孙续说完后,振臂高呼道:“先登营就在前面,兄弟们做好作战准备。”
一千人齐声答应,纷纷开始检查兵器装备,做好厮杀前的最后准备。
小半个时辰过后,在距离小清河河边七八里的地方,孙雍迎头撞上了带着先登营赶来接应的麴义一行。他赶紧叫道:“将军,前方已经发现公孙续的行踪!”
“公孙续有多少……”麴义一句话没说完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出现在几里开外的白马营,人数正如郭图所说和先登营大致相当。
“嘿嘿……”麴义冷笑道:“公孙小儿果然狂妄,竟然真的只带了这点人马过来!既然你想送死,本将军岂能不如你意?摆出攻击阵型,准备出击!”
八百先登营的骑兵闻声而动,很快就摆出了一个骑兵冲锋的阵型。
孙雍回头看了看上游方向的树林,问道:“将军,要不要派出小股队伍去后方巡逻,以防敌人在吾等背后埋藏伏兵。”
麴义点头道:“可以!派一伙人就行。”
孙雍马上让刚才自己带着的那伙人去上游巡逻,命令他们最少前出二十里,一有情况就迅速回报。
赵云看着对面先登营摆出的阵型,沉声道:“主公,麴义似乎想下令冲锋,我们要不要争锋相对也摆出攻击阵型?”
公孙续笑道:“麴义此人桀骜自大,若是我提出斗将,你说他会不会答应?”
“主公是想拖延时间,等待单猛率军赶来?”
“这只是一个原因。子龙,你适才不是说想和麴义单独厮杀一场吗?我认为只要激将一下,他一定会答应斗将。”
“多谢主公!”赵云大喜道谢。
公孙续微笑道:“子龙,我坚信麴义不是你的对手,此战就是你扬名天下的一战!”
公孙续心里对赵云颇感内疚,这位绝世猛将自从投靠他以来,还从来没有扬名立万的机会,历来都是做一些很重要但是无法获得万众瞩目的事情。比如斩杀丘力居、又比如弹汗山之战,赵云都起了很大的作用,然而除了自己人,外人却很少听过赵云的名头,即便如此赵云也从无半点怨言,任劳任怨做好公孙续安排的每一件事。这次对战号称袁绍麾下第一猛将的麴义,公孙续准备创造机会让赵云和麴义单挑,若是能斩杀麴义,赵云势必一战扬名天下知。
赵云肃然拱手道:“主公放心,末将定会取麴义的首级献上!”
“子龙,且等再近一些,我再上前叫阵,若是麴义答应斗将,务必小心一点。”
赵云点点头,用力握紧了马背上架着的亮银枪。
双方很快就接近到两三里的距离,麴义正要下令进攻,忽然见对面一骑脱阵而出,向着这边叫道:“前方可是先登营的麴义将军?公孙续将军有话要和将军说!”
麴义一愣,抬起手让麾下将士稍安勿躁,大声喝道:“公孙小儿有话快说,否则稍后人头落地想说也没机会了!”
公孙续策马上前,拱手叫道:“听说麴义将军喜欢直来直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麴将军,人都说阁下是袁绍麾下第一猛将,本将军麾下的大将赵云想向阁下讨教几招,不知将军可敢答应?”
“哈哈……”麴义仰天大笑道:“赵云?本将军未曾听说过!区区无名小卒,有何能耐敢和本将军斗将!公孙续,若是想斗将,尔可敢自己上来?”
“麴义!”赵云上前数十步,大声叫道:“吾乃是堂堂的越骑校尉,汝的将军称号却是别人抬举来的,说白了汝只是不过是个军头罢了!本将军和你单打独斗,那是看得起你这个无知莽夫!若是够胆就上来和吾决一死战,若是胆怯,速速下马投降,说不定还能保住狗命!”
“啊呸!”麴义一口唾沫吐向前方,怒喝道:“竖子既然找死,本将军就成全汝!若是不能让汝死的凄惨无比,本将军名字倒过来姓!速来送死!”说罢一挺手中大刀,策马向赵云奔去。
孙雍生怕麴义有失,赶紧带人准备跟上。
麴义回头喝道:“孙雍,止步!待得本将军取了公孙续和赵云的项上人头,尔等再杀过去!”
孙雍只好下令众人停在原地,目送麴义加速向前冲去。
赵云握枪在手,也策动战马向麴义冲了过来。
二人胯下都是良驹,很快就接近到十步之内。
麴义大刀高高举起,准备一个照面就把赵云连枪带人劈成两段。
赵云亮银枪的枪尖微微抬起,目光紧紧盯着麴义的咽喉部位。
十步距离转瞬及至,在双方将士的注视之下,二人迅速冲到了一起。
战马错身的一刹那,麴义狠狠一刀斩向赵云的脖子。
赵云手中长枪更快,闪电般刺出一枪,目标正是麴义的咽喉。
麴义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无名小卒’出手速度如此之快!眼看躲避不及,他迅速收刀躲避,一个铁板桥仰倒在战马背上。
嗤!赵云的长枪枪尖擦着麴义的头盔而过,不但在鬓角位置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而且还带飞了麴义头盔上的一缕红缨!
公孙续和白马营的将士们齐声叫好,孙雍和先登营却大惊失色,没想到只是交手一招,在他们心目中天下无敌的麴义竟然就吃了个小亏。
麴义向前奔出二十来步才停了下来,他调转马头看着赵云,眼神已经变得凝重起来,自从投到袁绍麾下,和人交手也有很多次,但是从未像刚才那样危险。难怪公孙小儿让赵云和自己斗将,此人单凭出手的速度就是一个劲敌,就是不知厮杀的招式是否精妙。麴义收起轻视之心,大喝一声再次向赵云冲去。
赵云也早已拨转马头,挺着长枪向麴义冲来。
这次接触的时候,麴义再不敢像刚才那样托大,手中长刀依旧斩向赵云的脖子,但是速度却快了一倍左右。
赵云怒喝一声,有心试试麴义的力量,当下不闪不避,双手紧握枪杆竖着一挡。
当啷!清脆的金铁交响声中,刀枪狠狠地撞击在一起,随即同时弹了开去。
二人虎口巨震,兵器差点脱手而出,同时在心头惊呼一声:‘好力道!’
双马再次错身而过,麴义调转马头的时候大笑道:“哈哈,本将军收回刚才所说的话,赵云,你有资格成为本将军认真对待的对手!来来来,且战个痛快!”
“不会让汝失望的!”赵云冷喝一声,长枪举在手中策马前冲。
二人这次策马前冲的速度不约而同慢了下来,显然他们都知道想凭借战马错身的时机斩杀对方已经不可能,准备缠斗在一起来决一胜负。
双方第三次接近到一起的时候,并未像刚才那样错身而过,而是驱动战马在一个小范围内搏杀,只见刀光枪影闪烁不定,当啷当啷之声不绝于耳。
“此人……竟然如此悍勇?”孙雍看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公孙续轻声叹道:“这麴义果然名不虚传,子龙的枪法已经大成,没想到竟然只能和麴义打个平手!不过子龙的招式显然更加精妙,时间久了定能寻找机会击败麴义!”
仅仅过了盏茶时间,麴义和赵云已经交手三十几招,很多时候兵器都是一触即收,因此看上去打得热闹,其实双方并未有半点损伤。麴义越打越是焦急,若是连赵云都收拾不了,岂不是让人笑话!他心思一转,忽然计上心来,雷霆般一声大喝,一刀横着斩向赵云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