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明心居士在叛变后，连忙像倒豆子一样说道：“桃都的风雨楼，有一处密室，按照风水师布置，名为【绝天阵】。”
“此阵可隔绝外部运势，方便测量命格多寡，同时还能降低十绝之命的伤害。”
“按照原本的计划，由小人带领侯爷去参观姬后的凤冠，再使用气运罗盘，借机窥视，不动声色地完成计划。”
“借助绝天阵与凤冠的效果，应该能防止侯爷察觉。”
“到时候风雨楼再把凤冠卖给侯爷，不留痕迹，还能获得一份人情。”
“因为风雨楼怀疑侯爷是异数，会扰乱气运格局，故而命令我等侦查，以便维持天下气运平衡。”
每一个组织都有自己的纲领和理念，用来团结成员。
黑涩会都知道要讲义气，风雨楼自然也不例外。
维护人族的气运平衡，是他们最为宏伟的目标和理想。
所以他们和朝廷合作，有潜龙榜，天骄榜，红颜榜等等，用来监控人族的气运具现化，也就是各路天才的动向。
【风雨楼果然是在找天地异数，然后提前铲除，或者控制起来。】
【绝世天骄以下的人物，他们都不调查的。】
楚无疆敲了敲桌子，沉声道：
“明心先生，是朝廷命令风雨楼这样干，还是他们一意孤行？”
明心居士摇头道：“小人无法得知事件全貌，只能算一个小小的斋主，负责为风雨楼赚钱而已。”
明心居士能如此果断背叛，也是因为他属于组织的边缘下层干部。
再高级一点的干部，叛变的可能性就会大幅度降低。
“小人唯一知道的是，风雨楼比龙脉王朝要久远得多，与朝廷也有一定的合作。”
“风雨楼有时候会帮助朝廷，有时候会反其道而行之。”
楚无疆不由得好奇问道：
“先生，您不妨多讲一些。”
明心居士连忙点头道：“侯爷，您可知武帝曾经评价过天下英雄？”
楚无疆略加思索道：“莫非是那句，世间有才之人，不肯为朕所用，不杀何施？”
明心居士点头道：“正是此言。”
“那时武帝宠幸望气士，有位复姓东方的望气士告诉武帝，说天下已成亢龙有悔的局势。”
楚无疆又一次听到亢龙有悔，便笑着说道：
“先生，这回可要讲明白一点。”
明心居士面有愧色，连忙行礼道：
“小人刚才多有失礼。”
楚无疆摇头道：
“不碍事的，继续说。”
明心居士斟酌道：“按照那望气士的说法，天下盈满则亏。”
“若是英雄太多，豪杰太多，世间因此而动荡。”
“此为亢龙有悔。”
“武帝听闻望气士所言，便想大搜天下豪杰，无论是否有罪，尽数杀之。”
武帝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向简单粗暴。
既然天下豪杰太多，那就都杀掉吧。
“按照常理来说，风雨楼本该支持朝廷。”
“但在武帝之时，却是支持圣人。”
楚无疆也读过相关历史，点头道：
“武帝做得太晚，他想诛杀天下英雄，欲以力征服天下，妄图突破元神境，最终功败垂成，圣人趁势而起。”
楚无疆说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冒出了一堆想法。
【任何勋贵，世家的天骄不喜欢被人窥视，除了冒犯以外，也会让人想到武帝大诛天下英雄。】
【正常人参考历史，都会怀疑你偷看气运，是不是想提前扼杀，斩草除根。】
【从这角度来讲，风雨楼更像是在替朝廷干脏活的。】
【所以他们才敢如此大胆！】
【这样一想的话，就合理多了。】
明心居士颔首称是：
“侯爷所言甚是，不少望气士都认为，如今的局势与六百年前相似。”
“天下豪杰并起，文运，武运之人纷纷应运而生，绝世天骄的概率远胜往常。”
“亢龙有悔之势逐步形成，若是叠加妖魔时代，人族可能因而破灭。”
如果换成楚无疆的前世，那就是马尔萨斯陷阱，人口过多，推动了各地的动乱，最终豪杰蜂拥而起，成为毁灭王朝动力。
而这时代，却是各地的天骄诞生概率增加，朝廷不能把这些人才发挥出正确作用，最终反而引爆乱世。
秦王与太子之争，一旦双方爆发内战，各地的野心家就会趁势而起。
人族的天骄们就会进行惨烈地厮杀。
明心居士所说的内容，是风雨楼告诉他们，让他们明白，自己为正义而战，要掌控这些特殊的变化：“为了守护人族，风雨楼一定要调查清楚，弄清楚每一个气运之子，绝世天骄的变动。”
