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楚家，客厅楚无疆返回侯府。
他先是沐浴更衣，洗掉一身的痕迹，再换上白衣，束发戴冠，这才接见洪雁翎的师父，缥缈宫的长老。
风绫绫虽是长老，样貌却显年轻，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小巧玲珑，与烟萝颇有几分相似。
她的长发被整齐地束于脑后，用一根简单的发簪固定，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增添了几分柔美。
为了拜见冠军侯，风绫绫还换上特殊的巫女服，头上戴着一顶小小的金冠，显得格外隆重，端庄。
巫家之女，祈灵上苍，询问鬼神。
巫女们最强的力量，并不是武道修为，而是鬼神之力。
风绫绫深感冠军侯的强大，这才换上华服美衣，让自己的灵性处于巅峰，与鬼神沟通。
她试图借助鬼神之力，看破楚无疆的真正来历。
而楚无疆同样睁开真实之眼，迅速瞥了一眼风绫绫。
开！
让我看看你的底细！
双方对视一眼，试图看透对方。
一个是仙姿绰约的美少年，一个是倾国倾城的俏巫女。
风绫绫看到与天地元气相连的【纯阳仙体】。
楚无疆看到与鬼神相伴的【古巫灵体】。
双方的眼睛阵阵刺痛，只看了一眼，就下意识地挪开。
目光交错。
楚无疆收敛眼神，心中暗道：
【原来她是巫家之女，传说中的古巫灵体，有天地间的灵性相伴。】
【传说这种灵体，更容易与鬼神交流，获得鬼神恩赐。】
【她是元灵境高手，但实力不止元灵。】
风绫绫同样吃了一惊：【风雨楼是干什么吃的，他身上的纯阳仙体，就足以进天骄榜，怎么只排潜龙榜第一。】
【难道风雨楼对冠军侯有意见，特意给低了排名？】
她不知道楚无疆故意拿纯阳仙体，摆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
纯阳仙体最好的地方，就是比起【霸王再世】、【王者不死】等气运，不怕人忌惮，很适合骗人。
双方的第一轮交锋，从对视开始。
楚无疆迅速判断对方的实力，收起真实之眼，大步走来，朗声说道：“贵客来访，本侯有失远迎，还望风长老见谅。”
风绫绫行礼道：
“侯爷客气了，是妾身叨唠才对。”
楚无疆轻轻一笑道：
“不说这些客套话。”
“来，长老请坐。”
风绫绫入座客位，她想再偷看一眼，却发现楚无疆在对她微笑。
这个笑容比冬日的太阳还要和煦，叫天下女子怦然心动。
楚无疆平日里收敛自身的魅力，这一回面对缥缈宫的长老，却毫无顾忌地释放自身的魅力。
先声夺人。
【稍微用一点美男计，不过分吧。】
【毕竟风长老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就先替她减轻怒火。】
楚无疆笑吟吟地看着对方。
风绫绫一阵失神，她竟有点忘记自身的来意。
昨日她在浴池中睡觉，突然有神魂躲避灵觉，鬼神附身，看了个一干二净。
风绫绫这时上门，自然有兴师问罪，顺便借题发挥的想法。
谁料楚无疆笑容一出，那股子恼怒顿时消散不少。
风绫绫心中暗道：【人常言冠军侯乃是龙州第一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不要说龙州的才俊，便是缥缈宫的弟子，亦无人能及。】
【若他肯修炼巫家传承，定能获得鬼神青睐！】
风绫绫只见外表，便多出十分好感。
巫家的传承除开【梦见】、【星见】等预知的天赋外，还特别看重样貌水准。
因为巫家认为样貌俊美的人，容易获得神灵赐福。
理由很简单。
既然人是神灵所造，那容貌的美丑自然是神灵用心与否的证明。
因此巫家的传人，比一般人都看重样貌。
风绫绫见了这等仙姿容貌，不由得浮想联翩：【要是他能加入缥缈宫，那该有多好。】
【至于看了身子，好像也不吃亏。】
【不行，不能这样想。】
风绫绫恶狠狠地咬住嘴唇，利用刺痛感，让自己恢复正常。
【昨日他来窥探，定是個贪恋美色，荒淫无耻之人。】
【我不能被他的美色迷惑，要小心再小心。】
【更何况宫主的任务要紧，不可大意！】
风绫绫在短短一瞬间，心思百转，坐在椅子上，略微出神。
楚无疆眼见奸计得逞，还笑吟吟地问了一句：“风长老？”
