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鎏花宫出来,林樱雪和丫鬟梅香一路慢慢悠悠的朝着崇日宫走去,梅香几度偷睨向主子,从林樱雪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不难看出女人正在思考事情,不禁让她心生好奇,自从主子和皇后娘娘密谈后,整个人就变得沉默起来,这一路连半个字也不曾说,不知她们二人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
朝着崇日宫的方向一路走,前面便就是了,不想却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高大欣长的人影突然冒出来拦下了她们的去路,挡在身前那一袭墨绿色锦袍,腰系水晶玉带的男子不是铭际烈还能又是谁?梅香看清楚来人,也惊诧的睁大了杏眸。
感觉到有人挡在身前,林樱雪才回神望来,空气瞬间一片寂静,女人清澈澄净的水眸微微一怔,整个人当场石化,这男人仿若神邸从天而降,着实让她吃了一大惊!
铭际烈的眸光,如发现猎物的狼一般,将女人的倩影紧锁在眸底,方才远远的看着她走来,衣裙伴随着指尖的流动也旋出好看的涟漪,清丽的身影如同天人,三千青丝像是宣纸上一点点晕开的墨迹,在太阳金色的光影里若隐若现,顿时让他完全移不开眼。
“三皇子,真……真的是你吗?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再难见到你了!”林樱雪回过神来,又惊又喜,一记粉拳落上男人xiong膛,就像失散许久的兄弟再次见面般亲昵,完全一丝违和陌生感觉。
“你……你离开这么久,有想过本王么?”铭际烈低沉的语气竟让人感受到几分孩子气的倔强,语气缓慢,林樱雪注意到他镌刻俊颜的表情也错综复杂的变化着,不难掩饰内心激动复杂的情愫。
“当然有,本小姐可是一直都挂念着你呢!我走后……皇上没拿你怎么样吧?他答应过我,晚些时候一定会放了你。”上官轻挽莞尔一笑,轻松自在,豪气万丈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能够再见到铭际烈,这种感觉真的太温暖了。
“你既说想念本王,为何一走就没了消息,明知道本王会担心你,起码你也得捎个信儿让本王知道你在哪儿?你可知道本王找了你……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铭际烈的脸颊蒙上一层微微红晕,言语有些激动,举止却依然稳重。
“找了我将近一个月,可……可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呀。你说让我捎信儿回去给你,别说我没法子,就算有法子我也不敢呀,若是再将把柄落到皇上手里,连累的可是我丞相府一百多口性命呀!”林樱雪的水眸微怔怔,撇撇樱嘴,虽有些意外,却也很委屈,她完全没想到南宫元拓随后会追到冥寒国来。
铭际烈的脸色渐缓黑沉下来,诲暗如深的眸光也越来越暗,低冷喃喃道:“这事儿也怨不得你,要怪就只怪尘那个浑蛋,从头到尾都是他使的计,只为了能让你替他母后医病。”
林樱雪的脸颊微热,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个……遥城已经告诉过我。”
她脸上的表情尽数落入南宫元拓眼底,男人鹰眸一紧,语气明显变得岑冷:“你叫他尘……你俩儿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近乎了?你你你……他指定点你和亲,只是为了让你帮他母亲医病,这样你难道也不生气?你和他……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三皇子……”
“不要叫我三皇子,你可以叫他遥城,为什么偏偏要恭称我为三皇子?林樱雪,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的话,从现在开始就直呼本王名讳!”铭际烈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黑,好不容易见到她,一见面却就差点被气得吐血。
“呃……烈!以后我就叫你烈……”林樱雪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气得那么厉害,不过她倒也不介意直呼男人名讳,这样叫起来果然也感觉顺口多了。
就在这时,突闻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突然从崇日宫殿门方向传来:“本王就道爱妃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未回,原来竟是被贵客拦下了……”
陆遥城镌刻的俊颜虽然挂着笑,醇厚低沉的嗓音却明显透着醋意,高挑的眉角透着轻斟轻酌的清高淡漠,一双明亮似星辰的眼眸,时而闪着睥睨万物的神采,眼睛里透出高贵不可一世的傲气,优美的唇型有些淡薄的上扬,带了点嚣张傲慢的味道。
林樱雪凝对上男人深邃的琥珀色瞳仁,不难感受到这两个男人之间汹涌流窜的暗流,缓缓,女人唇角的笑意漾得更深,淡淡道:“遥城,你既是早就知道贵客是谁?为何也不知会一声,害我刚才看见烈的时候大吃一惊……”
“本王和你一样,也是入了宫才知道父皇口中的贵客竟然是烈……”陆遥城狭长的鹰眸半眯,一步步靠近女人,唇角虽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却能让人感到到强大的气场。
话音落下,陆遥城已经走到女人身侧,与她对视一眼,眸光流露出深情款款。
下一秒,只见他长臂一勾,环上林樱雪的纤腰,霸气十足,完全不容拒绝的将她一把搂入怀里,站在对面的铭际烈看着这幕,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一阵黑一阵青。
铭际烈那双诲暗的鹰眸,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环在女人腰间的那只大手,是那样的碍眼刺目,只让他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仿若有人用刀尖正剐着他心头的肉,鲜血淋淋。
直至到了这一刻,铭际烈后来才突然发现,归咎到底,原来只因为他早已爱上了陆遥城怀换里的那个女人。
此时此刻,铭际烈的脑海里浮现出与林樱雪初识至今的所有画面,点点滴滴,沥沥在幕,记忆竟然是那么清晰透明,为什么他一直那么糊涂,竟然没有发现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
再看看站在林樱雪身边的陆遥城,这男人是他少数能真正合得来的蓝颜知己,百无禁、忌,什么玩笑都敢开,只是没有想到,他一念之差做的那件事,没想到就像是冥冥之中种下的孽,结出的苦果竟然是他自己来尝。
此时,铭际烈俊美的面容已经完全僵硬了,幽暗的眸光甚至透出几分绝望,粗粝的掌心紧握成拳,指甲深陷到肉里,鲜血的液、体顺着掌心滑落,他竟也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无边的悔意里,他恨自己明白的太晚,也恨陆遥城欺骗了自己。
“樱雪儿,你切莫听他的一面之词。自从你被劫亲的消息传回月铭国后,本王曾数度与遥城联系,就是为了寻找你的下落,可本王发出的消息却都石沉大海,所以本王到今日才得以见到你。这一切……本王今日总算明白了原因,遥城恐怕并非是没收到本王传递的消息,而是他故意不予理会,因为他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给他母后治病的事恐怕也只是个幌子……”
铭际烈激动的出声,大步上前,突然伸手一把覆上陆遥城环上女人腰间的那只大掌上,施加力道,欲强将他的大掌拉开。
铭际烈要来强的,陆遥城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同样暗暗施加力道,这二人瞬间拼起了内力,可林樱雪却被夹在了中间,连她也感觉到了男人们之间暗暗较劲的汹涌气流。
“都住手!”女人突然冷下面孔,一声冷喝,秀眉紧蹙,冷嗔出声:“你们要打架到旁边去,伤了你们是小,若是误伤了本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我可不依你们。”
她真搞不懂这两个男人,以前好的让人误以为是基友,可现在却是一见面就在打架,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不知他们要闹哪样?!
