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你现在可是怀着身孕的人,自己也要多加小心。”男人洗了把脸,褪了身上的外袍,挂到屏风上,眸光从女人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淡淡扫过,眸光闪过一丝幽暗深邃。
“遥城,听说你今晚在鎏花宫陪母后用膳,怎么突然想起去那儿?也不叫上我一道儿……”林樱雪看似不经意,淡淡的笑问道。
“好久没去看母后,突然想起便去了,事先没个计划,母后那里也没准备菜,想着你怀着身孕,便就此作罢了。”陆遥城上了chuang,顺势便搂上了女人的身子,温柔的道。
女人唇角的笑容越漾越深,心头倍感温暖,只是想到心头的某个梗,笑容微僵,暗暗轻叹了一口长气,又道:“遥城,今日父皇在兰香宫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
半响的沉默后,男人环在她腰间的大手收得更紧了些,闷沉出声:“今日你也倦了,咱们都早点歇下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林樱雪的问题搪塞了回去,女人安静的窝在男人怀里,两人都轻闭上眼,身体亲、密紧贴,却是各有所思。
空气静谧而祥和,一个时辰过去了,林樱雪依然是醒的,她睡不着,而且她确定男人也同样睡不着,只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享受着这份夜的宁静。
“你明日去回了皇上的话,答应了这门亲事吧!”女人云淡风轻的柔柔嗓音在空气里溢出,她知道若是不冲破面临的这道关卡,她和男人之间的感情也将会受到重创。
陆遥城若是失去太子之位,定然倍受打击,而这也是她不愿意看见的。
“若是要以失去你为代价,本王宁可不娶。”男人依然闭着眼,低沉的嗓音从喉咙缓缓逸出。
“我不会离开。只要你在情感上依然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你……”林樱雪仰望着男人俊美镌刻的五官,伸、出柔荑轻轻捧上他的脸颊。
陆遥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对视上女人眸光深处的情深款款,瞳仁深处亦闪现着激动的光芒,粗粝指腹落上她粉、嫩的脸颊,低沉的嗓音变得愈加沙哑——
“本王对天发誓,今生今世绝不负樱雪儿,若违前誓言,定遭天打五雷轰……”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女人的柔荑捂住了嘴,林樱雪低声娇、嗔道:“我才不要听你说这些废话,若真能被人抢走的爱人,不要也罢,本小姐才不稀罕……”
以唇封唇,男人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满满浓情蜜意都融化在这深吻里,女人含糊不清的抗议声低低传来:“不要……”
“要!”男人邪侫的低笑声透着笃定。
方才还寂静无声的房间,细碎声不断传来,粗chuan夹杂着低吟,春光旖旎,夜色暧昧。
翌日,林樱雪便让陆遥城去回了皇上的话,答应迎娶紫燕国长钦公主为侧妃,只是他们两情相悦,其他女人便也只是一道路过的风景而已。
不想当天下午,司徒欣兰便亲自前来月华宫请安,林樱雪接到丫鬟的通传,淡淡道:“请长钦公主先到偏殿候着,本妃一会儿就来。”
很快,林樱雪穿戴整齐便去了偏殿,原本端坐在位置上饮茶的司徒欣兰,在看见女人后立刻笑意盈盈起身迎上前来:“樱雪儿姐姐今日的气色真好,欣兰特意来给姐姐请安。”
“长钦公主太客气了,实不必行此礼数。”林樱雪莞尔一笑,淡淡道。
“欣兰还没有进门,日后还得仰仗姐姐多多照顾,这些礼数是少不了,等欣兰和太子行礼之日,再亲手端茶敬樱雪儿姐姐。”司徒欣兰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笑望着林樱雪。
虽是自己帮男人做出的这个决定,可在听见司徒欣兰说起行礼之事时,林樱雪的心头还是有些发堵,喉咙里也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欣兰知道,太子殿下之所以肯答应这门亲事,也都是承蒙樱雪儿姐姐的贤良淑德,所以……为了表示谢意,欣兰特意为樱雪儿姐姐准备了一份礼物。”
司徒欣兰一边说,眸光淡淡睨了一眼身旁的丫鬟玉梳,只见她手里端拿着一只华丽小巧的精致锦盒,打开来看,盒子的里衬是高端大气红色锦锻,上面静躺着一只看似普通的珠串手链。
