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榻米上似乎躺着个人，苏染染看得不太清楚，不过整个花房出了那里似乎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休息。

苏染染拨开面前伸展到过道上的花枝，榻榻米上的人似乎听到声音撑起身子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一瞬间交汇到一处，很快柳依轻蔑地把目光移开，她扶着自己硕大的肚子坐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染染。

“真想不到我还能有俯视你的一天，你也没想到吧，一盘死棋都能让我起死回生。”

苏染染抬脚走上面前几步台阶，扫了一圈，站在柳依面前，看着柳依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耐。

“你攻击我工作室的原因就是为了在我面前显摆你那无聊的自尊心吗？”

“无聊的自尊心？”柳依笑了一下，“苏染染你从来高高在上，你想要什么东西自然就会有人双手捧来给你，而我永远就只能看着你的背影，也许只有让你尝尝居于人下是什么感觉，你就会知道这种‘无聊的自尊心’是什么了。”

“我从来不觉得我高高在上，反而是你一直觉得自己不如别人，不过过去的一切我不想再跟你争论，我今天来的目的你心知肚明，趁着我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手下留情就趁早收手。”

柳依却是想听了笑话一般，“手下留情？苏染染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当初那个苏家大小姐吗？你还真当穆辰溪是从前的穆家大少爷吗？我告诉你，现在变了，如今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是吗？你猜少白知不知道你曾经当过外围小姐的事情？而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戚家的种？”

苏染染嘴角上扬，一双黑色的眼睛却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柳依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面前的苏染染似乎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由她三言两语就能骗得团团转的女孩了，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就像是穆辰溪！

柳依想起穆辰溪冰冷的侧脸，浑身忍不住的起了鸡皮疙瘩，她勉强镇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扶着肚子站起来，孩子已经是八个月大了，柳依的身子很单薄就像是一条竹竿在中间硬是塞了一个皮球。

“你以为你是谁？少白会相信你的话？”

话虽如此，但是柳依的心里忍不住有些没底，难道苏染染已经知道真相？这个孩子……柳依想到戚家的荣华富贵，闭了闭眼睛，“你少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不是最清楚！”

苏染染嘴角泛着冷笑，她倒真不是怀疑柳依肚子里的孩子，只想随便找个理由吓唬柳依，可是如今看到柳依明显心虚的神色，眼神里也不禁染上几分怀疑的色彩。

“苏染染你……”

柳依突然扬起手掌狠狠朝苏染染脸上扇下去，苏染染楞了一下，像是没料到柳依大着肚子还敢跟她动手，眼睛里是毫不掩饰厌恶，往旁边退了一步，柳依扑了个空，脚底一滑就要往台阶底下摔下去。

苏染染就是再厌倦柳依可她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她伸手一把拉住了身子往下跌的柳依，这时花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的推开。

柳依的眼睛瞬间瞪大，电光火石之间，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阴毒，她用力地抓住苏染染的手，身子往台阶底下一倾，一阵失重感袭来，她看见苏染染惊讶的眼神。

柳依的身子从台阶上滚到玫瑰花丛中，白色的孕妇裙沾了黑土，在她痛苦的呻吟声之中，血液从她的双腿之间蔓延开。

苏染染愣愣地看着地上呻吟的柳依，又抬头看着门口处也同样惊讶的戚少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玩手段她还是比不过柳依！

戚少白很快反应过来，他飞快跑到柳依面前，“你肚子没事吧？”

柳依一张脸皱得比包子还要难看，她捂着肚子，额头上全是冷汗，抖着嘴唇，“是苏染染……苏染染……害我……”

苏染染的手还保持在半空之中，她听见柳依的话，猛地收回手，冷眼看着地上的女人。

戚少白没有说话，他从外套里掏出电话叫了救护车过来，柳依的呻吟声很大，在整个花房里不断回响。

保姆听到声音跑上来，不禁也被吓了一跳，碍于戚少白在场她不敢上前，担心地说道：“我们先把柳小姐放到安全的地方好吗？”

戚少白沉默着点了点头，保姆是专门请来的护工，力气很大，很轻易就将柳依抱了出去，花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血液的腥气，苏染染看着站在站在花丛中的戚少白，犹豫一下开口道：“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

戚少白猛地抬起头盯着苏染染，眸子里无数种复杂的情绪翻涌。

戚少白摇了摇头，“你用解释，我相信你。”

苏染染看着戚少白的脸色越来越差，一股浓厚的愧疚之情突然涌上心头，若是她今天不过来找柳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戚少白不喜欢柳依，可是柳依肚子里毕竟是戚少白的孩子。

苏染染咬着嘴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戚少白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指尖犹豫一下还是伸起来摸了摸苏染染的脑袋，他不是在伤心，他是在遗憾。

若是苏染染故意把柳依推下来，那说明苏染染还是在乎戚少白的，而不是从始至终只有一句对不起。

戚少白自嘲地笑了笑，张开嘴刚要说话，一阵刺耳的救护车的鸣笛声突然响彻了花房，他只好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医生到了，我们下去吧！”

柳依捂着肚子痛得几乎没有任何意识，她流出来的血还有羊水已经把客厅的沙发还有地毯弄得一塌糊涂，血腥味充斥着整间屋子。

苏染染跟在戚少白身后，捂着嘴，腥味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她突然觉得一阵阵的反胃，立刻冲到卫生间干呕。

“染染，你没事吧？”戚少白一脸担忧跟了上去。

而躺在沙发上满身血污的柳依只有一个保姆轻声安慰着她，柳依的脸上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眼前始终浮现的是戚少白跟着苏染染跑进卫生间的场景。

难道她就不是人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苏染染转！

她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