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只能一个人面对一头鬼王。
即使这头鬼王已经接连遭受重创，也不是他现在能够战胜。
【这女魔头不想着逃命，居然想着与我同归于尽！】
【她有病啊！】
楚无疆心中大骂。
他不理解自己离得最远，鬼王为什么还能找上门来。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连忙说道：“姑娘，楚某与你无冤无仇。”
“反倒是万鬼宗三番两次，与我作对。”
“现在又想取我性命，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楚无疆也明白鬼魂的核心是怨恨，所以跟鬼王讲道理，顺便在暗中尝试呼唤雪女。
他在神魂上的造诣，自然不如万鬼宗的尊者，夏雨在舍弃大部分力量逃离之时，选择切断楚无疆与外界的联系。
这与对付洪雁翎不同，她出现在洪雁翎的身体里，是想过夺舍的，而对楚无疆则是消灭。
夏雨掌控着大局，防止楚无疆体内的妖鬼发现，一步步封锁识海，慢条斯理地说道：
“自然是有仇的，还是血海深仇。”
我从小生活在楚府，几乎没有外出的经历的人，是如何跟你结下血海深仇？楚无疆不免有些恼怒：“姑娘，你我究竟何仇何怨？”
夏雨那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缕笑容：“楚家是龙州最大的地主，楚家也在种植灵米，让人无家可归。”
“这个仇怨够不够大？”
“楚大人，伱享受了那么多的荣华富贵，难道不该死吗？”
“奴婢该死，你们也该死，我们统统都该死。”
无话可说。
这仇恨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合情合理。
楚无疆现在每天都吃灵米，一年下来等于挤占了一百亩良田的产出，甚至更多。
单纯这些灵米本该种植的口粮，就足以养活数百人，更不要说其他资源。
武者要吃灵米，百姓就要饿死。
一个在吃灵米，一个连番薯都没得吃。
他们会乖乖饿死吗？
楚无疆明白这是难以调和的阶级仇恨。
如果说在灵米革命前，像楚家，陆家这样的大地主还可以披上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在灵米扩散后，双方的矛盾直线上升。
夏雨初步封锁识海完毕，开始一步步靠近楚无疆的神魂，下一步就要杀灭神魂了。
楚无疆仅仅是出窍境界的神魂水平，是打不过鬼王的残魂，他连忙喊道：“且慢动手！”
夏雨止步，脸上浮现一抹冷笑：“龙城大人，莫非是贪生怕死了不成？”
“放心吧，杀了你这大地主，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吧。”
“奴婢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替天行道你妹啊。】
楚无疆心中暗骂一句，连忙说道：
“姑娘的怨恨，我能理解，但你们的做法是错的。”
“一场贫民窟的大火下来，烧死了不下数万人，即使是世家勋贵，也极少做出这样残暴的举动。”
“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杀掉，这就是姑娘的替天行道吗？”
“你比我们又好到哪里去？”
“万鬼宗的行径，不过是带来一场地狱和浩劫而已。”
“更何况你们利用朋友，制造慈母鬼的行径，又谈得上什么天道？”
楚无疆不会尝试洗白自己，他享受着勋贵世家的富贵荣华，就注定要承担底层百姓的怨恨。
但理解归理解，不代表楚无疆认同对方疯狂的做法。
他便以此作为攻击点，瓦解对方的意志。
夏雨的苍白脸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她仿佛是在自我说服一般：“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和代价。”
“世道如此，我们只有比武者更卑鄙，更无耻，才有办法杀死你们。”
“毕竟大家一起去死，总比你们得意地活下来要好。”
真是疯狂的家伙。
江湖上的妖女跟她比起来，简直纯洁得不行。
这女魔头已经不是一般的疯狂，是彻底的魔怔人。
她的思维是彻底的零和博弈。
与其让贵族，世家或者武者活得更好，不如一起去死。
“那么死的人和代价，也包括我在内，对吗？”
“我该称呼你是夏雨，还是尊者大人？”
