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佑的车才刚刚不过行了一日连北方的澐河都还没到,便接到了陆谦紧急密信!
客栈内,凌越一脸疑惑看着剑眉紧锁的粱佑,“公子,何事如此让您扰心?”
“唉!”粱佑舒展眉头深深喘息一声,“胡大人等三人在狱中惨遭荼毒!”
“什么?”凌越跟张弛异口同声的大呼一声!
接着粱佑便将密信递给了凌越!
张弛一脸狐疑道:“大王,不,公子,您刚才不是还说放过胡大人等一行人吗?您怎么?”
“住口!”凌越小声呵斥一声,“你也不动动脑子,大王说赦免了他们,怎么又会派人是暗杀他们!这是嫁祸,有人想往咱们公子身上泼脏水!我看这跟荆河的扒坟掘尸事件是同一人干的,包括宫里妖灵突现的事,一定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你说的是佐王爷?”张弛没什么心眼,心直口快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凌越再次鄙视他一眼,“住口,此事公子自有定断!”
说完两个人便将目光都投向了粱佑!
“既然他们这么想让我退居二线做个王上,那我就随了他们的心愿!”粱佑一脸轻松的释然道!
此话一出,凌越跟张弛都懵了,“公子,您真的同意这信里所说的?”
接着张弛也对此信产生了好奇,随即在粱佑的默许下将信擅自夺过来,一目三行的看了过去!
“什么?要拥立佐王爷为摄政王!让大王养居王宫坐退居王上之位?这这不是明显的谋朝篡位吗?这帮老家伙是不想活了吗?大王?不,公子,您就眼睁睁的看着让这事发生吗?要不咱们现在让陆将军直接带兵杀回来,将这群??????”
粱佑心身疲累的慢慢阖了阖眼,气虚力弱的喃喃道:“累,本王累了!”
一个累字,顿时击垮了二人所有为之谋划的心思!
“公子,那咱们接下来,是要回去还是继续要往荆河而去。”
“不回去!军权都没有,借着一帮文臣谅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此次来去不过七八日,日后本王有的时间跟他斗!传令下去,让陆谦可佯装将军权交给他!”
“公子,陆谦靠得住吗?”张弛忽然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疑问!
粱佑满不在乎的淡淡一笑,“如果本王连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了!成为孤家寡人的我如何统治整个澐洉!到那个时候,就说明是天命所归,也该是我禅位的时候了!”
张弛嘟着嘴有些打抱不平的埋怨道:“真是可惜!我都不知道公子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他有篡位之心怎还如此让他胡作非为!若换做是他人早就回去带兵杀了那些人!”
粱佑淡淡一笑,释然道:“对于雪妃的事,本王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伤害百姓,伤害了官员!这是对本王应该的惩罚,只要梁佐能像本王以前一样勤政爱民,为国为民,本王愿意做一个逍遥的王上!这样也便有时间与她相守在一起!无案牍之劳心,无丝竹之乱耳,此一生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弃!”
张弛感叹一声,“公子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种啊!在下佩服,佩服!”
凌越再次泛起白眼儿瞪了张弛一眼,“你懂什么?你以为,他做了摄政王就算完吗?权利是毒药,是魔鬼,又谁能像咱家公子这般处处为民着想!我怕是公子做了王上,那摄政王为贪恋权利到最终还是不肯放过公子呢!”
“那便是另一番田地了!”粱佑唏嘘的感叹一声,“本王与他同父异母情同手足。在雪妃这件事上确实曾有愧于他,他本无心篡位,这都是本王的错!是本王有时候太过冲动,以至于在言辞动作上伤了他!此刻将澐洉交于他,若他能担得起这份责任,本王又未尝不能将王位禅让于他!这是本王欠他的,欠他们的,此刻该是找回来的时候了!”
听了这番话,凌越跟觉得自己佩服眼前这位大王了!在权利的漩涡中,人们都是越陷越深,不惜父子成仇,兄弟相残!而眼前的这位大王却能自省自悟,收放自如,真是非同寻常啊!