风绫绫回过神来，起身以巫女的仪容向楚无疆行礼道：“妾身风绫绫参见侯爷。”
楚无疆客气道：
“风长老不必多礼。”
“不知长老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风绫绫虚伪地答道：
“指教不敢当。”
“侯爷击溃鲛人大军，守护一方太平，名震天下。”
“龙州与巫州向来和睦，同气连枝，互为友邻。”
“妾身谨代表缥缈宫，恭贺侯爷，册封冠军侯。”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寒梅。”
风绫绫身边的侍女寒梅也中了美男计，在一旁发呆，偷看楚无疆。
现在她听到长老发言，连忙捧起玉匣，递给老管家检验。
楚无疆并不在意礼物是什么，示意老管家收下，客气道：“风长老驾临寒舍，楚府蓬荜生辉，不必多此一举。”
风绫绫调动灵性，总算避免楚无疆的魅力干扰，严肃道：
“应该的。”
“前些日子小徒冒犯大人，都是妾身管教不严，还望侯爷包容一二。”
楚无疆浑不在意在道：“洪姑娘侠义心肠，本侯很是佩服。”
“那点恩怨不算什么。”
“来人啊，还不快上茶。”
楚无疆两人就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互相客套了一番。
结果他意外发现，侍女们居然还没上茶，不由得斥责一声。
楚府的侍女们露出左右为难的神色。
“侯爷，不是我们不上茶，而是……”
风绫绫开口解释道：
“侯爷，不要责怪她们，是妾身让她们不要泡茶的。”
楚无疆惊奇道：
“这是为何？”
风绫绫便补充道：“好叫侯爷知晓。”
“不管何种茶叶，对妾身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所以妾身并不饮茶。”
楚无疆来到这世上，茶叶是最常见的解毒剂，像悟道茶，神仙茶这种还能帮助武者顿悟。
龙州就有大量的茶馆，茶馆还宣称有增长功力的效果，吸引武者消费。
顺便一提，这些茶馆幕后的老板就是长信商会，而龙州的茶园有七成左右归楚家所有。
结果风绫绫居然不喝茶，还真是少见。
楚无疆第一次招待这种客人，不禁问道：
“敢问一句，风长老平日都喝些什么？”
“免得传扬出去，说楚家不懂待客之道。”
风绫绫面露迟疑之色，想搪塞两句。
谁料她的侍女出了问题。
侍女寒梅本在一旁偷看楚无疆，楚无疆感应到她的目光，顺着目光看去，微微一笑。
这位样貌出众的侍女不由得面红耳赤，神魂颠倒，浮想联翩。
【冠军侯大人在对我笑诶。】
为了这个笑容，风长老的侍女下意识地答道：
“启禀侯爷，长老一般只喝灵蜜幻酒。”
“最多配上两片迷离叶。”
糟糕！
侍女刚说完，连忙捂住嘴巴，脸色变得惨白。
风绫绫眉头一皱，不由得斥责道：
“寒梅！”
寒梅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连忙跪下求饶道：
“奴婢多嘴，请长老责罚。”
寒梅深知风绫绫的性子，你要是嘴硬的话，反而惩罚会严重，你要是当场认罪，她倒会从宽处理。
楚无疆连忙帮腔道：
“长老莫怪，这寒梅姑娘心急口快，不当治罪。”
“还请宽恕则个。”
风绫绫见两人一唱一和，没好气地说道：
“冠军侯倒是懂得怜香惜玉。”
“才那么一会儿，就跟妾身的侍女，眉来眼去，把魂都给勾走了。”
楚无疆不禁尴尬道：
“长老，这是哪里的话？”
“本侯什么都没做。”
呸！有没有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风绫绫倒能理解侍女的失态，却还是虎着脸，斥责一声：“寒梅，你先回去，罚抄《清心咒》一百遍。”
“若是妾身回去前抄完，那就再把道门的《太上感应篇》，佛门的《心经》抄一百遍。”
“不准使用元气，不准偷懒。”
侍女寒梅顿时感激涕零道：“多谢长老开恩，多谢侯爷求情。”
“下去吧。”
寒梅感恩戴德地离开了，一场小小的风波化为乌有。
风绫绫暗自反省，下一次要让侍女们修炼《冰心诀》，免得让楚无疆这种人用一个笑容，就把魂给勾走了。
楚无疆连忙收敛魅力，免得害人不浅，他赔罪一声：“本侯忘记收敛气息，还请长老海涵。”
