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声长长的诅咒中臧雪柔坠下了悬崖!梁佑下意识的伸手一抓,全然都是空的!他的心很不安的剧烈跳动着,站在悬崖之上他探出身子朝下看了一眼,底下烟雾笼罩深不见底!他有些忐忑起来,是下呢?还是等呢?
这是梦,这是梦,这不是真的,跳下去,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他在心里一遍遍的麻醉着自己。神定之后,他终于将眼一闭纵深跳了下去!
开始坠落之际,他早已做好了跌落悬崖的准备,可是当他迈出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似飘在空中的云朵一般很轻很柔的慢慢落下了悬崖!他惊奇的咧嘴一笑心惊的体味着那坠崖的刺激,伸手拨开层层云雾,顷刻便看到了谷底!
谷底周遭被雾气弥漫异常潮湿,地上长满了厚厚的一层苔藓!而在崖底的石缝里还长着一棵不知名的苍劲古树,张牙舞爪的身形极似鬼魅般恐怖,而它的枝叶却是翠绿欲滴,异常莹润!坠崖的臧雪柔便刚好被挂在了上面!树下还散落着诸多白花花的尸骨,宛如一个活脱脱的抛尸地!
梁佑落地之后,便赶紧抢过去叫她,“柔儿,柔儿,臧雪柔,你给我醒过来!”
他一声赛过一声的吼着,可是臧雪柔却一动不动的挂在了树上,此刻她早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根本就是处在一个等死的节奏!滴滴的鲜血从她浑身是伤的身上掉下来穿过他的身体落在了地上,融进了泥土??????
显然他跟她完全不处在同一个世界!
“娘亲,撑住!你必须撑住!”
虚空内,孱弱的婴鬼拖着病弱的身子满身是血再次出现在了她面前!这一次它好像是真的受伤了。在云香寺外与那散仙老叟的那场打斗中它似乎已经受了重伤。如今又身中一剑,更是虚弱不堪了!
“哼,你个害人精,你不是婴鬼吗?你也会受伤?”臧雪柔讥讽的笑出一声!
“娘亲?你我现在本是一体,我们一生俱身,一死俱死!你明白吗?”婴鬼声色俱厉道!
“我当然明白,若不是因为你,我的孩子会平安出生,今日我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身子已经破败到了何种地步?罢了,我累了,就让我在此彻底的死去吧!如果世间真有生死轮回,我想要喝下孟婆汤忘记一切,下辈子再不要为人!”
毫无生机的口气加上垂死的眼神婴鬼知道这个女人真是要一心求死了,可是自己能化作婴鬼重生于世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到最后一刻,它断不想就此放弃,“娘亲,我们不用下辈子!你的仇我可以助你报!”婴鬼眨动着血色阴骛的眸子咧嘴一笑,伸出瘦弱无皮的血肉之躯努力支撑起身子硬从臧雪柔的肚子里爬了出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震撼了她的全身,臧雪柔无力的颤抖着,呻吟着,任凭婴鬼撕开自己的肚皮!大片大片的血流从树上一直垂落入地.
“呃~呜呜呜~”
细弱惨绝的呻吟声回荡在这冷清寂静的谷底!那种恐惧的痛颤抖异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朵似来自炼狱一般悲凉跟凄惨!
她在祈求,她想解脱!
“让我死吧!”臧雪柔气若游丝向它祈求道!
可是婴鬼却并这么想,它刚一爬出臧雪柔的肚子便在她身上盘空而坐,点点莹光跟萤火一般从树上腾起很快便被它吸收进了体内,“娘亲,他们那么对你,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报仇?一个将死之人如何报仇?”
“娘亲,这可能就是天意!你知道我们身下的这棵树是什么树吗?”
臧雪柔虚弱的摇摇头!
“它叫百尸树!顾名思义以尸体养护的树。此树只有汲取百尸之气才能有灵,而幸运的是我刚好能利用这种书的灵气来续命!所以只要我活着,娘亲你就不会死!”
“你少在这里骗我,人鬼殊途!我才不要活,我不要成为婴鬼利用的傀儡人皮!我不会让你出世为祸人间的!”
说罢臧雪柔心下一横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下扯断了她与婴鬼唯一连接的脐带!
噗嗤一声,婴鬼顿时吐出一口恶血!点点荧光顿时从空中消失殆尽!
它怒不可遏的只身迈过去一手掐死了臧雪柔的下巴,细软的皮肉看似吹弹可破,可是实际上却能生出千金之力,它发指的瞪着赤红的双眸,阴狠道:“臧雪柔,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们都会死的?”
血液如注,大量的血迹又从她身上急速流逝,婴鬼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那半截脐带便塞进了自己嘴里开始大口的吮吸!
臧雪柔面无血色的摇曳在树冠上,她气若游丝对着婴鬼淡淡一笑,“死就死,反正我不会让你出世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梁佑惊奇的盯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虽然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但是他却能看得见!树冠上吊着一个淌血的臧雪柔,还有一个血乎乎的小人从她肚子里跳出来,在她身上左右蹦跶蹦跶的乱窜!
