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几名亲信正在给李傕处理伤口,旁边的大路上,两万多西凉军士卒正在焦急的等待。 x
上好药,包扎伤口的时候,其中一人手滑了一下,恰好碰到伤口上,大股鲜血顿时再次涌了出来。这人吓得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准备重新上药,没想到这一下歪打正着,李傕疼的嗷的叫了一声,竟然缓缓睁开了双眼。
失手碰到伤口的这人赶紧叩头求饶:“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李傕眨巴了几下眼睛,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这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低头看了看还在流血的伤口,只觉得半个身体都疼痛难耐,忍不住呲牙咧嘴吸了几口凉气。他偏过头看着地上叩头的那人,眼神有些疑惑。
建节校尉王方见状,沉声解释道:“侯爷,这厮刚才换药的时候,竟然不小心触到了伤口,使得原本止住的鲜血又再次流了出来。”
李傕冷哼一声,右手轻轻摆了摆。
王方点了点头,一把提起地上那人,也不理会对方的哀求,拖到旁边一刀就把对方头颅斩了下来。
李傕让人把自己扶着坐起来,问道:“是谁袭击了本侯?”
王方欠身道:“启禀侯爷,袭击你的是王奔及其手下的百余名皇宫禁卫,都已经被碎尸万段。”
李傕冷冷道:“便宜那厮了!郭阿多何在?”
“郭阿多带着自己的部下追击天子去了!”
李傕骂道:“狗.娘.养的!竟然自己去了!走多久了?”
“半个多时辰了!侯爷,咱们要追过去吗?”
李傕犹豫了一下,问道:“本侯的伤势如何?”
“这个……”王方小声道:“侯爷最好还是安心静养!”
李傕断然道:“咱们立即回长安!”
王方大惑不解,问道:“侯爷,若是天子落到郭阿多手中岂不糟糕?要不侯爷先回长安,末将带人追过去?”
“不必!”李傕轻轻摇头,冷笑道:“只要咱们彻底控制住长安城,即便郭阿多追回天子,也还是要向本侯低头!”
王方恍然大悟,郭汜只带走了两万多人,大队人马都还留在长安城中,而且和郭汜亲近的董承已死,杨奉杨定又相继叛变,郭汜留在城中的七八万人处于群龙无首的境地。李傕回到长安之后,只需要宣布郭汜已死,其部下肯定不战自溃,只要收编了那七八万人,就算郭汜掌控住天子也绝无回天之力。
“侯爷英明!”
片刻之后,李傕乘坐着用新鲜的木头和枝叶做成的简陋‘轿子’,带着自己的两万多人向长安赶去。
与此同时,郭汜已经追上了前方拼命奔逃的大队人马,为了避免误伤到天子,他命令部下们从两侧包抄过去,准备围起来之后慢慢搜寻天子。
杨奉和杨定早在半个多时辰前就率先逃走,此时这支人马大都是随从或者家仆护卫,面对着如狼似虎的西凉军士卒,他们根本就不敢与之抵抗,纷纷撒开脚丫子向两侧的林中逃去。
‘情况有些不对!’郭汜眼神一凝,若是天子在队伍中,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会奋起抵抗一下,怎么可能一见面就逃跑?他策马登上一个小山包向前眺望,随即心头一凉,别说是天子,就连群臣也不见踪影!他又急又怒,大声命令部下抓几个活口过来问话。
不一时,几个青衣仆从被带到了郭汜面前。
郭汜厉声喝道:“天子现在何处?”
这几人被抛弃本就心生怨恨,又惧怕郭汜的暴虐,争抢着把天子和群臣从小路逃走的事情说了出来。
“速速带路!”郭汜怒喝一声,随即又问道:“叛贼杨定和杨奉也跟着天子一起逃了吗?”
“启禀将军,杨定和杨奉并未和天子一起,他们刚刚向前面逃了!”
郭汜眯缝着眼睛向前望了一眼,想了想决定暂且放过二杨,抓住天子才是重中之重。他令人吹响号角,迅速收拢队伍之后,跟着那几名青衣仆从向来路奔去。
片刻之后,郭汜带着大队人马踏上了天子逃走的那条小路,由于这条小路只能容纳三匹马并行,两万多人的队伍越拉越长,前方的郭汜冲出去了三四里路,后面的大多数人还在大路上焦急的等待。郭汜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催促后面的大队人马,只带着几百名亲兵追向前方。
郭汜向前追了七八里路之后,数十步开外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拐弯,他策马冲过拐弯处,抬头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只见不远处十几辆车驾正在迤逦而行,毫无疑问那肯定是天子和群臣的车驾!他立即下令加速前冲,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天子跑了。
这时前面的车队也发现了追兵,顿时惊慌失措起来,车夫们拼命抽打拉车的马儿向前狂奔。为了尽量减少目标,此时天子身边只有数十名皇宫禁卫,就算加上大臣们的护卫也不到一百人,无论如何都挡不住西凉军的大队人马。
此时并无将领可用,卫尉士孙瑞只好站了出来,对着前面天子的车驾大声叫道:“请陛下速走,臣带人挡一下追兵!”
天子掀开车帘,颤声答道:“爱卿保重!”
士孙瑞命令车夫停下来,跳上一名随从的战马,站在路边振臂高呼:“都随老夫上前阻敌!”
