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城再回屋,见女人已经先行睡下了。
随即他褪衣上了床,从身后环上女人的身体,林樱雪侧眸白他一眼:“太子还未洗漱,这就歇息了么?”
陆遥城笑而不答,性感的薄唇微微向上扬起,笑得温润如玉,眼里竟漾着如水的温柔。
四目在空气中交织,林樱雪很快便反应过来,率先收回视线,佯装负气轻哼一声。
陆遥城的嘴角突然上扬,笑容犹似狡猾的狐狸,在他的眼里看着,女人生气的模样也很迷人,卷长的黑睫扑闪扑闪,如同精致的扇贝,似有似无的在男人心尖拨着,仿若轻柔的羽毛漾荡着柔美涟漪,陆遥城的心越发痒痒地。
男人的鹰眸,始终落在女人精致的小脸上,眸光愈来愈暗,乌黑的头颅倾下几分,轻轻扳转过她的身体,俊挺的鼻几乎触到女人的脸颊,性感薄唇轻启间吐着温热气息,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女人唇边轻逸出声:“本王怕是等不及了,今晚就破例一次……”
男人沙哑的嗓音,仿若透着蛊惑人心的魔力,酥酥的触电感觉袭来,林樱雪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体也随之绷得紧紧的,男人的柔情攻势让她无法招架,很是受用,那嗓音就像化骨绵水,瞬间将她的人都融化了。
攀上男人的脖颈,林樱雪盯着他的脸,轻问:“这一次出门……大概多久回来?”
“本王人还没走,你就已经舍不得了么?”陆遥城狭眸半眯,长臂同时将怀中的女人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抵在女人头顶的发间,熟悉淡淡馨香顺势逸入他的鼻尖。
“可是……本王现在却不舍得离开你了!”陆遥城的呼吸不知不觉中也变得急促起来,深邃幽暗的鹰眸越来越暗,眸底燃起一团腥红烈焰。
“讨厌——”林樱雪的轻嗔声再度传来,小脸埋在男人胸膛磨蹭着。她这一下又一下的动来动去,更让陆遥城忍无可忍。
随着陆遥城手指娴熟的撩拨,林樱雪大脑的意识也一点点变得模糊不清。
“樱雪儿,你真美——”
暗夜里漾着迷人的春色,荡人心弦的声音在空气里弥漫,泛起层层涟漪……
“不要了……”
“看在孩子的份上,今晚就饶了你。你这个折磨人的小东西……”陆遥城沙哑的嗓音透着欲求不满的情绪。
林樱雪此刻却是羞得背转过身体,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害怕自己会再一次沦陷在男人怀中,脑子里还清晰闪过刚才的画面,自己娇媚的嘤咛还在耳边漾荡。
“太子这一次出门,是有战事么?”陆遥城背对着男人,压低嗓音,话峰一转,如果她刚才没有听错的话,听见男人在长廊外兴奋的对姬杰说,新兵蛋子有机会操练了,不知道是不是要打仗。
陆遥城的眸光先是微暗,接着沙哑低沉的戏谑声音从女人后脑勺传来:“放心,就算是有战事,本王也不会那么容易战死沙场……”
“呸呸呸,不准说这些诲气的话,本妃可不想当寡妇。”林樱雪倏地回头,瞪了男人一眼,没好气的扯了扯嘴皮子,轻嗔出声。
陆遥城的唇角却是微微扬起,划过一抹笑意,不管女人的话是如何表达,他却知道她心里根本就是关心他,爽朗的低笑从喉间逸出,戏谑的嗓音压得更低了:“本王不在宫里,爱妃自个儿要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男人这句话不禁让林樱雪的心头一紧,盯着陆遥城那双深邃幽暗的鹰眸,不难看出男人的这句话并非敷衍,更是出自肺腑。
“遥城,你当真……会拿他当亲生骨肉一样待?”林樱雪的口气很轻很柔,听似云淡风轻,盯着男人的眼神却是格外犀利。
陆遥城莞尔一笑,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粗粝的大掌在她微微隆起的肚皮上来回轻轻的摩挲,轻言道:“君子一言九鼎,本王在娶你之前,就知道已经了它的存在,依然义无反顾的娶了你,自然便是连他一同接纳了。女人,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轻柔细语,仿若有一股新鲜的空气注入心田,让林樱雪整个人的情绪变得更加柔和,丝丝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尖。
林樱雪的唇角勾扬,透着淡淡打趣的戏谑,道——
“好个一言九鼎,只是……臣妾想问,太子如此腹黑,真的能称得上君子么?大婚之前就算计了臣妾,大婚后亦是旧病复发,如此小人行径,也敢妄称君子?”
