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堡后山的台阶小路上杀声震天,一队队的徐州军士卒和淮南军士卒在刘备和袁术的命令之下,交替向小路上方发起了猛攻。 x横七竖八的尸体一直堆积到了一百多级台阶之上,粘稠温热的鲜血如瀑布般流落下来,稍有不慎就会一个跟头滑到在地。
上方半山腰的平台上,公孙续把长枪拄在地上,冷冷地盯着一**扑上来的敌人。
高顺和陷阵营的士卒们不停地向下发射弩箭,一旦敌人接近上来,立刻就会发起反冲锋,迫使对方远离台阶入口处。
台阶下方的平地上,点起了无数火把,刘备和袁术并肩观战,脸色都十分难看——他们都担心后山另有出路,一旦无法及时攻上去,公孙续和吕布很有可能趁机而逃。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把上方阻击的敌人歼灭殆尽,这场战斗也算是失败了。
当徐州军的又一次进攻被高顺率众击退的时候,台阶上的尸体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严重妨碍了下方发起的进攻。刘备无奈的叹了口气,下令暂停进攻,准备清理一下尸体之后再继续发起攻击。
袁术看着台阶顶上的火把光芒,皱眉问道:“玄德兄,你说公孙小儿和吕奉先会不会已经逃走了?”
“应该还没有!”刘备摇了摇头,解释道:“若是公孙续和吕布已经逃走,他们的抵抗不会如此激烈!这飞鹰堡已经废弃多年,就算山上有小路通往外面,想必也堵塞得很严重,他们想要离开绝非易事!”
“看来确实是这样……”袁术沉思了一会,点头赞同了刘备的说法,随即又有些着急的叹道:“唉……那些前去探路的将士怎么还没回来?若是能确认后山并无其他出路,吾等就不必不顾死伤继续进攻了,他们缺粮少水,只需要围困几日,彼等必定不战自溃!”
刘备也皱了皱眉,此时他心里不免有些后悔,以前他也来过飞鹰堡,不过只在破败的城墙外面转了一圈就离开了,根本就不知道后山到底有没别的路。若是早知道会有今日,他一定会亲自登上面前的台阶,把上面的情况弄个一清二楚。
公孙续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看下面的情况,低声询问高顺:“敌军在清理尸体,清理完毕肯定会继续进攻!高将军,还能撑得住吗?”
高顺一抱拳,很是自信的说道:“将军只管放心,有末将和陷阵营的兄弟们在此固守,保证不会让敌军攻上来!”
公孙续点了点头,心里对陷阵营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些,这些重甲步卒们已经接连打退了敌军十几次进攻,杀死杀伤的对手不下一千人,自身的损失却不足百人。即便占据着地利的优势,又有公孙续暂借的连弩相助,这个战绩也十分不错了,就算是换了公孙续的嫡系部下,也不一定就比陷阵营做得更好。
高顺身子前倾,低声道:“这里交给末将就是,将军还是尽快安排人去向蓟侯求救吧!”
公孙续小声道:“时机未到啊!本将军断定刘备和袁术会派人绕着飞鹰堡四处查看,从而确定吾等是否有退路可走,此时派人出去,有极大的可能被敌人擒获,反而会暴露吾等的意图!”
“将军所言极是!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时身后传来陈宫的声音,他走到公孙续面前,躬身行了一礼,接着道:“当刘备和袁术发现并无其他出路的时候,肯定会选择围困而不是强攻,到那时再派人从后山离开才是稳妥之举!”
公孙续轻声问道:“公台先生,奉先兄情况如何?”
陈宫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温侯刚才醒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昏迷了过去,二位夫人正在看护着他,将军无需担忧!将军,属下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孙续微笑道:“公台先生有话尽管直说,若是所说的事情很合理,本将军岂有不允之理?”
陈宫肃然道:“稍后派人去清河郡求救的时候,属下请将军亲自带人前往!”
高顺马上点头附和:“末将赞同公台先生的建议,将军万金之躯,完全不必在此地和敌人苦苦耗着,将军为并州军上下做的已经够多了!更何况若是将军亲自回去求救,蓟侯肯定会马上发兵来救,吾等活下的可能会更大!”