就在夏雨痛苦之际，她的神魂封锁出现一丝裂痕。
换成常人的话，根本无法把握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而楚无疆拥有【阴阳眼】，对于神魂的变化要敏锐得多。
他抓住了这个唯一的机会，总算联系上了雪女。
雪女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就在双方讲道理之际，几乎是拼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一举冲破封锁线，来到夏雨的面前。
两位曾经的好友，分别在变成鬼魂后，再次相见。
夏雨的脸色一白，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春露姐姐？”
“你，你还活着？”
雪女的瞳孔变得冰冷，长发化雪，神色异常复杂。
因为眼前这名鬼王，是她唯一的朋友。
“这不能算活着，夏雨。”
“也许我该称呼你为尊者大人。”夏雨原本就苍白的脸颊抽搐了两下，最终叹气道：
“不，春露姐姐。”
“你还是叫为我夏雨吧。”
雪女冷笑一声：“奴婢不敢啊，尊者大人。”
“你可以利用我，也可以让我去死，这是我加入万鬼宗就做好的觉悟。”
“但你不能把我的母亲，制造成为慈母鬼。”
慈母鬼的制造手段，比大部分鬼魂的诞生都要残忍。
夏雨似是辩解，似是自我说服：“谁都可以牺牲，包括我，自然也包括你，包括你的母亲。”
“我愿让鬼帝归来，统率亿万鬼卒，消灭人间。”
“只有在死亡面前，才不会再贫富……”
雪女无声地笑出来，再也没有一丝留恋。
她的语气变得干冷，像那万年不化的坚冰一般：“既然你这么喜欢死亡。”
“那请你先去死吧。”
不管你有多么自我坚信的理念，面对一个受害者，总是无力辩驳的。
雪女——鬼哭冻魂！鬼魂很少会哭泣，因为它们的主体构成是怨恨。
唯有在超度之际，鬼才会哭出声来，洗涤自我的心灵，放下怨恨。
现在的雪女就开始落泪。
她并非被执念超度，而是选择放弃最后的留恋，成为真正的雪女，由冰雪和仇恨构成的厉鬼。
这让她超越妖鬼的层次，隐约触碰到了厉鬼的境界。
而她面对的是一头鬼王，哪怕只剩下残魂。
夏雨轻声道：“没用的，春露姐姐。”
“你的恨意还不够，又没有足够的积累。”
“等我们到了地狱，再好好叙旧吧。”
谁都可以牺牲，包括春露，也包括夏雨。
她是以这样的觉悟行走在地狱的道路上。
鬼王——冤冤相报！只要有了仇恨，就能缠绵悱恻，永无止境。
夏雨准备承受春露的憎恨，再反客为主。
那极致的寒冰，在刹那间终止。
只要再过一会儿，夏雨就能王者归来。
不能让她赢了。
楚无疆额头冒出了冷汗，这鬼王到了这步，竟然还能挣扎，忙喊道：“雪女，把魂珠用掉。”
两人消灭赤面鬼的时候，曾经得到过一枚魂珠。
这枚魂珠的品质超越了一般的妖鬼，本来楚无疆打算留下来慢慢升级。
但情况危急，留着不用，那等于没有。
就是现在！
楚无疆直接梭哈，跟你赌命！
那极致的风霜，竟然与魂珠中的火焰融合，形成一种特殊的冰火！
黑暗，在这一刻被冰火烧穿，化作冰渣。
魂魄被烧，命不久矣。
夏雨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等手段，她仿佛感应到自己的灭亡，露出一丝决然的神色：
“至少，要把你一起带走。”
黑暗被撕破，鬼王最后的魂珠，朝着楚无疆的识海最深处撞了过去。
那也是他的神魂居所。
死吧！
“想带走我，没门。”
楚无疆也是个果决之人，他就将自己的元气尽数转化成为神魂，施展万鬼宗的神魂秘术【天鬼闹海】。
这时，他体内兑换已久的特殊气运【大难不死】，发出特殊的光芒。
楚无疆感到自己的神魂变得无比清晰，每一朵浪花尽在掌控之中。
天鬼闹海，掀起惊涛骇浪。
鬼王被巨浪拍打，来到了一处神秘的地方。
那里是比深渊更黑暗的地方。
唯有天书照亮微量的光芒。
【这里是哪里？】
鬼王惊讶地看着周围，不知所措。
而楚无疆则同样惊讶，因为天书抖动起来，浮现出一段熟悉的文字。
【检测到500点紫色鬼运。】
【是转化成气运吸收，还是凝聚新气运？】
这样也行？
楚无疆没有时间思考，当即下令道：【马上吸收！】
天书如愿以偿，将鬼王一口吞掉。
“这是什么东西？”
“啊！！！”
鬼王来不及惨叫，当场湮灭。
这就是外挂，懂了吗？祸害龙州的鬼王，彻底灭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