林樱雪的目光落在那串珠链上,木珠是黑色的,却并非乌木,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
“这串天珠是兰宁八岁那年,母后请高人为我求来的平安符,兰宁小时候一直体弱多病,可自从请了这串天珠回来,我就再也没生过病。今儿兰宁将这串天珠送给樱雪儿姐姐,希望它能保佑姐姐和小世子平安……”
“如此厚礼,本妃怎么能收,这串天珠既是长钦公主的护身符,长钦公主还是收回去吧!”林樱雪虽只是瞥了一眼那天珠,就莫名被其吸引,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正因为是护身符,所以才一定要送给樱雪儿姐姐,不仅仅是为了姐姐,更是为了姐姐腹中的小世子,欣兰身单力薄,能为太子殿下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姐姐若是不收,就是瞧不起妹妹诚心送上的这份礼物……”
司徒欣兰眼巴巴的望着女人,林樱雪犹豫数秒,淡淡道:“既是长钦公主一番盛情,那本妃也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这份礼物了。”
随后,女人侧眸看了梅香一眼,接着道:“梅香,你去两匹上好的雪缎出来做为回礼。”
“是,太子妃。”梅香从玉梳手里接过那只锦盒,接着拿了几匹雪缎出来,作为回礼交换。
“樱雪儿姐姐真是太客气,那妹妹也恭敬不如从命,一并收下了……”司徒欣兰笑着道。
司徒欣兰在月华宫呆了一个下午,与林樱雪谈笑风生,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林樱雪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还真是个能聊的主儿,一个下午就尽听着她在说话了,若不是一边饮着茶,怕是口舌也会干极了吧?!
直至傍晚时分,偏殿大门一道紫色袍角划开一抹弧度,一双印纹绣珞的黑金靴迈步走进了殿门,陆遥城风姿卓绝的身影缓缓踱步而来,司徒欣兰依然还没有离开。
“欣兰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司徒欣兰看见陆遥城,顿时眼睛一亮,坐在她身旁的林樱雪却是眸光一沉,她最担心的就是这种事儿,就算是流水无情,落花却偏偏有意,也不能让人心里过得舒坦。
“免礼!”陆遥城面无表情,眸光只是从司徒欣兰的脸上一扫而过,再望向依旧坐在原位茗茶轻啜的上官轻挽时,冷毅的五官立刻便舒缓柔、软下来。
“樱雪儿今日身子可安好?”陆遥城的唇角勾着浅笑,嗓音温柔,朝着女人的方向走去。
林樱雪饶有兴趣的对视上他的眼睛,俏皮笑应道:“臣妾坐在这儿不是好好的么?太子殿下现在说话,似智商越来越低了……”
男人微怔,下一秒却噗嗤笑出声来,在女人身边的位置坐下,大手情不自禁覆上她端着茶杯的葱白柔荑,四目交织,深情对视,颇有默契的相对一笑,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的司徒欣兰。
就在这时,梅香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太子妃,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林樱雪这才似想起了什么,侧眸凝向呆呆怔怔站在一旁的司徒欣兰,轻笑道:“晚膳已经备好了,长钦公主也一并留下来用膳吧!”
司徒欣兰眸底闪过数秒的犹豫,不过还是很快便坚定的摇摇头,笑着道:“太子殿下和樱雪儿姐姐一日难得清静,欣兰还是回兰香宫去用膳,不打扰你们了。”
她这话出,林樱雪倒也没有强留她的意思,笑着点点头,陆遥城也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算是回了女人行的礼。
日子一晃便到了初八,合欢殿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婚礼按照原计划举行,陆遥城和司徒欣兰在合欢殿行了礼,林樱雪也喝了司徒欣兰敬的茶,那女人正式成为了男人的兰侧妃。看着一片大红,喜气洋洋的氛围,林樱雪觉得心口有些闷,想着这样的场合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便让红芍陪着自己出去园子里走走。
不想,她前脚出合欢殿,随后便听见脚步声跟随而来,男人熟悉的醇厚嗓音从身后传来:“樱雪儿,怎么突然离开,是身子不舒服么?”