她这一声冷喝,倒还真让两个男人顿时住了手,紧接着,林樱雪一拂衣袖,率先朝崇日宫走去,梅香紧随其后,临行前灵动的杏眸不忘暗暗偷睨向两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发现他俩的脸色更是一个黑胜一个,都好看不到哪儿去。
林樱雪的莲步款款步入崇日宫,殿内金碧辉煌,处处彰显着皇宫的繁荣奢华。
高大铸金的long椅上,一位皮肤白皙,目光浑浊鬓角带着丝丝雪色的中年男子坐在上边,虽是上了年纪,面容却依然透着俊朗,正是冥寒国的皇帝。
陪坐在皇上左右下侧方的嫔妃,一位是正得皇上宠、爱的茹清贵妃,另一位则是在宫中德高望重的德馨妃,二人皆一番盛装打扮,明艳华丽。
殿内宾客满座,林樱雪前脚进门,陆遥城和铭际烈随后也一前一面进了殿门。
站在陆霂白身边侍候的公公奉传主子旨意,高声道:“月铭国的三皇子,请上座——”
为了顾全大局,铭际烈努力暗暗调整情绪,可脸色依然好看不到哪儿去,只要是明眼人都不难看出,他和陆遥城走进来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林樱雪和陆遥城做为夫妇共座一张案台,人还未坐稳,林樱雪便感受到了来自石阶上方传来的灼、热光束,抬眸望去,正好对视上清妃复杂的目光。
林樱雪的眸光只是淡淡的从清妃脸上一扫而过,从女人的目光她不难猜到,想必昨日发生的事情林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回府后已经如实禀告了林丞相,而林丞相也趁着今日的机会,将事情告之清贵妃,所以清贵妃才会有如此复杂的眼神望向自己。
只是,除了清贵妃以外,林樱雪更关注的是千里迢迢前来冥寒国寻她的铭际烈,男人此刻同样用更加深邃复杂的目光望向她,与她眸光相对时,却又负气的撇开头去,不再看她一眼。
二人之间这细微的目光交流,自然不会逃过女人身边的那双眼睛,陆遥城侧眸,直勾勾的盯着女人绝美的侧面轮廓,狭眸半眯,深邃的眸底锋芒闪烁。
“樱雪儿在意他刚才说的话?”陆遥城醇厚的磁性嗓音缓缓从女人耳畔逸入,他的声音不大,如此近的距离,也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得见。
“太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你们男人之间的事儿,别把本小姐拉进来,我可不是你们棋盘里的棋子,任由你们耍着玩儿。”林樱雪清冷低沉的应声,看也未看男人一眼,不难听出语气间流露出几分不悦。
她不冷不热的回应,也让陆遥城的心情布满阴霾,男人不再开口说话,此刻酒宴已经开始,殿内歌舞升平,丝竹入耳,祥和的乐声打断了空气里涌、动的异流,缓缓让气氛变得欢快起来。
陆遥城离开了座位,与三两朋友聚在一起饮酒交谈,林樱雪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吃着美食小吃,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总觉得今日铭际烈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儿,这男人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但再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想当初二皇子退婚的事情,还是三皇子从中操控纵始,从一开始他就看自己不顺眼,虽然后面熟识后交情渐深,却也不至于此,毕竟她曾经就差点是他的亲皇兄的妻子,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就在女人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伫立在她的桌案面前站了好一会儿,梅香从身后暗暗伸出手指触了触主子的肩膀,林樱雪这才抬头,再度对视上铭际烈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光。
男人眸光深处透着难以言喻的淡淡伤痛,不由得让林樱雪的心头微微一颤,她不得不承认,虽然男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她却能够完全感受到他内心想说的语言。
“没想到……你和他竟然这么快就好上了,连孩子都有了!”铭际烈咬着牙切着齿,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他也不想千里迢迢跑到冥寒国来,把月铭国的面子都给丢尽了,如果这真的是女人自己的选择,他只能怪自己和她之间有缘无份。
“孩子不是他的。”林樱雪缓缓站起身来,手里端着茶杯,像是为了避免其他人的注意,佯装以茶代酒敬男人一杯似的,声音压得很低。
铭际烈的眸光微亮,身体却是一怔,这个答案让他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