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猛的点头,“臣妾知道。自古皇室争夺帝位,兄弟拔刃相向,皇上是担心后人会手足难合,造成虚朝空旷的前景。”莫不是,真帝还能有其它的理由。
“昨儿真是深知朕心,朕确如此想,朕有二个皇子,他们的母亲都争的要死要活,若是多出几个皇子,怕是后宫里也难得安宁啊!”真帝望向远方的迷雾,有所感悟的说道,“若是再有一个皇子,朕的女人都未必保得住。”他突然想起思妃,眼中泪含,竟是落了下来。
他转过身,对着眼含泪的思思说道,“昨儿可知道,不久前,朕的一个爱妃因为怀着皇子,而被人用锤子深夜打击腹部,她却连着死胎,一同落了河。从此朕再也没有见到过她。那个爱妃,和昨儿一样,喜欢在身上画满花,喜欢在胸前夹个圣女果。”
他终是说了,他终是说了。可是她无法让他知道真相啊,她含泪的眼眸垂下,一行泪便流了下来,滴在脸颊上,滑向下巴。她轻声的说道,“臣妾也想,是这样的,不然皇上何以看见臣妾的扮相,那样的惊讶。”
“所以,朕希望后宫里再怀的,都是公主!朕都没有办法查清那个案子,别说是居心叵测如皇后!”对那一件事情,真帝一直有恨,他一心处理朝政,却没有在后宫安插人眼,这才使得思妃一案,无疾而终。
她有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思思心里叫欢着,“皇上,臣妾怀的是公主,还请皇上打开心扉,忘掉不快,莫要纠结于别人的棋盘。”她又看向残局,突然,在一方的棋子上,下了一步,她说道,“这步棋该下这里!”
真帝见她会下棋,心生欢喜,“想不到昨儿也会下象棋,真是不简单。”这自然是不简单的,宫里的妃嫔会下棋,那是她们打小有人栽育,可秀女来自野乡,会下棋的少之又少,全是美人胚子啊。
为真帝这句话愣了一下,思思才知道她已经泄露了她懂棋路的技能。她露出有趣的笑容,说道,“昨儿只不过近日闲来无事,看了几本关于下棋方面的书,懂一点点而已。”她虽极力掩饰,可仍无法遮掩她的喜悦。
在这处凉亭中,她与真帝,也曾这样对弈,只是那段岁月幽长,已经被风吹到山崖里去了,望不尽的悬崖俏壁,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思念。但如今,一却因为这个公主,她的爱,便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真帝站在这凉亭中,任由风吹起他墨玉般的乌发,长而笼在头顶的发峰,是他久年无法摧去的情念。他的心中,不仅有可兰氏映葭,还留有思妃的一席之地。只可惜两个人都红颜薄命,走的甚早。
渐渐的,发现真帝有所深思。思思坐了下来,静静的望着他,就如同在仰望一颗高大的松树,那松树上掉落下的松叶,是他流年里无法削去的光华。他的生命,比树更为伟岸,比花更为灿烂。
依旧回想起当年,她五岁,他十五岁。他还不是太子。他的母妃也不得宠,而得宠的是他的皇弟,洗源。
她因为知道他有心皇位,于是才刚满五岁的她,拉着爹爹的手,摇晃着青风的胳膊,“爹爹,云云要真哥哥当太子,云云要真哥哥当太子。”就因为她这一句话,青风看着她许久,然后摸了摸她的头。
“女儿家不懂朝政,休要胡说!”青风并没有立刻答应她,她从房里搬出来真帝当年写在她手绢上的诗,青风看见,至今犹记。
那首诗是这样写的,“乱风卷去千波浪,大江尽头皆是岸。流云远走天涯客,留宿君王到我家。”五岁如她,却能读懂这一首诗,她默默的念着,背着。