现在的楚无疆看起来依然是仙姿容貌，却不会那样惊心动魄，令天下女子失神。
楚无疆昔日见到凌波仙子，清璇道人，她们都习惯性地遮掩容颜，也跟会影响他人心神有关。
风绫绫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失望：【其实你不收起来，也可以的。】
【妾身能吃得住。】
楚无疆不理风绫绫的心中变化，询问老管家一句：“福伯，府上可有灵蜜幻酒？”
老管家露出为难之色：“家主，这蜜酒还是有的，可灵蜜幻酒……”
老管家一边说明府上的蜜酒情况，一边用秘术传音道：【家族，那灵蜜幻酒是巫女与巫男在祈祷鬼神服用的毒酒。】
【那迷离叶更是能让人神魂颠倒，不知其所。】
【除了缥缈宫外，其他地方用银子也买不到。】
原来如此。
楚无疆突然想起前世的巫女。
巫女，祭司为了保证仪式的进行，会服用一些致幻的草药，比如某种特殊的蘑菇。
他们会认为自己见到神灵，将幻境当做真神。
而在这个世界里，类似的仪式依然存在。
只不过前世无效，今生却真的能沟通鬼神。
风绫绫不喝茶的原因，楚无疆瞬间明白过来。
她怕茶叶破坏自身积累的灵性。
巫女服用【灵蜜幻酒】配合【迷离叶】，是要让自己的神魂能够看到鬼神。
而茶叶能解毒，也能醒神，让迷离叶的效果大打折扣。
楚无疆点头道：
“风长老，请恕本侯招待不周，可否喝一些普通的蜜酒。”
风绫绫随口回答道：
“无妨，客随主便。”
“妾身此来，是想……”
风绫绫见侍女失误，便想单刀直入，看楚无疆有何应对策略。
谁料楚无疆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风长老先等等，喝酒后再说。”
“免得有人说楚府怠慢贵客。”
风绫绫气场被压，加上贵人府上的规矩多，她只好听之任之。
老管家立刻取来蜜酒。
楚无疆亲自为风绫绫倒酒，还在蜜酒中加入一点作料。
这种作料就是龙气。
好端端的蜜酒端到风绫绫的面前，竟漂浮着一股特殊的雾气。
风绫绫见蜜酒有些古怪，便想拒绝。
楚无疆可不想浪费如此绝妙的机会，他举起酒杯劝道：“风长老，这酒可不一般。”
“您一定要先尝一尝，算是楚府招待不周的赔礼。”
“什么事情，等喝完再聊。”
昨日他窥探风长老洗澡，导致对方使用占卜之术，遭受反噬。
今天则给她一点补偿，让她吃人嘴软。
到时候谈判起来，就好办多了。
这就好比商务谈判一样，总是要去会所的。
但这一切在风绫绫看来——
实在是太可疑了。
风绫绫久经江湖，那种在饭菜下毒的伎俩，也见过不少。
【冠军侯不至于玩这种手段吧。】【巫神大人，妾身是否应该喝下？】
风绫绫心中呼唤着鬼神，她有古巫灵体，与【赌魔】非常相似，可以沟通神灵，换取重要的信息。
这一次为了应对楚无疆，她特意保持通灵。
巫神则是降下旨意：
【可以，喝下吧。】
风绫绫得到巫神的提醒，不免松了一口气。
她举起酒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呜！一股强大的龙气直接窜入到风绫绫，宛如热流一般游走全身，令她一下子身子酥麻，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龙气？
风绫绫心中大惊，以为楚无疆要谋害自己。
巫女常饮用【灵蜜幻酒】，配合【迷离叶】使得自身灵性更加敏感，同时也会更加多疑。
【这龙气怕是要破坏妾身的灵性。】
【昨日他派出神魂，窥视妾身洗澡。】
【今日妾身来访，他先用了美男计，现在又明目张胆地下毒！】
【莫非他想拿下妾身，抓起来囚禁？】
风绫绫越想越歪，越想越不对劲！
铮！这位缥缈宫的长老当即迸发剑意，腰间的缥缈剑，顿时展开幻术，让人无法识别她的真实位置。
一个个幻影浮现在楚家的客厅，仿佛到处都有风绫绫。
先下手为强！缥缈剑诀——幻影千重！客厅里浮现十几个风绫绫，所有风绫绫都手持缥缈剑，挥剑斩出剑气。
楚家客厅顿时剑气纵横。
不过风绫绫还保留一丝理智。
这些剑气没有飞向楚无疆，而是缠绕在风绫绫的周围，保持防御的姿态。
她只是大声呵斥道：
“冠军侯，您这是何意？”
“为何在酒中下毒！”
风绫绫感到龙气灌入身体，与她身体的灵性产生连锁反应，让她又惊又怒。
