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玹瑾语气沉重,夹杂着几分为难,怕花惜落拒绝,又怕他不拒绝,反反复复颇为为难。
“怕是让王爷白跑一趟了,我无心官宦职位,只留恋红尘往事。”
不曾考虑,花惜落回复的坚定,心下暗自揣测朝中局势的变幻莫测,如今局势堪称三足鼎立,前太子一党,皇上一脉,还有像父亲一样中立者一脉,其中还有暗藏深处的太后一党,重重危机,杀机四伏,稍有不慎,皇位岌岌可危。
午夜梦回,只见一男子穿着月牙白袍,衣服上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衣和发飘飘逸逸,梦中的人冲着洛兮笑着越飘越远,朦胧中仿似真实,醒来后心口越发的疼痛了。
“小姐醒了。”小柚子动手为洛兮梳发,眉眼间极为温柔,“规矩已教授完毕,今日嬷嬷不会再来了,小姐为何不多睡了?”
揉揉眉心,心尖疼得厉害,“睡不着了,今日我出府看诊,若有什么事打发小厮到药堂找我。”
原本是要在药堂一直呆下去的,奈何世事多变,只得与安大夫辞了工作,若是有什么难解的病症大可到无忧阁找我。
“总算找到公子了,安大夫托小的带话,城西的妇人难产,让公子帮着去看看。”
“好,稍等片刻,准备了东西我马上随你去。”
这妇人想必是那日自己诊断的胎位不正,难产之相。
唤上佐佐,带上必备品,一刻不曾停留,遂赶去城西。
“惜落你来了,妇人难产,怕是难保两人。”
“安大夫莫急,待我再诊一回脉象。”
产婆已是大汗淋漓,等在一旁干着急,夫人已经气力用尽昏过去了。
花惜落面色沉重,“有一法子可使,只是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保不住大人。”
“你说说什么法子?”
“破肚取子。”
此言一出,惊吓众人,不要说开膛破肚,就是挨一刀这人就没了半条命,何况是破肚取子,那大人必死无疑。
“此法极为危险,所以我必须征求家人的同意。”
“这...”
夫人的丈夫听了也是极为惶恐,面色惨白。
“胎儿在夫人肚子里时间越长就越危险,你做个决定吧。”
“好,我同意,给夫人破肚取子。”
一咬牙一跺脚,就算极为担心,也只能冒险一试。
“佐佐,备刀。”
花惜落不犹豫,就算那男子不同意,自己亦会做。
“你有多大把握?”
安大夫见过的生死多了,最为镇静。
“五分。”
佐佐已经准备好道具,来时花惜落已经料到会给夫人开刀,一手执刀,一手拿着白布。
“安大夫可否在一旁为我准备药物,身边的小厮不懂医理。”
“好。”
手起刀落,一点一点在夫人的肚子上开了个小口子,刀子上之前沾了麻药,事先也给夫人喝过定心汤,大大减弱了疼痛。
两个时辰后,伴着婴儿的啼哭声众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花惜落手下娴熟缝合伤口,再出来时,衣服已经湿透了。
“夫人已无大碍,只是要有一个月不能大动,不可碰水,恭喜先生得了一位公子。”
“公子真是神仙在世,小的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跪在花惜落身前,生生磕了三个响头。
“大哥快起来吧,你这样折煞我了,若要谢就谢你的夫人吧,是她不惧生命为你生下的儿子,以后可要好好好待她。”
“是是是,这是自然。”
与安大夫一同回城,一路上皆是称赞。
“公子此医法颇与鬼医相似,莫不是与鬼医有些渊源?”
“鬼医的盛名久有耳闻,只是未曾见过,若是能与之切磋,三生有幸。”
此后,花惜落盛名不仅限于才华横溢,更是华佗在世,医术惊天。
洛府中,后院总是琐事居多,晴兮院虽僻静,却也免不了些许人故使伎俩。
“小姐,二夫人着人送了帖子,道是后日徐老太太大寿,邀小姐们一同去。”
平日里这些宴席可是轮不到洛兮去的,二夫人上赶着送帖子,只怕是醉温之意不在酒。
“小姐可是去?”
佐佐嘴角擒着笑,心思比之小柚子更加细腻。
“去无忧阁提两坛葡萄酒作为寿礼,后日随我去徐府贺寿。”
徐府比之洛府更为奢靡,亭台楼榭,碧水庭轩,落脚之处莲亭相称,冬日腊梅盛开,白雪相映。
洛兮漫步梅花丛中,久闻梅香不禁沉醉。
“梅花香自苦寒来,诗人笔下的寒梅白雪果然极美。”
“姑娘好文采。”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双镶边金丝长靴踏雪而来,穿着一袭绣绿纹的黑色长袍,白玉腰带,腰间佩戴着一块上好的墨绿玉佩,丹凤美眸妖艳灼其华,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见过五王爷。”
“免了,你怎知我是五王爷?”
“贵人身着不凡,华服镶金边配名玉,可见并非寻常公子,素闻五王爷热爱山水,喜诗书画作,故而猜测王爷。”
“姑娘果然聪明。”
龙玹仁眯着眸子看向洛兮额角的伤疤,“如此姑娘,只是可惜,可惜了。”
“我原以为五王爷与世俗不同,不曾想也是个以貌取人的。”
洛兮径自越过龙玹仁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把手赏玩,眼角的目光却是在注意着一旁的男人。
不怒反笑,龙玹仁眼中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洛兮,饶有兴趣。
“你可是徐家的小姐?口齿倒是伶俐。”
“徐家家世显贵不敢高攀,我叫洛兮。”
“洛兮?”