若这些放到世人眼里看到这一幕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可是梁佑却顶住了!因为他明白此刻的自己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他也许只是徜徉在她记忆里的一个游魂!
臧雪柔一心求死,可急坏了婴鬼!因为失去宿主的婴鬼此时亦是半人半鬼,虽然现在不死但也不能在阳间久活。所以它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那就是用自己的命来交换臧雪柔的命!
“臧雪柔,你不可以死!我们都大仇未报,怎可让那些残杀我们的人逍遥自在?所以我们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哼,不要再蛊惑我了,你我的存在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如今天命所归,我只求我身上这些血流得快一点,好让我早点解脱就好!”
“好吧,好吧!”婴鬼滑稽的摆了摆自己血淋淋的小胳膊,忽的一下松开了她,“臧雪柔,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其实你一早就知道你肚子里一开始怀着的孩子就是一个死胎!”
“你胡说!”臧雪柔不禁双眼大睁竭力辩驳道:“你这个婴鬼,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呵呵,你是否还记得宫里的医官曾经给你诊脉说孩子已经死了的事?”
臧雪柔双眼一闭,忍着身下炼狱办的疼痛不觉流出了两行血泪,声若蚊蝇道:“我的孩子,是你害死了他!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它!我不会被害死他的仇人蛊惑,我不会!绝不会!”
“臧雪柔,你说我害死了你的孩子,可是你扪心自想,你是否还记得宫里的医官曾经给你诊脉说孩子已死的事?”
臧雪柔悠悠睁开血染的双眸无助道:“难道不是你害死了他吗?”
“不是!臧雪柔,我实话告诉你,你身体天生阴柔怀孩子根本就很难,它注定就是一个死胎,死胎!而我起先也不是什么婴鬼,我的名字其实叫韩洵,正是韩忠膝下那个最得意的王子!”
“不可能,你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你以为是个婴鬼就能随便投胎做人吗?那人间岂不是早就乱了秩序!我的出现就是天意的安排!存在既有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如若逆天天必收之!而如今还不到我们的死局!”说着它便将目光投向了身下的那棵百尸树!
“不,不是这样的!”臧雪柔依然强辩着!
“是这样的!你心里明白!你的孩子早在那晚大雨过后就死了!你怀着死胎,自欺欺人的痛苦流涕,是我见你可怜便投身到了你的肚子里,这才让你几次三番死里逃生!你以为,自己真的就是那么命大吗?别做梦了!如今你受此大辱,大仇未报,却一心想要求死!我真后悔当时看错了你这个人来当我的母亲!”
“鬼话连篇,你不必白费力气了!我已然决定要死!”说着臧雪柔再次闭上了孱弱的双眸!
到此刻她已经要血尽人亡了,而婴鬼依然没能说服她燃起重生的欲望!
遗憾的血泪也同样流出了婴鬼的眼眶,它似祈求一般扯动着臧雪柔残破的身子,“臧雪柔,你给我振作起来!我婴鬼韩洵对天发誓:以吾命换你重生!往生不再纠缠于你!但求你能帮我复仇!若你应允,我便给你你所想要的爱人,孩子,一切的一切!可行?”
她静静的吊在树上无言的微微眨动了两下眼皮!婴鬼心中一喜双唇扬起自当她是默认,随后卧在她肚子拿起那血淋淋的脐带再次大口大口的猛得吮吸起来!
苍白的面容更显苍白,她的血液在迅速失去温度!婴鬼更加卖力的吸起来,它必须要在她死僵之前收集到足够的灵气以延续自己的生命!
百尸树上,再次腾起了莹绿的光芒!那棵树真的似有灵性一般从树根,树干到枝叶那些莹绿的光芒便如水流一般涌进了婴鬼的体内!
梁佑一动不动甚为惊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直到最后一滴血从树梢滴落!悬空里,那个血色的小人已经消失了,臧雪柔周身被一团莹光索绕缓缓跌落!眼下她的身子正在进行一次枯木逢春的蜕变??????
他情不自禁的迈动双腿,只身上前查看!
荧光点点如星火一般注入了她的体内,流光划过她残破不堪的脸颊,血垢顷刻退却消失无踪,光洁如玉的一张脸颊魔幻般的恢复了原状!而破膛的肚皮也迅速被那些诡异的光缝合起来!
梁佑惊得嘴巴大张,半天都合不拢!这就是死而复生的缘故?这棵树,到底藏了什么诡异?他仰头望去头顶的那棵树!先前翠绿欲滴的叶肉已经变成了霞黄,枝叶簌簌颤动,寒颤一般抖动着自己的身子!
为什么?这棵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得如此干枯?无数的疑问雨点般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难道是因为那些光?是她汲取了这棵书的养分?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完好如初的臧雪柔,忽然间就明白了!原来这棵树是有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