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洛兮为了蓝幺草的培植和养育花进了心思,每一日一滴血培植,培育的土是从山上运下来的,就连浇花的水都是早晨采集的晨露配着参草和许多味药的汁水,一株珍贵的蓝幺草与丹参一起可治世人的不治之症。
鬼先生两眼冒着光,早在去皇宫为洛兮治病时就惦记上了,当时还想与洛兮交换条件,谁料她一口拒绝,鬼先生表面还故作淡定,心里已经美的飘飘然了。
鬼老头不情愿道,“就一株?”
洛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株还不行?
“除此之外,皇宫的药材任你挑,前往雪国的路费由我出。”
小老头瘪瘪嘴,“皇宫的药材我鬼谷也有,不稀罕。”思索了半晌又极不情愿的说:“那好吧,既然你开口了,让我老头就跑一趟雪国。”
“多谢了。”只要鬼先生出手,雪国的国君就有希望,如此也可以解了唐羽的后顾之忧。
几日之后是皇上专为雪国质子举办的送行宴,洛兮接到消息,目光黯淡,羽哥哥要走了,心中有几分舍不得的情意。
“娘娘,那今晚的小宴?”小柚子知道送友人总会格外伤感,洛兮与唐羽的交情甚好,想必心里十分舍不得,“我们不去了?”
洛兮定了定心神,“去,盛装出席。”
今晚是见羽哥哥的最后一面,自己如何能不去,到时他必然会让出我来,且必须盛装出席,让他知道我过的很好,无需为我担心。
夜晚月色较好,龙玹腾手牵着洛兮缓步行走在众人之间,洛兮一眼便对上了唐羽那双震惊的眼眸,掩了伤感冲他微微一笑。
洛兮的位置正好与唐羽相对,唐羽眼中的震惊转瞬即逝,化作一抹淡定,可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洛兮,心中苦笑,原来,洛兮就是花惜落,花惜落是女儿身。
“今日为雪国太子送行,朕先干为尽,一路顺风。”
龙玹腾手持酒盅,一饮而尽。
洛兮举杯冲唐羽敬了三次酒,一切尽在不言中,眼神的交汇让唐羽明白洛兮心中的不舍,唐羽回敬三杯酒,洛兮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二人就像是彼此的知己,不用言语也能懂对方。
酒过三巡,许是自己心中太过伤感,洛兮喝酒却未曾醉。
“皇上,喝酒无趣,臣妾提议不如让洛嫔妹妹献歌一曲,自当为唐太子送行吧。”
雅妃适时说,眼中划过一抹狠毒,从刚刚就在注意着洛兮,与唐羽眉来眼去,不仅勾引着皇上,连外人都勾搭,如此我何不顺水推舟呢,让皇上看看你狐媚的样子。
“洛嫔身体不适,还是算了吧。”
“好。”
还未等龙玹腾为洛兮袒护,洛兮已将手中的酒盅狠狠放在桌上,清淡的眼眸对雅妃闪过一丝杀意,“雅妃娘娘提议甚好,臣妾的身体已无大碍,还请皇上恩准,权当为唐公子送行了。”
龙玹腾眼中掩着一抹黯淡,看得懂洛兮眼中的伤感,却不知她为何伤感。
“好,那爱妃就随意唱一曲吧。”
“皇上稍等片刻,臣妾换身衣服便来。”
一袭粉色莲花纱衣袅袅垂地,洛兮伴着琴声翩翩而入,目光瞥向唐羽带着几分不愿,看向龙玹腾时却是满眼欢笑。
“倚门坐,谁拾青梅落。”
“筝弦拨,一曲倾城色。”
“美人侧,钗钿舞鲜罗。”
“执棋子,闲坐斟酌。”
“琉璃塌,千杯尽醉卧。”
“画龙阁,泼墨分五色。”
“戏台上,百态竞描摹。”
“流光转,都成过客。”
“何以飞花落,纷然入。”
“坏余半点胭脂色。”
“何以笙箫默,繁华过。”
“后肃杀三千的寂寞。”
“何以朱门锁,人非物。”
“是忍见昔人乘黄鹤。”
“何以流年过,滑落指。”
“尖无声息的蹉跎。”
“身如寄,谁怜陌上客。”
洛兮歌舞跳到一半,只听一曲悠扬的笛声伴着自己的歌声响起,眼神望向唐羽,冲他浅然一笑,舞步和歌声伴着笛声越发婉转悦耳。
“西北望,关山遥几何。”
“暖香阁,红袖影婆娑。”
“应不识,几家兵戈。”
“君独见,江南烟雨色。”
“挑灯看,离人泪自落。”
“陇上落,春秋虚度过。”
“乱家国,是非人说。”
“何以风萧索,冷却宫。”
“商弦断灰落无人拨。”
“何以朱颜没,雪染青。”
“丝菱花镜里无颜色。”
“何以殇歌破回首。”
“不见烟柳垂杨情脉脉。”
“何以今非昨。”
“老去桃花人面何处再难得。”
曲随笛声落,洛兮一舞停,掌声四起,洛兮与唐羽对视一眼,行了一礼,“多谢太子的笛声相伴。”
“娘娘客气。”
唐羽笑着,望着洛兮眉眼间的笑容愣了神,像极了一个人,心中有如一个雷炸起,结合洛兮的年龄,还有她的长相,难道是...自己不敢肯定,将心中的疑问压在心里,这一切还需暗中调查。
龙玹腾向洛兮伸来一只手,示意洛兮坐在他身旁,眼中满是宠溺。
雅妃见此,已是咬牙切齿,明明是让皇上亲眼看她是如何勾引人,可皇上偏偏故作视而不见,当真是被狐媚迷了心。
唐羽在临行前夕,将一只玉笛送往无忧阁,道是送与花惜落的临别礼物,洛兮手中握着这只玉笛,沉默许久。
今日便是唐羽动身之日,离开南鹭国回到自己的家乡。
十里长亭,龙玹瑾坐与马上,与对面的人相识一笑。
“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一路顺风。”
面对唐羽,龙玹瑾在心里是佩服的,身为一国太子,甘愿为了国家做别国的质子,这等魄力是别人学不来的。
“多谢瑾王相送。”唐羽客气行一礼,“我即将回国,心中还有一丝遗憾,不知谨王可否帮我一个忙?”