直到她完全背下来,她又拉着青风的手,对父亲说,“爹爹,云云背得出真哥哥的诗,您能助真哥哥当上太子吗?”青风望着她,觉得她有如风中一摇烛,实在是太易摧毁。
“如果云云肯好好学习,学会一切女儿家有的技艺,爹爹就答应云云,助真哥哥为太子。”青风见女儿如此喜欢真,只好退一万步,要求女儿为了心中的爱,付出辛劳。莫非如此,将来真登基为帝,女儿该是多么伤心哪。
早晨,思思在房里练习书法,下午,思思在房里练习舞蹈,晚上,思思还在房里练习弹琴。只要是女儿家会的,她全都应学。不分昼夜,不分时辰,每日如此,转眼,过去一年。这年初一,思思从房里走出来,来到青风面前,拉着青风的手,摇啊摇,“爹爹坏,爹爹坏,爹爹答应云云的事情没有做到,真哥哥还不是太子。”
青风见女儿对真念念不忘,便知道将来若是真成为皇帝,女儿势必要为了争夺宠爱而付出更多的心力。于是,又令人上府教女儿学习棋艺。这一学,又是一年过去了。
思思每日埋头在棋盘里,老师教授,她学习。棋盘上的局势,她早已经看透,“左右夹击”“引狼入室”,等等,在她还没有学透《孙子兵法》时,却已经将棋艺学透。
这日,青风来到她的书房,看望她。却见她望着棋盘一阵出神。青风不解,走近,发现她如坐钟一样,毫无动静。青风轻言,“云云,你在做什么?”思思仍未听见一般,直到青风推了她的肩膀,又问她,“云云在做什么?”
她这才看见父亲已经到了她的书房,她赶忙站起来,对着父亲一个鞠躬,“爹爹,云云在想怎么下棋。”见她这般认真,青风叹息了一声,便走开了。
她又埋头看向棋盘,好像这是一个十分难解的棋局。从早盯到晚,再从晚盯上早。夜里,也爬起来,认真的看着棋局,心里一个劲的在想,这棋该怎么下。怎么下才能赢。她的斗志渐勇,这一年之后,她已经七岁。
青风过年的时候,仍见她,扎着公主辫,穿着公主裙,可爱又单纯的模样,与她熟读古书和熟悉棋路的样子,完全是两个形象。心里也动容了,这样的女儿,势必能得到真的欢心,将来就算真登基为帝,也可以立女儿为妃。
有了这个打算,青风便叫来思思。“云云,为爹答应你,只要你这盘棋,能下得赢为爹,为爹就助真登上太子之位。”边语间,思思已经抱来象棋,放在青风跟前,一个一个的摆好。然后一双水眸,圆溜溜的鼻子,圆溜溜的眼睛,圆溜溜的嘴巴,看着青风,不语。
她耷拉着个脑袋的样子十分可爱,青风问她,“谁先下?”她指了指青风,青风想,这定是大将之风。于是,青风便将炮架在了中间。
她每走一步,都极其迅速,看得青风眼接不暇,无法相信这就是云云。莫非云云已经脱胎换骨,得仙真传。棋路如此英勇,看出来势必无挡之势。
棋下一局,青风输了。他看着爱女,一顿发呆。对下人说道,“从今日起,命武师教她习武。”然后再看着云云,又对她说,“只要云云能够将武学练好,为爹一定助真登基。”这一次,不是允诺封为太子,而是登基为帝了。
思思拍掌叫好,她纠正爹爹道,“爹爹不要叫女儿云云,女儿不喜欢云云这个名字。女儿要叫思思,思念的思。”她那姣好的模样,令青风不由得不疼爱。
“思思!为爹去办事了,女儿有出息了。”青风双手背后,走出了这间屋子。思思拍着掌叫好,这时候她的二个庶妹已经有三岁的两岁。
她俩看青风那么喜爱思思,嫉妒的咬着唇,瞪着她。思思却对她俩抱以一笑,“妹妹们好,姐姐要去练武功了,妹妹们忙去吧!”这是逐客令了,两位年幼的妹妹这才转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