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像是要爆炸一样,浑身疼痛,苏染染捂着脑袋蜷缩在病床的正中央,每一块皮肤都像被人拿针狠狠地刺。
苏染染被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她只要一闭眼就是缠缠绵绵的噩梦,像幽灵一般盘旋在她的周围,她梦见整个世界都是冰山雪原,她一人站在世界的中央,孤零零的只有她一个人,她茫然地没有方向地乱走,四周始终都是白雪茫茫,无论走到哪里都像是站在原地打转。
苏染染抱着肩膀蹲在这广阔无垠的天地间,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她无比的怨恨自己!
颤抖着将指尖咬在嘴里,她紧紧盯着病房窗户透进来的那点光,灰青色的光晕进来,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旁边的医用机器发出不明意味的响声,她伸手把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发现额头满满都是汗水。
她轻颤着吐了口气,掀开身上压着的厚重的棉被坐在床上,小腿有些轻微的痉挛,苏染染伸手揉了揉。
苏染染其实对自己还是身边人都挺软的,以前不懂事,大着胆子跑去勾搭穆辰溪,偏偏那时候穆辰溪眼睛里好像是只有柳依,后来出了柳依的误会,苏染染被穆辰溪弄进监狱,恨也恨过,可是那颗爱着穆辰溪的心却始终没有变。
可是,现在,她突然后悔了。
苏染染双手撑着枕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脑海浮现的是初见时穆辰溪坐在花架下低头看书的侧脸。
其实穆辰溪在当时的她的眼里不算帅,五官没有张开,可是……那时候怎么会看了一眼就喜欢上呢?
可能是孽缘吧!
苏染染直起身子,视线在车厢里扫视一圈,在桌子上静静躺着一支钢笔。
穆辰溪担心苏染染自杀,病房里任何锋利的东西都被刻意拿出去,这支钢笔可能是医生巡房是不经意留下的。
苏染染这几天没有像一开始情绪那么激动,可以接受与人交谈,什么面对穆辰溪好像情绪波动都没那么大了,那些整日监视她的人自然松懈了不少。
苏染染的指尖轻轻触碰钢笔,丢掉笔盖,钢笔尖对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划了下去。
笔尖并不锋利,只能割开表层的皮肤,完全伤不到里面的血管和经脉,皮肤层下面脆弱的毛细血管还有静脉被割开,血液顺着手臂流下来。
“只有身体上的疼痛才能缓解心里的伤痛。”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不够,还不够!
苏染染没有丝毫犹豫拿着钢笔在手臂上再划一道,感受鲜血缓缓地流出,滴在地板上“滴答滴答”的声音真是像极了她最爱的《梦中婚礼》。
不知过了多久,苏染染抬头看见手臂上血肉模糊,心口一阵麻木。
她冷静地下床,把地上的血迹收拾干净,这些东西可不能让那些人知道!
“苏小姐,这是午餐。”
助理拿着几个便当放在病房的桌子上,扭过头看向苏染染。
苏染染看了一眼,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可是苏染染没有一点儿胃口,棕褐色的眼眸低垂着,看上去恹恹的。
“只喝白粥。”
“不信。”男人强硬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进来,“你昨天也是只喝一碗白粥,染染,你这样身子会垮的,难道你还想打营养针?”
穆辰溪挪了挪位置,做到苏染染身边,轻声轻语说:“染染,我喂你吧!”
苏染染浑身一抖,她可忘不了营养针粗大的针头,伴随着绵密的疼痛,像是蚂蚁在你骨头里啃噬一般,她冷冷看了穆辰溪一眼,没有说话。
穆辰溪做了个手势,助理连忙将便当摆在床上支起的小桌子上,他拿起筷子加了块鱼肉放在苏染染的碗里,“你喜欢的清蒸鱼。”
苏染染抬手捏着手上的勺子挑拨着里面的食物,视线始终落在桌子的食物上面,“我现在不喜欢吃。”
穆辰溪低声笑了笑,为了照顾苏染染这段时间的饮食,他请了专业的营养师为苏染染每日准备食物,只要苏染染愿意吃东西,他有什么不能满足。
“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底下人准备。”
苏染染抿着唇,没有说话,她也只是为了找穆辰溪不痛快,达不到目的就没什么必要开口,她把鱼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
难得见少女听话,穆辰溪脸上多了抹笑意,他抬手想把自己的手掌放在苏染染的手背上。
“别碰我!”苏染染的反应出奇地大,她猛地挥开男人的手,冷冷看着穆辰溪。
穆辰溪一惊,昨天苏染染还让她摸了摸脑袋,今天如此抗拒。
他放下筷子,举起双手,温柔地说:“我不碰你,你安心吃点东西。”
穆辰溪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下午还有个会议,无奈地冲着旁边的护工吩咐:“你看着她好好吃饭,不准挑食。”然后起身离开。
苏染染等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病房的门重新被人从外面关上,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房门的方向,面无表情的发呆,整个病房里好像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苏染染脾气不好,护工不敢激怒她,轻声提醒了句:“苏小姐,再不用餐就凉了。”
苏染染缓过劲来,伸手拿着面前的勺子。
夜幕降临。
苏染染愣愣地站在厕所的镜子前,里面的自己长发凌乱散在脸颊边上,脸色苍白如同冰雪,嘴唇也白得像是白玫瑰的花瓣。
她还留在这世上干什么?
轻轻撸起袖子,前两日的伤口没有结痂,红红的肉露出来,她伸手拿出藏在镜子后面的钢笔,指尖力道加重。
白森森的灯光洒落下来,两条手臂藏在袖子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血液顺着胳膊蜿蜒而下。
一切没有人发觉,苏染染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除了似乎不太爱说话,好像已经康复了,可是苏染染自己明白,越美好的表象下隐藏的东西越是丑陋,她已经彻彻底底的腐烂了。
穆辰溪环视一周,苏染染坐在窗前看风景,护工小心地站在她的身后。
穆辰溪转身问了一句:“她吃过饭了吗?”
助理点点头,“吃了一碗饭。”
他嗯了一声,把手上的文件交给助理。
今早医院一大早汇报说苏染染似乎有点不舒服,低烧,穆辰溪公事繁忙一直到中午才抽出时间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