轻嗔之间,她窝在男人怀里的身体却下意识更贴近几分,想到明日他就要出门,舍不得属他独有的淡淡的龍涎香味儿。
“咳……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本王不也是迫于无奈,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为了爱妃。”陆遥城被女人撕开旧伤疤,瞬间变得吱吱唔唔,底气全无。
想他堂堂太子殿下,人前刚硬冷峻不苟言笑,可往往却总是在女人这里破功。
看见男人脸上流露的尴尬,林樱雪突然噗嗤笑出声来,清澈澄净的盯着他深邃的瞳仁,柔荑轻覆上男人镌刻的俊颜,只见陆遥城凛了凛眉,微微一怔。
下一秒,林樱雪握着男人脸颊的柔荑托着他轻轻朝前,陆遥城深邃的长眸划过一抹暗色,只见女人唇角勾起一抹魔魅不定的淡淡坏笑,突然仰面凑上前去,樱唇主动贴上男人的唇瓣。
陆遥城当场石化,林樱雪的主动着实让他半响未反应过来,僵滞的任由女人亲热,数秒才反应过来,本能的化被动为主动,大手扣住女人的后脑勺,更加深入的掠夺吸取着那丁香间透出的馨香甜美。
屋内瞬间恢复到静谧,男人急促的呼吸声也随着时间渐渐消褪,似乎衍生出更多温情,空气里悄然而生的和谐,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相拥入眠。
心湖深处有涟漪不断在荡漾,梦中二人的唇角都漾有甜蜜满足的笑容,皎浩的月光倾洒在窗口,仿若也沉醉在这对爱人的梦中。
窗外的阳光已是刺目,姬杰已在寝宫外徘徊许久了,自打他跟着陆遥城以来,太子还是头一回这么晚起床,若不是因为今日要按原计划出征,他也不想再讨没趣的又一次出现在寝宫门外,不过虽然人来了,却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敲响房门。
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画面,陆遥城那张镌刻黑沉的面孔犹在眼前,他若是再这样不识趣的敲门打扰主子和太子妃之间的温存,这样……真的好吗?
就在姬杰犹豫之间,突然看见长廊另一头一道身影闪过,是梅香那丫头。
男人眸底突然闪过一道光亮,即刻一道箭步上前,拦下了她的去路——
“梅香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望着男人嘴角的谄媚笑容,梅香微微的一怔,男人明明在笑,为何她却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面无表情,淡淡应道:“奴婢手里拿的什么,姬侍卫难道看不见么?”