老管家见状一惊，连忙拔出冰魄寒光剑，施展冰魄寒瞳，挡在楚无疆的面前。
冰魄寒墙，无数的寒气挡在楚无疆的面前。
双方剑拔弩张。
楚无疆哭笑不得，他连忙喊道：“福伯住手，这些都是假的。”
“风长老停下来，你再仔细感受一下！”
楚无疆将手放在无相剑，刀意迸发。
风绫绫可以召唤无数的剑气，而楚无疆只有一刀。
雷狱刀法——雷破长空！像是有一道天雷从天而降，楚无疆的刀意像子弹一样贯穿风绫绫的层层幻影，直抵核心。
风绫绫银牙一咬，打算暴起反击。
楚无疆却突然坐在主位上，收回刀势。
一场风暴戛然而止。
风绫绫手持长剑，鬼神附体，犹豫不决。
“风长老，冷静一些。”
“这些都是龙气，没有下药。”
楚无疆哭笑不得，他本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结果给成了惊吓。
以后送人龙气的时候，还得提前说明一声，免得双方产生误会。
风绫绫这下收回剑势，直觉体内涌现阵阵暖流。
啊~她的身体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茶水中蕴含一丝本源龙气，楚无疆加入大量的龙气，帮助风绫绫修复昨日占卜留下的暗伤。
不仅如此，就连她昔日使用【祈灵之舞】留下的后遗症，也减轻了不少。
风绫绫脸色微红，忍不住问道：“冠军侯，您这是何意？”
楚无疆叹气一声：“楚府招待不周，只好用点龙气泡酒。”
“不知合不合长老的口味？”
你这叫招待不周吗？
这下换风绫绫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只能说道：“妾身感谢侯爷的招待。”
“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侯爷见谅。”
风绫绫明明说着感谢的话，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缥缈宫的巫女常年服用【灵蜜幻酒】与鬼神沟通。
这使得她们的身体更加敏感。
平日里风绫绫通过泡澡，用来缓解幻觉。
楚无疆往茶水里下龙气本是好意，却让她产生极大的误解。
现在她回过神真是又羞又恼。
楚无疆重新倒了一杯蜜酒，他抿了一口笑道：“风长老不必客气，请坐。”
“您与洪小姐倒是还有几分相似，都相信手中之剑。”
楚无疆还有一点怀旧。
当时洪雁翎说不过他，就想用武力威胁。
两人都有一个特质，只相信手中之剑，绝不坐以待毙。
他现在回忆起来，还有几分好笑。
风绫绫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妾身算是明白，为何雁翎对大人【赞誉有加】。”
她在这四个字上说得很重。
楚无疆将酒一饮而尽，笑道：“过奖，过奖！”
不是在夸奖伱！
风绫绫一时气急，有些说不出话来。
楚无疆补充道：
“风长老为何事拜访楚府，还请明言。”
还不都是你害的。
风绫绫发现自己都气糊涂了，连忙说道：“妾身此来，确有要事相商，还请侯爷屏退……”
风绫绫说到这里，又有一些尴尬。
刚才她还跟楚无疆剑拔弩张，现在让人屏退左右，好像说不过去。
“要不妾身改日再来拜访。”
楚无疆笑了笑说道：
“这倒不必。”
“福伯退下吧。”
老管家不情愿地喊了一声：“家主。”
楚无疆自信道：
“现在不同往日，风长老就算想刺杀，她也没这可能。”
风绫绫忍不住多看了楚无疆一眼。
【刚才的刀势，以及绝对的自信心。】
【即使翎儿掌握了缥缈惊鸿剑势，真的能与他相抗衡吗？】
【这简直不可能啊。】
风绫绫这下对于徒弟，也没了信心。
老管家只好应诺道：
“是，家主。”
“老奴在门外恭候。”
说完老管家退出客厅，贴上一张静音符，侍从们将大门紧闭。
偌大的客厅，只剩两人。
楚无疆做了请字，风绫绫这才深吸一口气道：“妾身有几件事，要与侯爷协商。”
楚无疆点头道：
“请讲。”
风绫绫连忙说道：“第一件事情，缥缈宫听闻朝廷册封侯爷为三州都指挥使，掌控圣州，雨州，龙州三州兵马。”
“除此之外，妾身还听说侯爷与法缘寺关系莫逆。”
“可有此事？”
楚无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