是不是要杀掉，反正上面没跟明心居士讲。
至于这个理念嘛，明心居士是不信的。什么守护人族，维护天下平衡，他自己是不信的。
楚无疆总算明白了风雨楼的举动，同时又有些不解：“风雨楼这样做，现在我倒是理解了几分。”
“那其他三大宗门又有何作为？”
风雨楼再强大，它也不是武道圣地，只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情报贩子，与三大宗门势力还是相差甚远。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天下大事轮得到你们来做主吗？
明心居士苦笑道：“这等事情，小人也不知晓。”
“不过小人偶尔听桃源先生提起过，说是三大宗门对于亢龙有悔的局面并不认同，他们各有各的意见。”
“佛门认为，王朝兴衰，跟人族气运关系不大，不用太过执着。”
“道门认为，国运太重，压制了道运的存在，稍微平衡一些，也未尝不好。”
“儒门认为，文运衰则人族亡，要以文运护国运，方能天下太平。”
“即使是这三个观点，在各大宗门里，也是各有纷争。”
楚无疆明白了过来。
三大宗门也不是铁板一块。
风雨楼在异数方面，与朝廷保持一致，抓出那种危害朝廷的危险分子，三大宗门则对此放开得多。
国运是国运，人族是人族，道运是道运，文运是文运。
比如道门要求，人族要敬畏道法，废除佛法，佛门与之相反，儒门则要求，读书人的地位要进一步提升等等。
是道统重要，还是朝廷重要？
三大宗门，朝廷，乃至风雨楼，他们真正能达成一致意见的，只有保护圣皇大阵。
一旦圣皇大阵完蛋，大家就一起玩完。
除此之外，他们并不赞同风雨楼绞杀天地异数的做法。
楚无疆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万不得已的时候，投靠道门，或者佛门，是一种可行的做法。
“多谢先生指点。”
明心居士连连摆手道：“侯爷太客气了，小人也只是知道一点边角料，真正的核心问题一概不知。”
楚无疆笑了笑说道：
“这已经足够了。”
“现在有两个方法解决先生的问题。”
“第一，先生直接从风雨楼离开，加入楚家，好聚好散。”
“楚家会禀报朝廷，并以风雨楼恶意调查龙州勋贵为由，联合其他势力，一起向风雨楼施压。”
风雨楼敢调查那么多勋贵子弟，冒犯的不止楚无疆一个人。
倒不如说他们对楚无疆调查，最为小心，担心被发现，引发严重后果。
那楚无疆现在就让他知道，什么是严重后果。
“这样的风险，在于风雨楼会采取一些暗杀的手段。”
“但只要先生过了明路，风雨楼继续报复的可能性，就会降低。”
“先生也能在阳光下生活。”
明心居士没想到，楚无疆居然打算把牌亮出来，直接打击风雨楼。
然后让他做污点证人。
风险与收益并存。
一旦跳出来做污点证人，风雨楼很有可能会报复明心居士，同时他也会得到龙州勋贵的庇佑。
“第二，本侯配合先生，去桃都走一趟，让他们调查一下，反正本侯没有秘密，也谈不上什么异数。”
“这样可以帮助先生度过这个难关。”
“只是本侯先验证一下，此行是否安全，也需要拖延两日。”
楚无疆站在明心居士的立场上，为他提供了两个方案。
【巴先生说得不错，龙城大人果然雅量高致。】
【选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不，实际上只有第一个选项是合理的。】
【这对于龙城大人风险最小。】
明心居士很快就想清楚了对策。
他沉声说道：“侯爷，小人想选第一个，只是这会连累某个朋友。”
明心居士还挺担心巴诚的安危，这让楚无疆差点笑出声来。
不行，要忍住。
不能笑。
楚无疆严肃说道：“居士关心朋友，何错之有。”
“在本侯通知帝世子等人前，让他提前出首便是。”
“没准他还能得到进一步的嘉奖。”
“剩下的，交给本侯吧。”
风雨楼想偷偷摸摸的干，我现在就给你来一次曝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