姬杰看了一眼梅香手中端着的木盆,看起来像是刚刚洗净的衣裳,她应该是正打算拿到后院晾起来。
“咳……梅香姑娘,在下有要紧的事情要见太子,可是……屋子里一直没有动静,你能不能帮在下一个忙!”姬杰清了清嗓子,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姬侍卫让想奴婢帮你叫醒太子殿下?”梅香开门见山,直言道。
见她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姬杰连连的点头:“对对对,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梅香的脸颊微红,轻嗔道:“姬侍卫还真是聪明人,这样的事情唆使着奴婢去干……”
说着,她拿冷眼白了男人一记,淡淡道:“不过,奴婢现在要去晾衣服,怕是帮不了你,姬侍卫若是真有急事儿,就自个儿去敲门吧。”
丢下这句,梅香掉头就要走,却被姬杰一伸。手拦了下来,男人也面露尴尬,脸颊微红,嗓音压得更低了:“梅香姑娘,你也知道爷的脾气,在下昨夜就已经来讨过没趣了,若是这样的事情今日再犯,这出门一路上,只怕爷都不会有好脸色给我……”
“你们今日要出远门?”梅香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若不然,属下也不会那么急着要叫太子起床,九皇爷和将士们都还等着呢,眼看着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耽搁不得!”姬杰双手抱拳,讨好的眼神眼巴巴的望着梅香,虽然表面如此,可他心里却是早就吃定了,这个心软的丫头一定会答应自己。
果不其然,梅香撇了撇嘴,虽有些不情不愿,却最终还是考虑到以大局为重,九皇爷和将士们都等着太子殿下启程,若是耽搁了吉时,只怕就不好了。
“奴婢去叫醒太子殿下起床,那……姬侍卫就代奴婢去将这几件衣裳都晾了吧。”
梅香也没让人姬杰讨着便宜,将手里的木盆递到他面前,姬杰微微一怔,帮女人晾衣服,这种事情他还真没干过。
“衣服就晾到后院就行了……”梅香就像没有看出男人眸底闪烁的尴尬,其实她也是故意的,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他识趣的不敢打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温存,就唆使着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去干,那她也不能让他讨着了便宜。
不过,梅香也知道,木盆里不过是几件外衣。
姬杰最终还是从女人手里接过了木盆,走向后院,梅香则朝着寝宫房门的方向走去。
走到门口,梅香正欲抬手敲门,只闻屋里传来男人醇厚沙哑的低沉嗓音:“是谁在外面吵吵,还让不让人睡觉?”
闻声,梅香眸底一亮,她还真是好运气,刚刚走到房门口太子殿下就醒,于是不失时机的赶紧回应道——
“启禀太子殿下,姬侍卫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他说九皇爷和将士们,都等着太子殿下下令启程,时辰怕是不能再耽搁了。”
梅香的话传入屋里,陆遥城瞬间睡意全无,还真是差点儿就忘了正事儿。
侧眸睨向身边的女人,林樱雪依偎在男人怀里,似也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声音,惺松慵懒的睁开眼睛,正好对视上男人那一眼的深邃。
“本王该走了,你再睡会儿。”陆遥城望着女人那双足以媲美黑曜石的清澈瞳仁,只感觉心都快要被她融化了。
“臣妾也起床,送太子出宫。”林樱雪看着男人起床,也跟着一同起来。
陆遥城见她态度坚持,也未加阻止,颔首微笑,二人各自穿戴整齐,迅速洗漱后,并肩齐齐走出了房间。
梅香就站在门外,陆遥城开口便问:“姬杰那小子人呢?”
“姬侍卫他……”梅香这回也怔住了,她总不能说姬侍卫帮自己凉衣服去了吧,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回答男人的话。
却在这时,有脚步声从长廊的另一端传来,几人的目光同时朝那方向凝去,正好看见姬杰端着木盆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刻,梅香的脸颊顿时热了,林樱雪和陆遥城的目光几乎同时移落到姬杰手里的木盆上,眸底闪过一抹疑色。
姬杰看见陆遥城已经起床出了寝宫的房门,眸底先是闪过一抹喜色,不过就在下一秒,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顺着陆遥城和林樱雪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大手,此刻他手里还拿着帮梅香晾衣服的木盆,顿时脑子有点懵了,因为这样的情景,看上去着实有些不雅。
林樱雪的视线已经回落到了梅香的脸上,从那丫头殷红的小脸,她大概已经猜出了那只木盆是谁的,不过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姬杰怎么会去帮这丫头晾衣服。
“爷,你醒了,我们可以走了么?”姬杰的脸颊泛红,急急将手里的木盆放至墙边,这才走到男人面前,唯恐陆遥城会问些什么。
陆遥城看看他,再看看立在墙边的那只木盆,倒也没有多问,只是面无表情的缓缓点了点头:“时辰不早了,是该走了!”
