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思思满七岁,青风便在私底下,找到皇子真谈话。那一句一语,全是关于他对女儿的爱。生有女如此,为父不敢不为女儿争。这句千古名言,至今犹唱。
这一年,皇子真年满十七岁,尚未娶妻。而青风位居四品,是尚书。先帝在位,对青风颇为重用。皇子真见青风来求见自己,忙摆客请他入内。
“不知哪阵风,将青尚书吹至此,还望青尚书坐下好好谈话。”皇子真的母妃并不得宠,再加上他的母妃娘家人在朝中并无得宠之臣。这令他不敢将想要争取太子之位的思想告之诸众。
青风从怀中掏出来当年皇子真还是十岁时,写给思思手绢上的诗。递给他,看着他,说道,“小女爱慕皇子真,老朽以为,皇子想要位居太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些事情,咱们要商量。”
皇子真见到手帕,上面的字迹的确是自己的。不由得想起,于数年前,偶然一次遇到一个女孩,也不知道她是何人,却写诗一首赠予她。微微一笑,道,“确有此事,这手帕上的诗文,的确出自我之手。”
听闻真所言,青风再次强调,“小女爱慕皇子真,老朽想要和皇子真谈一笔交易。”他是朝中的老臣,虽然从未起过造反之心,但对于扶持谁为太子一事,心中尚自有打算。原本,他是看好皇长子洗源。可思思几下里私自要求,要扶真为太子。这一事,且好商量。
这谈一笔交易,看似不那么简单。皇子真舔了舔舌头,巧笑着说道,“不知青老尚书要谈哪笔交易?”他刚拿到手帕,见上面的诗,写着十分清楚,不由得脸一红,有种心事被人看穿的感觉,极不自在。
当时,先皇有十个皇子,二十个公主。这十个皇子最有作为的,要数洗源和真。这两人的明争暗斗,在朝里已经举尽皆知。青风一直未有压宝,这一次前访皇子真,的确是为了思思从小爱慕皇子真的事情。
倘若不是为了女儿的一番心思,他青风大不会为了前程,而去参与太子和皇子这间的党派竞争。这些事情,自他从先先皇手里当尚书,至今未改变过节气。
俗语有言,男子汉大丈夫,有所节气。他就偏好这一口,做人做事讲究气节,绝不可辱了他的汉子之尊。但事关女儿的幸福,他也就为了女儿,走马挺险一回,也好过对她的生母,他的夫人一个好的交代。
思思很得母亲喜爱,这两三年来,独自一人闭在书房里,她母亲就没少在窗外张望过,要看着她把饭吃完,才肯离开。
见皇子真不愿坦诚,青风只好将手帕收回,红着一张老脸,说道,“此事既然皇子真不愿意提,那么老朽就当没有说过。”
皇子真看着他离去,心里知道他的交易是什么。那个什么女孩,他倒是不记得那么亲切了。只记得好像给她题诗一首,还有什么礼物之类的,他的确想不起来。
吃了闭羹的青风,回到府上大发雷霆,不允许思思继续习武,要把她关起来,二门不迈。思思为了争得父亲的同意,每天躲在房里,自己练武功,从桌上跳到柜子上,再从柜子上,跳到箱子上,不停的反复练习。只要一有时间,她就在这些东西上面,跳来跳去。
一面还练习着师傅教导的武功秘决,每一句,都细细思考。每学会一个招式,她都雀跃不已。听闻女儿还是这么上心,青风不由得阔出去这张老脸,再次登门造访皇子真。
皇子真照上次一样,接见他。两人坐在茶器前,品着茶。青风是个文官,但自幼习武,有着武夫的鲁莽。他仍然不商量的语气,与皇子真说道,“老朽登门要与皇子真谈一笔交易。”
这话一出,皇子真却道,“敢问青老尚书有何要事,请相告。本皇子定当办到。”见他如此言语,青风又觉脸面扫地,这不明摆着是拒绝他了吗?他忽的站起来,对着皇子真,注意半刻,这才扯开披风,扬长而去。
他为了思思,脸面都丢尽了。回到青府,又是一阵对下人的痛骂。青夫人知他受挫,却不知是为何事。这才问他,“夫君怎会如此怒气,说与妾身听,妾身好与夫君拿个主意。”
青风看着日渐衰老的夫人,想起他对夫人的一片心意,要为她的女儿觅一份好婚事。可这事情怎么就搞砸了呢?那皇子真对思思竟然没有想法。
待到青风把这事一说,青夫人便回道,“夫君此言差矣,这不叫交易,这叫联姻。想来夫君读书万卷,竟然用词不当。这才使得皇子真不肯坦诚相见。”
听了夫人的建议,青风再次厚起脸皮来,来到皇子真的府上,寻他商量。这一次,青同不再说谈一笔交易,“皇子真,老朽此次来,想要商讨爱女的婚事。”
皇子真听闻这话,便笑了起来。“本皇子听说,青老尚书府上最大年龄的女儿,也不过才八岁,八岁的女儿竟要嫁人么?”这话说的青风满脸窘迫,可他这回抱着必须谈成的决心,没有立刻退走。
“老朽说过,爱女爱慕皇子真的才华,手帕上题诗为证,不曾想皇子真倒是忘个干净。”青风尚自以为皇子真早已忘却,不料,皇子真却是不见人不言其事。
这手帕上赫然写着一首诗,“乱风卷去千波浪,大江尽头皆是岸。流云远走天涯客,留宿君王到我家。”细细品读,这的确是他十岁的时候,写给一个姑娘的。上回青风来访,给他看这块手帕之时,他反复思考,的确是有过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可这青风说他的女儿爱慕他,这种婚事也能搅和?皇子真遂自笑来,“既然青老尚书与本皇子谈论婚嫁,本皇子只能说,未见到你的爱女之前,我没有办法答应。”还是请青老尚书请回吧!
这一次,青风再次碰壁,便再也不肯亲自上门来谈亲事。青府里,思思又练习了一年的武功,却见她苦练成精,竟已能在屋檐上飞走,能使得两根棍棒,实在可嘉。青风不由得产生出女儿必定能有一段好姻缘的想法,便对思思交托他的事情,再一度的搁浅。
年会上,思思又坐在大夫人的身边,她摇着青风的手臂,“爹爹,你就答应女儿,助真哥哥为太子吧!”青风见女儿执念及痴心如此,便只得对女儿允诺,愿意助皇子真为太子,但是没有办法把她说嫁给他。因为皇子真要见到她人才肯谈婚事。
思思见父亲已经答应帮助真哥哥,高兴的手舞足蹈的。这一年,思思九岁。也就是在后来在大街上复又见到皇子真,仅隔一年。
而这一年的时间,皇子真就变成了太子真。
青风私底下联络了朝中好几位老臣和同僚。他对他们这样说,“皇子真才学精湛,又乖张低敛,是将来国家社稷之人才。老朽想要各位,一同在朝中提起,封真皇子为太子的事情。”
这里面,自然包括秀妍秀嫔的父亲,后来的何相爷。以及留云留嫔的父亲,后来的赵将军。这两个人被青风拉到一处,却明表面上对皇子真的太子之位表示同意,但私底下,竟然与其他皇子串谋一气。
自然,青风当时也没能发现这两人的身份。于是,不久,皇朝之上,便有人知晓,这青风其实是皇子真的人。当时就有许多官僚与皇子真不合,于是那些人,便在朝堂之上弹劾了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