“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出得上力。”
“希望瑾王能够帮我找到我的妹妹。”
龙玹瑾诧异,“你的妹妹?你是说...?”
“当年两国交战,攻入城池,可怜还在襁褓之中的妹妹在战火中被人抢走。”唐羽的眼中暗淡无光,说起往事,只有一丝不忍爬上心头。
这件事,龙玹瑾也听说过,雪国上交降书后,国君连下三道旨意寻找失踪的小公主,可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确定她还活着?”十几年过去了,她若是活着现在也应该十五六岁了。
“我的直觉告诉她还活着,并且一定在南鹭国。”
当年的战争,是南鹭国的士兵抢走了自己的妹妹,可以判定,妹妹一定被带回了南鹭国。
“茫茫人海,要从何找起?”龙玹瑾不是不愿帮这个忙,只是不知该如何找起。
“妹妹身上有我家族的传国扳指。”那扳指是父皇送给母后的嫁妆,妹妹出世后,母后便把扳指送给了妹妹,随身带着,“那是判定她身份的唯一特征。”再有便是妹妹身上的家族印记...
“好,我一定尽全力帮你找到妹妹。”
“多谢,我唐羽欠你一份人情。”
唐羽在一月之后安然到达雪国,便传来因鬼先生出手相救,雪国君主得意保全性命,对此,洛兮在内心深处深深感谢鬼老头。
天气渐热,洛兮猫在凤栖殿安然自在,最近总是爱贪睡,一连好几日都没精神,龙玹腾将出宫的腰牌还了回来,却迟迟不见洛兮提起兴趣出宫。
后宫之中总是一片晴天一片阴雨,即便洛兮不想出头,也总有人想尽办法打她的主意,眼见秀女入宫已经两月,却迟迟不见龙玹腾召见,宫外心急的人便会上折子,建议龙玹腾提早立后或者广纳嫔妃及早为皇室开枝散叶诸如此类的,可龙玹腾貌似并不着急,一如既往的宠幸溺爱洛兮,眼见着自己的臭名昭著,洛兮也是没辙了。
“娘娘,今日有人上奏参了洛丞相,说是丞相大人凭着自己一品官员的权威放纵府中下人伤人。”
“真有此事?”洛兮眸子转了转,神色凛冽。
“这件事也不是空穴来风,丞相府却有人故意伤人,只是丞相刻意将此事隐瞒下来,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并非空穴来风,佐佐已经将事情调查清楚,至此才敢上报洛兮。
“可知道皇上怎么处置的?”
“皇上并未说什么,倒是丞相自己站出来愿意承担责任,故此皇上只治了个治下不严之罪,并未说别的。”
“参奏父亲的是谁?”
“是鸿胪寺卿。”
洛兮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鸿胪寺与丞相同为中立一派,而且父亲与他们一向友好,为何这个时候站出来踢人一脚?
“娘娘,惠贵妃的人来邀请您去惜福宫坐坐。”小柚子进来说道。
“好,我知道了,换身衣服就去。”
一向不曾露面的惠贵妃今天居然会邀请我去做客,洛兮心里寻思着,这个惠贵妃在龙玹腾为王爷的时候就已经是她的侧妃,如今入宫成了宫中权利仅次于太后的主子,却从未表现出嚣张跋扈的姿态。
惜福宫
鎏金的三个大字,落在洛兮眼里却只觉得格外醒目却无任何威严,相比于自己的凤栖殿多了许多静谧少了些许光线,许是经历太多的苍桑变革,惜福宫给洛兮的印象却是这么的苍老。
“洛嫔给贵妃娘娘请安。”
对于惠贵妃洛兮打心眼里是喜欢的,不仅是她身上那份独有的成熟气质,还有那份从不计较的宽容。
“快来。”
惠贵妃招呼洛兮入座,看洛兮就像看待自己的女儿一般一脸的慈祥和蔼。
“知道你喜欢安静,但也怕你整日闷在凤栖殿里无聊,便想着唤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洛兮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平日的惠贵妃高贵中带着沉稳,今日的却是平易近人,连称呼都改成“我”。
洛兮浅笑,倒也不是不爱热闹,只是后宫之中不太平,无奈之下才选择了猫着,浅浅说道,“娘娘身在后宫,也能为我着想,洛兮却不知道该怎么答谢。”
惠贵妃眼中划过几分欣慰,看着洛兮就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一时之间,回忆冲入脑海,回想起以前的自己,惠贵妃苦涩一笑。
洛兮注意到了她情感的波动,眼底几丝疑惑,却也不曾开口询问。
“丫头,你我同为皇上的妃子,只不过入宫先后不同,若你愿意,私下里唤我一声惠姐姐吧。”
“惠...姐姐。”
惠贵妃给洛兮的印象,虽不像自己姐姐一般,可她的亲昵同样感染着洛兮。
“好孩子。”
惠贵妃亲昵的拍拍洛兮的手,牵着她走到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