一身大红喜袍的陆遥城是那么的醒目,身如赤焰,徐步走来,英俊伟岸的身躯威风凛凛,那双鹰般犀利的眼神流露出少有的紧张。
男人每靠近一步,都充满了震骇四方的霸气,赤红的喜袍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犹如冬日灼灼夭夭的火焰,耀眼至极,俊邪如天神,魅惑人心。
“臣妾只是觉得屋里有些闷,所以出来透透气。”林樱雪勉强的挤出一抹浅笑,淡淡道。
陆遥城静静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缓缓伸手握住她的双肩,磁性沙哑的声音逸出:“本王看出你不开心,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本王现在……”
“遥城,别孩子气!就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和兰侧妃已经行了夫妻之礼,她现在也是你的妃。”林樱雪云淡风轻的莞尔一笑,就像说着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
她的话却让男人的眸光暗沉下来,目光落到自己这身大红喜袍上,突然话峰一转,低缓出声:“本王先去换下这身衣裳,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不等女人回话,陆遥城就已经一阵风似的无影无踪,林樱雪的目光则一直望着男人背影消失的方向同。
看着这一幕,梅香忍不住掩嘴偷笑,你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失神的主子,轻笑道:“奴婢看着……太子殿下眼里除了大小姐,是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了。”
闻言,林樱雪的心情也莫名开朗起来,侧眸笑睨向梅香,戏谑道:“日后你也能找到这个一个男人,除了你……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大小姐……你……你又拿奴婢取笑……”梅香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想笑,因为她实在忍不住为主子开心,虽然男人今日娶了兰侧妃,可是他的心却显然全都在林樱雪的身上。
主仆二人在园子里玩了一会儿,也不见男人过来,林樱雪想着会不会是被宾客们拉着饮酒了?想着男人上次醉酒的事儿,怕他又会醉了。
林樱雪回头望向梅香,道:“咱们进去瞧瞧太子,只怕一会儿他贪杯又喝醉了。”
梅香连连的点头,随主子一起进了合欢殿的宴厅,宾客满堂,却是不见男人的踪影,林樱雪的水眸闪过一抹疑色,就算是去换身衣裳,那也早该换好了。
“梅香,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太子是不是还在更衣。”林樱雪丢下这句话便出了宴厅,顺着长廊朝合欢殿后面的那排屋子走去。
七弯八拐,找了好些房间也没有看见男人,林樱雪正准备原路返回去,不经意瞥间,正巧看见远处出现一道熟悉身影,不是陆遥城又是谁?
男人已经换上了一身藏蓝色精绣长袍,林樱雪原以为男人看见了她,不想他却转了个弯,进了对面的一间屋子,女人眸底的疑惑更深了,几乎连想也未想就跟随而去。
愈靠近那个房间,莫名心跳加快,林樱雪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放轻了步伐,低俯身体走到窗边停了下来,回想起刚才男人进屋时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也让她好奇他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耳朵紧贴着墙面,身体半蹲一动不动,听见屋里传来的竟是陆霂白的声音:“和亲这件事情,虽费了些周折,但好列歹你也算还是听了朕的劝说,没有让朕失望。”
“儿臣明白局势所迫,身为太子,儿臣理应为父皇分忧。”陆遥城的嗓音低沉有力,吐词清晰。
蹲在外面的林樱雪身子却是一僵,父子俩的这番对话是什么意思?突然感觉脑子不够用,思绪在瞬间变得凌乱。
“很好!不过……朕还是要提醒你,过于看重感情,迟早会栽在女人手里。如今只是纳一房侧妃,还得求朕帮忙合着演一出戏给她看,那等朕百年之后,若是让你坐上皇位,这天下岂不是都奉手交到了一个女人手里?遥城儿,你要好自为之!”
陆霂白低沉冷冽的嗓音,如同磐石重重撞击在林樱雪的心头,敢情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她竟然是被人当猴耍了,陆遥城那个浑蛋,还说他智商低,没想到他是真要和她拼智力!
一团无名的火从心中燃起,林樱雪猛地起身,却是不小心撞到了窗角,她赶紧躲到拐角后,只闻一道厉声从屋内传来:“谁在外面?”
女人心口一紧,不知男人看见她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正想着要不要站出去,却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回太子殿了,是奴婢不小心碰到窗户,惊忧了皇上和太子殿下,奴才罪该万死!”