杨彪和朱儁等人的马车接连驶过士孙瑞身边,他们纷纷含泪拱手行礼:“君策(士孙瑞字),保重!”
士孙瑞一一拱手还礼,等到十几辆马车都过去之后,带着一百多名骑士就向着两三里开外的追兵冲去。
郭汜冷笑道:“不知死活!”他抽出大刀,高举在手冲了上去。
双方接近到二十部左右的时候,士孙瑞挥动宝剑,大叫一声:“逆贼,受死!”
郭汜冷笑一声,也懒得和对方做口舌之争,催马上前一刀当头劈下!
士孙瑞急忙挥剑抵挡,奈何他年老体衰,哪里是年富力强的郭汜的对手!郭汜这一刀不但斩断了士孙瑞的宝剑,还连带着把对方的大好头颅一刀两断,无头尸身噗通一声摔落马下,随即被后面的无数双马蹄踩踏而过。
郭汜一刀斩了士孙瑞,毫不停留继续向前冲,那些禁卫和随从如何是他的对手,一个接一个被斩落马下,侥幸未死者也被后面的西凉军乱刀斩杀。
朱儁的马车走在最后面,他一直掀起车帘看,放他发现士孙瑞不堪一击的时候,不禁长叹口气,立即喝令车夫减缓速度,纵身跳下车厢,一剑把拉车的马刺死,迈开脚步向前奔去。无人掌控的马车向前冲了几步,轰隆一声撞在路边的石头上,随即歪倒在路中间。
郭汜冲到近前,却无法绕过马车过去追杀,直气的嗷嗷直叫。等到他的部下推开马车的时候,前面的车队又到了三四里开外,他怒不可遏,再次加速追了上去。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郭汜和前面车队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五六百步,只需要一个冲刺就能追上对方。他嘴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一刀刺在胯下战马的屁股上,战马吃痛不过,长嘶一声再次加速前冲。
杨彪等人也看到了刚才朱儁的做法很有用,纷纷命令随从杀马,用马车挡住追兵。只是他们都很清楚,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等到西凉军再次追上来的时候,大伙儿只有束手就擒或者自刎尽忠了。不过有十几辆马车在,勉强能阻拦一段时间,只盼望天子能逃得越远越好。
郭汜见前面的马车一辆接一辆倒在路上,只气得七窍生烟,奈何却无法绕过去,只能命令部下一辆接一辆的清理。
几名年轻的大臣毁掉马车之后,立即攀扯着藤蔓树枝,逃进了两侧的山林之中,杨彪和朱儁等人体力衰弱,被随从们硬拖着向林中逃跑。
郭汜的部下很快就清理掉了路上的马车,他只是向山林里看了一眼,并未派人进去捉拿那些逃跑的人,捉住天子之后,只需要回来仔细搜索一下,所有的人都逃不掉!
此时前面还在奔逃的马车只剩下了三辆,最前面的是天子,紧随其后的是伏皇后和皇长子、皇二子,更后面的是宋贵人、李美人及其子嗣。
天子听得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直吓得脸色煞白,勉强鼓起勇气掀开车帘向后一看,顿时心胆俱裂,逆贼竟然已经追到了数百步开外,而他身边竟然一个护卫都没了!偏偏前面的道路又逐渐开阔起来,根本就无处可逃!
‘莫非天要亡我大汉江山?’天子黯然神伤,右手紧紧握住了剑柄,只待西凉军追上来就拔剑自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落入逆贼的手中!
郭汜看着前方逐渐开阔的道路,心情变得一片大好,除非天子插上翅膀,否则绝对不可能逃过自己的手掌心!他心里暗暗发狠,这次一定要给天子一个狠狠的教训,那伏皇后端庄贤淑,倒是不妨抢来玩玩!
伏皇后掀开帘子,对着七八步开外的天子凄然叫道:“陛下,臣妾先走一步了!”说罢,抽出一把细小的匕首对准了心口。
天子惊呼一声:“皇后万万不可!”
郭汜听到皇后的叫喊声,迅速摘下弓箭,一箭飞射而出。
噗通!给伏皇后拉车的那匹马被射中后腿,一下子就摔倒在地,连带着马车也倒在路上,伏皇后脑袋撞在车厢上,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宋贵人和李美人的马车躲避不跌,接连撞了上去,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天啊!”天子悲呼一声,大声喝道:“停车!速速停车!”
车夫哪敢停下,只顾着抽打战马向前冲。
郭汜绕过地上的三辆马车,直奔天子而去。
天子泪如雨下,他抽出宝剑架在脖子上,奈何双手颤抖个不停,根本就无法挥剑自刎。
郭汜这时已经追了上来,一刀劈开车帘,哈哈笑道:“陛下,给本将军下来吧!”说罢,就伸手去抓天子。
嗖!就在这时,前方一支冷箭飞射而至,准确地射中了郭汜伸出去的那只手腕。
郭汜惨叫一声,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顾不得察看伤势,急忙抬头向前望去。只见百步开外出现了大队黑甲骑兵,呼啸着冲了过来,最前面的大旗迎风飘舞,黑底红字的‘公孙’二字清晰可见。
“公孙续在此,逆贼休得猖狂!”大旗下的公孙续大喝一声,策马挺枪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