说完,他侧目睨向身边的林樱雪,女人今天穿了一身领口竖立的淡绿色素罗衣裙,裙子上绣着灿若云霞的海棠花,发式简单挽着一枝金崐点珠桃花簪,晶莹剔透的珠玉璎珞更添她娇柔丽色,流露的清新淡雅令男人移不开眼睛。
陆遥城的目光凝重,神色认真的道:“樱雪儿,保重身体,好好呆在宫中,等本王回来!”
林樱雪的面色温柔,莞尔一笑,缓缓上前替男人整理好衣襟,轻柔道:“你也是,出门在外,要好好保重身体,臣妾在宫里等着你回来。”
阳光的金色晖芒映洒在他们身上,将二人周身晕染上一圈淡淡金色,一个国色天香,一个英姿飒爽,定格成一幅完美的画卷。
“梅香,本王离开的日子,你要照顾好太子妃,明白吗?”
“奴婢明白。”
“姬杰,我们走!”
一连几日,林樱雪闲暇时都会去鎏花宫和慈安宫打发时日。
发现近日来欧阳音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侧面向丫头夏荷打听后才知道,最近几日陆霂白都没有来鎏花宫。
水眸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林樱雪按着日子算来,应该是从那日在云端宫殿之上,陆霂白和陆霂邪的那番对话后,才突然没有再来鎏花宫了,难道是陆霂邪的问候刺激到了男人的敏感,所以陆霂白又一次将对欧阳音倩的感情冰封起来?
这天一大早,便有丫鬟来月华宫,说是皇上口谕,今日在御花园摆了戏台子,请太子妃和各宫妃嫔都去热闹热闹。
“今儿父皇为何如此雅兴?竟请了戏班子入宫……”林樱雪的眸底闪过一抹惑色。
丫鬟恭敬的应声道:“回禀太子妃,听说是清贵妃的妹妹林三小姐今日进了宫,所以皇上特意请了戏班子,还邀了后宫妃嫔一起去凑个热闹。”
“哦?这么说……父皇今日也会去戏园子了。”林樱雪又问道。
“是的,奴婢过来的时候,皇上就已经去了。”
闻言,林樱雪的水眸闪过一抹光亮,正愁没有机会见到陆霂白,眼下似乎机会就来了,或许她可以趁着这次,再试探一下男人的心意。
御花园,远远的便嗅到花草芳香,虽是初春时节,却已经是景色盎然,绿意盈盈。
林樱雪看了梅香一眼,压低嗓音道:“交待你的话都记住了么?”
“奴婢明白了。”梅香的眸底闪过一抹光亮,带着丝丝狡黠,却又看似有些紧张。
戏台上如火如荼正演得热闹,林樱雪一眼便看见了林叶叶,一袭素净淡雅的湖绿烟纱罗裙,让她在人群里看着甚是醒目。
坐在林叶叶身边的正是当朝三皇子陆凌亦,男人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不错,看来是佳期将近,整个人也神清气爽。
林樱雪的出现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首先是林叶叶注意到了她,微微颔首点头,二人算是打了招呼,陆凌亦的目光也顺着望过来,诲暗如深的鹰眸闪过一抹复杂异色。
紧接着,林樱雪便上前给坐在观戏台正中央位置的陆霂白请安问好,只因近日太后与瑰溪妃的身体不适宜这样的场合,抱恙在各自的行宫休息,所以陪在陆霂白身旁的,是眼下正受龍恩宠爱的茹贵妃。
“臣妾给父皇请安,给清妃娘娘请安。”
“免礼!”陆霂白点点头。
清贵妃今日的心思大部分都在妹妹身上了,不时回头张望,最后附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席座。
见这个难得的机会,林樱雪的突然话峰一转:“那日听父皇说起风疹的事儿,是痊愈了吧?”