“姑娘,夫人着奴婢寻姑娘回去呢,徐老夫人的寿宴要开始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
实在不耐烦,洛兮敷衍着打发那婢子回去,“民女先告退了,王爷留步。”
“洛兮...”
龙玹仁喃喃着,像是琢磨此名字的妙处,脸上露出一副嬉笑,“甚好。”
这厢,洛兮回了寿席上,着小柚子拿来了两坛好酒送上。
“洛兮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就是四丫头啊,果然水灵。”
老太太坐在高位,一副慈祥之态,今日穿着仙鹤寿衣极为庄重。
“洛兮一个女儿家没什么可拿的出手的贵重礼物,听闻无忧阁的葡萄酒养生极好,遂命人买回来献给老夫人,聊表心意。”
两旁人声鼎沸,议论纷纷,无忧阁的酒高价难求一杯,洛小姐竟提了两坛,出手果然阔绰。
二夫人与洛清霞恨得咬牙,皇上御赐了众多宝贝不见洛兮拿出来,这次可是花重金买了葡萄酒送人,自家人不曾沾光,能不恨吗?
“是啊,洛兮一片心意,老夫人可要好好品尝一番,听闻着葡萄酒有养颜驻容之效呢。”
二夫人再气也要陪笑,即使东西不是自己送的,凭这话也能让老夫人记下自己半分好。
“洛四小姐果然阔绰,一送就是些好东西,连孙女也觉得喜欢呢。”
抬眸对上那双灵动的眸子,目光中暗藏凶意,不觉让洛兮出了一身冷汗。
想必那便是徐家的某位小姐了。
“雅儿与四小姐往后都是要入宫的,此时结个朋友,以后也有个照应。”
“祖母,想是四小姐清高不容得雅儿高攀呢。”
“二小姐说的哪里话,洛兮好结友人,多个朋友多份帮助。”
不知徐问雅为何对自己莫大的敌意,洛兮眉头微蹙,深思熟虑此话含义。
“我可不敢为四小姐结友,一不小心再被推下沉湖,可就...”
“问雅。”
不等徐问雅说完,老太太厉声打断,怒视的眸子微瞪。
“今日喜庆日子,你又在胡闹什么,说些晦气的的话,小心你父亲罚你。”
“孙女知错,祖母不要生气了。”
看来这徐问雅在家中谁也不怕,竟怕老夫人的呵斥,不过刚那句推下沉湖又是什么意思?
一番话搞得洛兮云里雾里,小饮杯酒,入喉便笑了。
“四小姐,三小姐让您过去赏梅呢。”
寿宴是假,后戏才是真。
跟着小婢女绕过假山便是一处院落,僻静幽深,倒是个干坏事的地方。
“不是去赏梅吗,怎么来这里了?”
“奴婢身体不便,小姐且在这里等一下。”
“恩,你去吧。”
“快点快点,小姐就在里面呢。”
“你们干什么?”
小柚子拦在门口,一干人等匆匆而来,生怕错过了什么。
“好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知道吗?”
“二夫人此话何意啊?奴婢听不懂。”
“四小姐呢?”
小柚子面露难色,眼神有意无意看向屋内,“小姐去赏梅了,让奴婢在此等候。”
屋内传来呻吟之声,极为刺耳,不用看也知道屋内的云雨之情。
“你这贱婢,竟引得小姐与人私会。”
二夫人一脸严肃,面上愤怒,心下却痛快畅然。
嘤嘤之声极为刺耳,听到未出阁的姑娘耳中,羞红了脸。
当下推开小柚子推门而入,入眼狼藉,不禁唏嘘。
“三...三小姐。”
洛清霞最为震惊,看着塌上衣衫狼狈的男女,面容失色。
洛轻柔眼神迷离,脸颊红润,见众人挤进来,亦有几分失色。
“怎么是你?洛兮呢?”
“这么热闹,我是错过了什么?”
“四小姐?”
“四小姐刚刚去了哪里?”
“三姐姐邀我赏梅,到了梅园却不见她,苦了我一顿好找。”
洛兮一脸无辜,笑的无害,转眼又看塌上光身的二人,“三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三妹妹何时邀了你赏梅的?我怎么不知,莫不是你将三妹妹引至此的。”
“二姐姐可不要冤枉我。”
“若不是你,你的丫鬟又怎会在这里盯梢。”
小柚子见此,泪光乍现,跪在地上诉苦。
“奴婢是看三小姐悄悄进来,又见一男人偷偷进了房内,三小姐如此大胆,传出去影响不好奴婢又不敢声张,只得在此等着。”
“二姐姐可听见了,到底是三姐姐耐不住寂寞偷了人,与我何干。”
“你的婢子在这儿,你又去了哪里,独自赏梅吗?”
洛清霞愤愤的眸子凝视,硬要找出些许端倪。
“也不是,偶遇五王爷,一同前来,二姐姐还要问问王爷吗?”
洛兮眼角扫过众人身后的黑影,只得停住嘴,不再细问,若是牵出五王爷,治个莫须有的罪过,怕是严重了。
徐府风波过后,满城风雨尽传,洛家三小姐与人私会暗结连理,不顾廉耻失了贞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