朝廷给他三州兵马的权力，这在龙州没有疑问，至于圣州和雨州纯粹只是名义上的。
楚无疆去指挥圣州的兵马，他们的指挥使只会敷衍了事。
那该怎么办？凉拌。
他没那么多家丁骨干，去掌控三州兵马，只能日后再说。
风绫绫连忙补充道：
“所以缥缈宫希望侯爷高抬贵手，莫要介入圣州与巫州的纷争。”
龙州面朝大海，雨州在龙州的南方，圣州在龙州的西方，而巫州则在龙州的西南方。
朝廷封楚无疆统领三州兵马，为什么不把巫州算上呢？
因为龙州与巫州的交通极为不便，不是原始森林，就是连绵的山脉。
从经济上和政治上，都处于半隔绝状态。
洪雁翎要返回巫州，最好的办法是先去圣州，再去巫州。
换句话说，巫州与圣州才算真正接壤，且两者矛盾重重。
楚无疆沉吟道：
“风长老且试言之。”
伴随着楚无疆的实力强大，仅仅是他存在龙州，就能让巫州感到芒刺在背。
各方势力都想弄清他的态度。
风长老深吸一口气道：“巫州迄今为止，许多巫州百姓依然保持对巫神的信仰。”
“法缘寺一直在向巫州渗透，企图取而代之，双方冲突不断。”
“圣州的几位指挥使更是甘为法缘寺爪牙，常以剿匪之名，跨境作战，欺压巫神信徒。”
这巫神信仰，也不是太合法吧。
楚无疆记得天命王朝正统的信仰，有儒，有佛，有道，偏偏这巫神信仰显得模棱两可。
朝廷没有严厉禁止，却在暗中打压。
缥缈宫本身的诞生，就与巫神信仰逐步衰弱有关。
比如洪雁翎这样的新生代，身上就没有太多巫家的痕迹，她甚至没有学过鬼神祭祀。
楚无疆抿了一口蜜酒，放下酒杯，轻敲桌面道：
“所以缥缈宫希望本侯保持中立？”
“这恐怕有点困难。”
风绫绫刚想开口，楚无疆挥手道：
“风长老先听我说完。”
“法缘寺与我有大恩，曾援助本侯一件神兵，并出资疏散龙州百姓。”
“若是再算上大乘寺的恩情，本侯是欠了很大的人情。”
在鲛人大战前，楚无疆就从碧落仙宫，大乘寺，法缘寺都拉到投资。
碧落仙宫问题不大。
单纯凤瑶娘子晋升的贡献，就足以两清。
真正人情债的大头，一个是大乘寺，一个是法缘寺。
如果他们要求协助围剿缥缈宫，楚无疆可能会出兵出力。
至于缥缈宫与楚家，谈不上仇恨，也没什么利益瓜葛。
“若是法缘寺没有提出邀请，本侯肯定不会参与此事。”
“一旦有要求，另当别论。”
风绫绫心中一沉，她连忙补充道：
“现在朝廷召见冠军侯进京，便是想困住侯爷！”
“只要侯爷愿意保持中立，缥缈宫日后愿协助侯爷！”
“侯爷不参与两州争夺，便能获得这般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你看，聪明人都是一样的。
像楚无疆这样的地方豪强，进京哪有在地方舒服。
可惜楚无疆仍然坚定地摇头拒绝：
“这不是利益的问题。”
法缘寺与大乘寺在鲛人大战中伸出援手，楚无疆已经站队完毕。
楚无疆再次强调道：
“本侯对缥缈宫，对巫州没有意见。”
“只要有机会，就会尽力避免参与这场斗争。”
风绫绫与鬼神沟通，得出的结论是，楚无疆的话是真心实意的，不是为了抬高价格。
但风长老肩负使命而来，岂能轻易放弃。
她沉声道：
“敢问侯爷，什么情况下愿意保持中立？”
“比如宗门联姻？”
楚无疆有些忍俊不禁：“风长老想到哪里去，本侯岂是这等人。”
呸！风绫绫通过鬼神确认，这是一句谎言。
她有鬼神附体，没什么人可以欺骗她，包括楚无疆。
楚无疆则是补充道：
“本侯保持中立，甚至拒绝法缘寺的人情，只有一种情况下成立。”
“那就是站在是非对错的立场上。”
比如法缘寺要去巫州搞图图，把不信佛的人都干掉。
那楚无疆就不会站在法缘寺的立场上。
人情不能大过原则。
风绫绫没有办法，她只能再次询问巫神，而巫神却给了她一个奇怪的答案。
但风绫绫别无选择，她只能尝试道：“侯爷，缥缈宫还知晓一件事情。”
“司马家表面上支持太子，支持方相，背地里却在大量种植灵米。”
“他们想毁掉巫州的森林和耕地，改种灵米。”
“一旦他们成功，巫州百姓只能沦为流民。”
“不知这算不算是非对错？”
楚无疆听闻司马家之事，当即改口道：
“自然是算。”
“那我们可以重新商量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