陆霂白深邃的眸光一紧,凝盯着她看了数秒,方才缓缓点头:“已经十多日了,也该好了!”
“那就好!不过……今日臣妾有个不情之请,只是不知该不该说……”
林樱雪的唇角含着浅笑,清澈的水眸毫无惧意的对视着男人的眼睛。
陆霂白的狭眸半眯,微微蹙眉,缓缓出声:“什么不情之请,你暂且说来与朕听听……”
“父皇也知道,近段时日以来,臣妾一直都在为母后医病,母后的身体也按着预期所料恢复得很好,不过……只因鎏花宫向来清静,养成了母妃孤寂的性格,若是父皇能够收回成命,允许母妃平日里四下走走,对她的病情应该更有好处。”
“你是让朕取消禁令?”陆霂白低沉的嗓音倏地变冷,盯着她反问道。
“臣妾不敢,是否取消禁令当然还是全凭皇上自己的意思,臣妾是个大夫,只是想将对病人最好的治疗方法说出来而已。不瞒父皇,母后的行动若是能够更自由些,她的病情一定能恢复得更好,假如今儿园子里有戏班子,若是父皇能允她也来观赏,对她的病情也是有好处的。”
林樱雪的声音越来越轻,因为她感觉到,就在她和陆霂白对话的时候,有两道火辣辣的光束正射向她,有人以相当犀利冷冽的眸光凝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似不经意的淡淡抬眸,顺着那刺目的光束扫去,正好凝对上陆凌亦那双犀利的眼神。
林樱雪还看见,清贵妃似乎正在轻声训斥着林叶叶,那丫头抿着嘴,不言不语,乖巧顺从的点了点头。
陆霂白蹙了蹙眉头,沉思数秒缓缓道:“若是太子妃觉得,来园子里看戏对皇后的病情有帮忙的话,那朕就枉开一面,允了这件事情,不过……解禁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男人此话一出,林樱雪的水眸闪过一道精光,目光望向梅香,那丫头会意的点头道:“奴婢这就去鎏花宫请皇后娘娘。”
“来人,给太子妃看座。”陆霂白一声令下,立马便有丫鬟上前,给林樱雪也在正中央的好位置安排坐了下来,正对着戏台子。
没过一小会儿,梅香的身影便匆匆出现在御花园内,大家伙儿都正看戏瞧得热闹,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小丫头片子。
只见梅香附在林樱雪的耳边细细说着什么,林樱雪一边听她说着话,秀眉紧蹙,眸光看似不经意的从周遭淡淡一扫而过,就这一眼便注意到,大家伙儿看似都在看戏,可这会儿却也还真有不少人的注意到都凝望向了她这边,其中包括一朝天子陆霂白。
林樱雪缓缓的起身,走到陆霂白和清贵妃的桌案前,压低嗓音恭敬出声:“臣妾还有事在身,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出了什么事儿?”陆霂白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他记得刚才林樱雪让身边的丫鬟去了鎏花宫请皇后来看戏,可这会儿不仅欧阳音倩没来,就连林樱雪也要走了,可见事情不太寻常。
“启禀父皇,是……是母后突然病倒了,臣妾不想扫了父皇的雅兴,原本是不打算说出来的。”
林樱雪小心翼翼,温婉出声,她这话一出,清贵妃盯着戏台子出神的眸光也倏地回转过来,直勾勾的盯着她,再侧眸凝向身旁的男人。
陆霂白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缓缓抬起手臂,一摆手,低沉道:“也罢,你去吧!”