从拐角处,林樱雪能够清楚看见说话人的样貌,正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李公公,就在她偷睨向那宦官的时候,李公公的目光也看似不经意的从她这边一扫而过,脸色却无任何异常,压根儿就像这拐角处什么人也没有似的。
林樱雪可以确定及肯定,站在李公公的角度绝对可以看见她,可是他的脸上却没露出半丝异色,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迎向站在门口的白骅尘。
“本王和皇上有要事商谈,你在门口守着,切不可让外人靠近,明白吗?”陆遥城醇厚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倦意,显得有些不耐。
“奴才明白。”李公公脸上漾着谄媚笑容,应了男人的话。
听见房门再次关闭的声音,林樱雪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落下,无暇回想刚才听见的那番对话,已经看见一抹衣角站在了自己面前。
李公公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嘘的动作,同时挥挥手,示意女人赶紧离开这儿。
林樱雪虽然心生疑惑,她不知道皇上身边的这位李公公为什么要帮自己遮掩,不过眼下的情势似乎也容不得她再多想,只想先离开这儿,一个人安静的理清思绪。
冲着李公公微微颔首点头,林樱雪不敢半点声响,轻手轻脚的迅速离去。
夜空悬挂着一轮弯月,林樱雪安静的坐在窗边,凝月冥思,看来真的是她一直以来太善良了,才会被人耍着玩儿,这一次她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不管是身为她夫君的太子,还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太子殿下万福!”听见房外传来梅香请安的声音。
是男人过来了,林樱雪的柔荑不自觉收紧,今夜是他和兰侧妃的洞房花烛之夜,原本他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件令她高兴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却高兴不起来。
陆遥城推门而入,女人唇角突然勾起,漾着盈盈笑意,只闻男人低哑的嗓音缓缓传来:“樱雪儿,你什么时候走的?本王有事在身,耽搁了时辰,再回到园子里天色都黑了,不见你和梅香那丫头的人影,想着你们应该是回月华宫了,就直接回来……”
“太子这一路走得急吧,看看……都出汗了,先喝口水。”林樱雪走到桌前,亲手为男人酌上一杯茶水,唇角噙着笑,眼敛低垂,黑睫遮盖的水眸深处却是清冷一片。
“还是樱雪儿体贴……”陆遥城粗粝的掌心连同将女人端着茶水的柔荑一并包裹。
“太子殿下难不成还要让臣妾喂你喝茶?”林樱雪戏谑的低笑出声,小手顺势递到了男人的唇边。
茶水的清香从男人鼻尖钻入,陆遥城盯着女人的鹰眸忍不住望向那翠玉青杯:“这是什么茶?好香的味道……”
“这是臣妾亲手做的花茶,里面加了好料,太子一定要饮完,不能辜负了臣妾的一番美意。”女人的笑容漾得愈加妩、媚,那双清澈澄净的水眸,也蒙上一层迷、人的惑色,这样的妖、娆性、感,是让男人无法拒绝的美。
“既是爱妃的一番美意,那本王定要一口饮尽。”陆遥城被女人撩、拨得的心花怒放,握着她的手,一口便将那杯中的茶水饮了个干净,豪气干云天的气势就像是在与人饮酒。
“今晚是太子与兰侧妃的洞房花烛夜,太子殿下把兰侧妃一个人丢在欣兰宫,这怕是不合适吧?”林樱雪的水眸凝向男人,眸光多了几分清冷,唇角那妩、媚惑人的笑容也渐缓褪、去。
陆遥城微微一怔,女人突变的脸色令人有些意外,不过再转念一想,他只觉得应该是她的醋劲儿犯了,握上女人的柔荑一脸正色道:“樱雪儿,本王娶兰侧妃也是你同意的,现在怎么又吃起醋来,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否则此时此刻也不会出现在月华宫。”
“说得好,说得妙!太子殿下竟是这般的爱臣妾,臣妾真是受宠若惊……”林樱雪鼻尖逸出一声轻哼,面色骤得清冷无比。
“樱雪儿——”陆遥城的眸底闪过一抹疑色,突然发现女人今天晚上真的有点不太对劲儿,只是还未等他的话说完,突然发现身体出现不适症状,变得麻痹且无力,腰腿一软,整个重心就失去平衡,一个踉跄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只见女人就像没有看见似的,一个优雅转身,走到房门口对外面交待了几句,接着将房门的木栓由内反插,清冷的目光朝男人投望向来——
“你……你到底对本王做了什么?”陆遥城完全不能置信发生的一切,嗓音也因药效而变得沙哑无力,看看女人,看睨向安静摆放在桌上的茶杯,可是确定是她在刚才那杯茶水里动了手脚。
林樱雪莲步款款,走到距离陆遥城三丈开外的椅子前,优雅的坐下身来,唇角勾起淡淡冷魅,声音亦是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