“你们别以为做大王很逍遥。那张宝座人人向往,人人期盼!可是高处不胜寒。当你坐上去的时候就知道它有多孤独,多冰冷了!所有的人都不敢对你讲真话,你得猜,你得想!他们都看着你,所有的决策都由你来定。一旦决策失误,你便会落下昏庸的骂名!本王不敢错,更不敢懈怠,因为本王想做一个好大王!可是纵然是这样还是会有犯错的时候!错了为了保全王的面子,你还得绷着保持王的威严!累啊,累啊!本王有时候真的想放下包袱去歇歇,可是还是不敢!因为我已经为王,我不能做一个懈怠懒政的大王!因为我有对澐洉的责任,对百姓的责任!累啊,累啊!可是话又说回来,一个好大王连一个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到了最后还闹得君臣翻脸,被人唾弃!你说当大王好吗?累啊,累啊??????”
今日的这番肺腑之言,是凌越跟张弛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不过照这么说的话,大王真的确实是不好当!还不如做一个逍遥无事的王爷什么的!
“呵呵呵,在这一点上,本王觉得冶国的祁英便做得十分好!他不是大王却胜似大王!受百官,天下百姓拥戴,史官一笔全是赞美之言,既逍遥又无压力!真是让人羡慕!”
“公子,您别说了!”张弛越听觉得粱佑越可怜,“臣决定了,以后不管公子是高高在上的王,还是平民百姓,我张弛这辈子是跟定您了!鞍前马后随意驱使,不会有半分怨言!”
“凌越亦是!”
这一次倒是张弛不高兴了,“你怎么这么省劲儿呢?我说了一大串,你居然用四个字就表了忠心,真是奸滑!”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也赶了一天的路,都各自睡吧!”
“是,大王!”说完张弛跟凌越便到了外间休息!
一件看似很严重的事情就这样被他抛去了脑后!按理说这等消息应该很快传出去才对,粱佑应该带着的人马杀回澐洉,而梁佐也已经安排自己的府兵在王宫内驻扎。王宫里重点区域几乎所有的侍卫都换成了自己的人,包括侍卫总管段旭!段旭此人为人正直不肯服软,但却把持了中立的态度,因为这段时间粱佑的作风确实让人咂舌!如果不加以制止将会沦为暴君!所以听说很多大臣要拥立梁佐为摄政王,粱佑为王上也便默认了!自己退居二线,受人派遣倒也可以进退自如!
至于到时候攻破宫门,粱佑大开杀戒之际,必然群臣反对,百姓背离!而东升自然更是他的一把利剑!在澐洉能敌过东升的人除了妖妃恐怕还么有第二个,只要粱佑与他交手而战必败无疑!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他落败了,其余的手下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之后由群臣反对揭示出粱佑的残暴跟无常尊他为王上,让他天天住在惊鸿阁与那妖妃的亡灵厮守!到时候,也该是一件一举三得的事情!
这一天晚上梁佐怎么都睡不着了!他时刻准备着反击,可是足足等到了天明都什么都没有发生!
“焦闵,如今什么消息都还没有嘛?”
“回王爷,什么消息都没有!大王的车马现在已入澐河流域了,看起来并没有接到消息,一点儿要返回的迹象都没有!”
梁佐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极力镇压住自己内心的不安,“真的没有返回的迹象,你确定他们依然在去荆河的路上?”
“是!”
“看来他是真的众叛亲离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对他通风报信!看来这帮老臣也在观望啊!”
“属下看,这样也好!这样一来,我们便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一些事情!”
梁佐双眸微沉,暗暗的点点头,“王宫是被咱们暂且控制了,可是守卫王城的军队还在,如果不能将军权握在手中那么夺下王宫也是徒劳!”
“掌握军权的人,大都是先年跟大王南征北战的将军,想让他们倒戈相向或者中立恐怕有些难,说不定还会弄出乱子!”
“所以说,本王只会暂时屈居摄政王,大王还是大王。此事是长久之事,并非一朝一夕之间能完成,需要潜移默化。对了,我让你找的与妖妃相似的女子找得如何了?”
“回禀王爷,正在找不过就算天下人的容貌有相似,但是那性子也不能完全相同!”
“这个我当然知道,那就加以训练,按照雪妃日常的脾气秉性一言一行!”
“对了,西疆边境之外,听说有一位大师能让人脱骨换皮,与其我们在各地搜寻与雪妃相似之人不如请他过来,为一位秉性相符之人脱骨换皮!这样双线进行,岂不节省时间?”
“好!就这么办,时间要快,必须赶在大王回来之前将此事办好!”
“是!”
三天之后,荆河流域再次迎来了粱佑!此刻因为扒坟事件的总督大人跟涉事的三位官员也已经被处斩,新上任的刘总督此刻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汗如雨下,“恭,恭迎大王!”