林樱雪恭敬的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对视上清贵妃警惕冷冽的眸光,颔首微微一笑,点头后便退了下去,能够感受到清贵妃的视线一直紧密相随着她的背影。
“大小姐,你说咱们这样做真的管用吗?”梅香跟在主子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管不管用试试看就知道了,吩咐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林樱雪莞尔一笑,睨向她道。
“奴婢昨天就已经和夏荷说好了,想必她定然会办得妥妥的……”梅香点头。
林樱雪亦满意的点点头,主仆二人朝着鎏花宫的方向走去。
两日后,皇后病危的消息在皇宫里渐渐蔓延散播传开。
鎏花宫,欧阳音倩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模样,可眸光却是依然灵动闪烁。
“樱雪儿,这样做……真的行吗?为何本宫总是觉得内心惶恐不安……”欧阳音倩面露疑色,若不是夏荷那丫头一心向着林樱雪,在她的饭食里下了药,她也还是没有办法拿定主意,答应她们的鬼主意。
“那是因为母后向来为人正派,不擅使诈,所以心里才会不安。可在这深宫大院里,若是没一点心眼儿,不肯耍半点心机,母后的这一生……只怕就真的要虚度了。”
林樱雪的声音轻轻柔柔,安抚出声:“母妃莫要心慌,这一次也不过正好是试试父皇是否对母后还存了情份,若是他也有心,你也有意,又何苦误了彼此……”
闻言,欧阳音倩不再吱声,她原本性格内向,不擅言辞,可林樱雪却像是她肚子里有蛔虫,轻易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没错!这些年来她心里一直委屈,也恨过,却偏偏放不下,否则抑郁症的病情也不会变得越来越严重,曾几度自杀想了结自己。
数度自杀也未能如愿,她一生最重要的三个男人,每一个都不能陪她左右,却偏偏也都不让她安宁的死去。
“可……已经过去两天,看来他是不会来了。”欧阳音倩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既抗拒,却又忍不住有些期盼。
“若是父皇全然不关心,也不会让太医再三过来鎏花宫,眼下母后的脉象已是命不久矣之势,太医定然会将此事禀告父皇,若是父皇心里还念及旧情,定然是无法再淡定。”
林樱雪的话才刚刚落音,便听见外面传来宫人尖锐的嗓音——
“皇上驾到!”
躺在床上的欧阳音倩眸底也闪过一缕光亮,林樱雪冲着她戏谑一笑,俏皮的眨巴两下眼睛,声音压得更低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母后这下该放心了吧!”
欧阳音倩的唇角勾扬,含蓄的浅笑不带一丝张扬,算是同意了林樱雪的说法,陆霂白待她并非全然没有感情,若她还想在后宫之中东山再起,成为人人敬慕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看来还是得靠她自己。
冲着林樱雪缓缓的点头,欧阳音倩的眸光里更多了几分深长意味。
寝宫的房门已经打开,夏荷那丫头不仅有几分身手,也是个有眼力劲的灵巧丫鬟,她开门恭敬的行了礼,引着男人迈进屋里。
这寝宫,还是熟悉的摆设,只是男人已许久不曾迈入半步,听闻太医说欧阳音倩这次的情况真的不妙,他的心情莫名变得焦躁不安,若是不来鎏花宫看看,他感觉自己今晚怕是又要失眠了。
夫妻一场,虽然将欧阳音倩打入冷宫数十载,可是只有陆霂白自己心里明白是为什么?说到底,也是因为男人的醋意。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做为一国之君,他不能断手足,只能扔衣裳。
最倒霉的人应该算是欧阳音倩,失了丈夫的宠爱,失了叔嫂之间的情谊,她失去的应该是做为一个女人所有的一切。
十年过去了,她突然被林樱雪的一席话点醒,如果她想继续活下去,只能靠她自己。
“三郎……”欧阳音倩有气无力,幽幽的一声,不禁让迈步走到床榻边的陆霂白的身形一怔,整个人瞬间僵滞。
三郎这个称谓,已经多年没有人叫过了,她嫁给他的时候,也是他们正情窦初开的年纪,因他在皇子里排行老三,所以她称他为三郎,他对她一见钟情。
对于眼下产生的效果,也远远高于林樱雪的预料,她一记眼神,示意梅香和夏荷都识趣的随自己退出了寝宫,还有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也一起退了出去。
鎏花宫的院子里,冬槐树的絮儿不似以前飞扬得那么绚丽,随着初春的进入,枝头发出了嫩芽,又是一番景致。
林樱雪遣开了夏荷和梅香,院子里只剩下她和李公公,二人目光相对,只见李公公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浅笑。
“皇上近两日寝食难安,清房安排的牌子也未翻过,心里怕是惦念着皇后娘娘的病情。”
“那以李公公看来,父皇和母后……二人之间是否还有机会?”