公孙续犹豫了一下,心里颇为意动,正如高顺所说,他对并州军上下可谓是仁至义尽,而且吕布已经亲口把并州军交到他手中,上至陈宫和高顺,下至普通的并州军士卒,都对他敬佩万分,就算此时选择悄然离去搬取救兵,谁也说不出他半个不对之处。不过离开的念头只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就消失了,他不想做事虎头蛇尾,更要紧的是这次是个绝佳的机会,刘备和袁术的大部分兵力并未跟随而来,只要父亲的大军及时南来飞鹰堡,就能把刘备和袁术反包围起来,若是能一举解决掉这两个人,徐州和淮南就唾手可得!当然,前提就是他必须留在这里鼓舞士气,让刘备和袁术知道他并未离去,否则对方一旦撤退就会彻底失去这次机会!
比起将来强攻徐州和淮南可能带来的重大损伤,公孙续觉得完全值得冒这个险,更何况此地易守难攻,只要自己这边不犯主动性的重大错误,刘备和袁术想攻上来十分困难。
陈宫见公孙续沉吟不答,接着劝道:“将军,请答应属下的建议吧!”
高顺也急忙道:“请将军答应吧!将军只管放心离开,末将保证在此地固守五天时间,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公孙续心里微微一暖,尽管相处的时间很短,陈宫和高顺对自己的尊重却发自内心,不管他们这么做是为了重现并州军的辉煌还是因为别的一些原因,都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好的本分。
“本将军决定了,不会亲自回去搬救兵!”公孙续断然拒绝了陈宫的建议,在陈宫和高顺感激、失望、振奋、钦佩……等各种复杂眼神中,把自己的真实意图低声说了一遍。
陈宫听完后,语气恭敬道:“原来将军所图甚大,倒是属下的眼光有些短浅了!将军既然信心十足,属下又岂会败坏将军的计划?请将军准许,属下愿意带人前去向蓟侯求救!”
“公台先生要去?”公孙续一怔,随即摇头道:“还是换别人吧!公台先生,刘备和袁术肯定会派出游骑绕山巡逻,若是先生被他们截住岂不糟糕?因此本将军决定派两名亲卫回转清河郡,人少,被发现的可能性也会更小!”
陈宫还要争辩几句,公孙续一句话就打断了他的坚持:“按照此前的约定,将来渡海攻取倭国之后,公台先生会辅佐奉先兄治理倭国,把那里彻底变成汉人的地盘!若是能做到这一点,公台先生就立下了万世之功,绝对会名垂青史!本将军可不想让一个未来的宰辅之才冒着大风险去搬救兵!”
陈宫伏在地上,语气恭敬而谦逊:“将军器重之恩,属下没齿难忘!属下对天发誓,将来若是温侯和属下能踏上倭国的土地,一定会把倭国彻底变成汉人的地盘,若是属下不能做到这一点,定会不得好死!”
“公台先生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公孙续赶紧扶起陈宫,拍了拍对方的手臂,笑道:“公台先生才华横溢,调.教区区一个倭国肯定不在话下,本将军放一万个心!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紧要任务是如何对付刘备和袁术!”
“将军,属下认为……”陈宫一言未了,忽然看到下方几匹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到了刘备和袁术面前,马上骑士滚鞍下马,向刘备和袁术禀报着什么事情,他不禁笑道:“将军,看来是刘备和袁术派去探路的人回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彻底停止进攻,前来劝降了!”
公孙续冷笑道:“不错!刘备和袁术很有可能亲自出马劝降,以便拖延时间,毕竟吾等的粮食和饮水大为不足!”他望着下方被火把环绕的刘备和袁术,心里涌现起了强烈的杀意。
刘备这时已经得到了斥候们的回报,惊喜交加的问道:“什么?飞鹰堡四周当真没有别的路?兹事体大,尔等确认吗?”
“启禀主公,四周绝对没有任何出路,小的们愿意用脑袋担保!”
“当真天助我也!”刘备感慨一句,脸上充满了笑容。
袁术也笑道:“玄德兄,看来不需要继续进攻了!为了拖延时间,以免公孙小儿狗急跳墙,吾准备亲自上前劝降!”
“好!”刘备点头笑道:“那就有劳公路兄了!公路兄的语气不妨缓和一点,反正是逗着公孙小儿玩玩!”
“哈哈……吾也是这么想的!”袁术大笑着策马上前,缓缓来到了台阶下方,对着上方大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