“起来吧!”粱佑撩开轿帘看了他一眼,不禁好笑的讽刺道:“天气很热吗?为何刘大人身上出这么多汗?”
“激动,激动!小的见到大王龙颜实在三生有幸,激动啊!”
“好了!起来吧!”
“是!”话毕刘大人便起身将粱佑恭迎进了总督府!
“大王,您一路上舟车劳顿,小人已经替您备好了房间,您是要先沐浴休息,还是?”
“不了,晚上吧!对了,修葺坟冢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修禅完毕了!”
“好!稍微休息一下,你一会儿带着本王过去看看!”
“是!”说着刘大人的汗便再次流了出来!
凌越跟张弛二人被派去荆河当地,查看民情,而莺语跟嫣然却留在总督府内躬身伺候!
“大王,您看这刘大人给吓得,一路上汗都没落!一听说您要去看坟,这都要吓得吐出胆汁儿了!”
粱佑浅浅一笑,“本王有那么可怕吗?”
嫣然胆大道:“大王您是不可怕,您手中的权利才可怕,您要谁死谁就要死,谁能不怕呢?”
“嫣然!”莺语一脸责怪的说了一声,“如果大王没有一点儿威严,澐洉如何独立成国,你一句,他一句,随便什么人都能做主,那澐洉岂不要成为一盘散沙,任人宰割!他们这一次做的事也确实过分,如果不再给以颜色,大王的??????”
“大王的王座就保不住了是吗?”嫣然傻乎乎的直白道!
“呵呵呵!你们两个小丫头啊!”粱佑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古君王谁不杀人,只是杀多杀少罢了!一旦决策失误,情绪波动便会铸成错误给人落下话柄!可君王也是人啊,谁又能保证一生内不犯错!普通人犯了错可以被人惩罚指责,而君王呢,若是被人指责便会反驳将之杀之!这权力的毒药还真是已经腐蚀了他自己,做一个明君难,做一个有情有义的明君更难!
下午时候,粱佑便带着几名随行的官员到了荆河的桃源之境!
雪妃的坟被返修一新,既不华丽奢侈,也不失庄重古朴,一切休憩装饰得都恰如其分,甚至比他之前亲自指点的都要修得好多了!
粱佑剑眉微蹙,围着坟冢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好大一会儿,几名陪同的官员的心脏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修坟可是件大事儿,如果大王不乐意一怒之下说不定也是要掉脑袋的!
“这坟是谁修的?”粱佑侧目不苟言笑的看去那几位官员!
谁知噗通一声,所有官员都跪了下来!
“大王,是我们!”
粱佑一愣,怎么这是已经约好的么?‘我们修的’?人多势众,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修得很好!非常好!本王很欣慰!没有劳民伤财去大兴修葺,也没有敷衍了事草草收场!你们很用心,本王真的很欣慰!”
几个人一听顿时松了一口,这一次赌命,看来真是赌对了!看来他们的大王也并非想象中的昏庸!只是听到雪妃坟墓被扒一事,气得气昏了头,这才连累了先前的几位大人!
“谢大王谬赞!我等定当尽心竭力为吾王办事!”
“嗯,好!尽心竭力办事好啊!不过不是为本王办事,是为这荆河流域的百姓办事。就依照这修坟的心思好好为百姓办事,本王相信日后你们必会有大作为!”
“谨遵大王教诲!”
“嗯,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本王想一个人在这儿待一会儿!”
“是!”
几个官员逃过了这生死劫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他们此行也看出来了,只要不提及已故的雪妃,不牵扯涉及雪妃之死的事。大王还是可亲可敬的,只是这根刺刺得太深,无论谁触及都会惹怒大王。所以为了明哲保身,他们也忽然想到了最圆滑的处事之道,那便是投其所好顺之而为!忠诚不一定得善终,但善终不一定要一只遵守忠诚!有时候扯扯谎,装个糊涂反而能成就大事!
坟冢凄凄,再不见佳人笑语嫣然。粱佑蹲坐在石碑前,温情抚摸着手中的那一片冰凉!
雪儿,如今你独自一人在外漂泊,可清可冷可寂寞?给本王一个暗示,快回到本王的怀抱吧!如今不止有本王在寻你,很多人都在寻你,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本王都希望能在这茫茫人海中尽早将你找到!雪儿,你到底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