“奴才愚见,皇后娘娘这次若能化险为夷,再受龍恩的机会是很大的。”李公公若有所指的道:“不过……奴才听说,三皇子和林三小姐的婚期像是要提前了。”
这个消息也让林樱雪稍感意外,不过似乎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三皇子和叶儿小姐要成亲自然是喜事儿,臣妾应该恭贺他们才是。”
见林樱雪一脸的淡然,李公公突然上前一步,距离她之间更近了些,肃然的神色不禁让女人微微一怔,只见他正打算开口时,突然从殿门传来声响动静,二人齐齐望去——
鎏花宫门口出现一道不速之客,正是清贵妃。
她看来是经过一番精致装扮的,如意髻挽得恰到好处,鬓旁带着一朵秋海棠花,质感如流水一般轻柔雅致,金钗珠簪斜斜插于发间,颗粒均匀,十分精巧。
一件靓青色织花缎抹胸,外着流云袖轻纱外套,下着件碧罗樱花百蝶裙,眉间一点朱砂红,眼角一朵桃花悄然绽放,美眸流转,摄人魂魄,莞尔一笑,恍若谪仙,令人沉醉。
“李公公和太子妃说什么呢?两人如此亲密无间……”清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妩媚浅笑,语气听着却带有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李公公灵动的眸子骨碌碌转,一抬手,随手在林樱雪的发髻摘下一片冬槐花絮,轻笑道:“奴才不敢放肆,只是见太子妃发髻上飘了花絮,正想帮她摘下来,不想竟被清贵妃给撞见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本宫倒是觉得,这些花絮飘到发髻上也不碍事儿,反倒更添增了几分美感,太子妃觉得呢?”清贵妃妩媚的一笑,款款走上前来。
林樱雪笑而不语,没有正面回答清贵妃的话,因为她更想知道,清贵妃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清贵妃说得是,是奴才愚钝。”李公公忙赔着笑脸,连连呵呵的道。
清贵妃的眸光却是连瞥都没有瞥李公公一眼,直勾勾的盯着林樱雪,幽幽出声:“本宫听说皇后病重,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这个理由谁信?林樱雪肯定是不信的,清贵妃心里若对皇后真的敬意,过去的两年里却从未曾听说她来探望过欧阳音倩,怎么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可见这个女人的敏锐度也是极高的,或许前两日在御花园的时候,她就察觉出了什么。
林樱雪淡淡的一笑,轻声应道:“清贵妃真是有心,臣妾代母后先谢过清贵妃。”
清贵妃唇角微微抽搐,笑得有些不太自然,深凝林樱雪一眼,不再言语,接着便欲朝里走,却被李公公一个箭步拦上——
“启禀清贵妃,皇上有令,皇后病重,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打扰。”
李公公脸上依然挂着谄媚的笑容,可清贵妃的脸色却沉了下去,冷瞪向他:“难道连本宫也不可以吗?”
“这……皇上有令,是任何人。”李公公没有正面与清贵妃交锋,唇角依然噙着笑。
常言伸手不打笑脸色,清贵妃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能拿李公公怎么样,更何况李公公还是皇上身边的人,得罪了他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既然皇上说不让进去,那本宫就在外面等,一直等到皇上出来……”清贵妃一咬牙,像是横了心似的,她倒要看看那个皇后娘娘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被皇上冷落了数十载的妇人,难不成还想指望着再受龍宠不成?简直是天大的玩笑,算算这皇后娘娘的年纪应该还长瑰溪妃娘娘几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