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是对塔耳塔洛斯说的话，颜挽没有接，只是摸了摸手心里滑润的绿色宝石。
它表面有突起的金色纹路，萦绕着汇聚成一个龙蛇飞舞的汉字。
这个东西的来历大约不简单，里面隐隐敛起的波动稳固中散发着让人精神一震的气息。
也不知道是仿制着重新制作的，还是从遗迹里发掘的旧物。
光从外表，颜挽看不出这个东西的年龄。
“好，不用送了，稍后再见。”塔耳塔洛斯颔首跟狄修卡道别。
于是大光球一蹦一蹦的离开了，身后还带着一堆同样一蹦一蹦的光球们。
虽然颜挽知晓这些都是很正经严肃的军人，为首的还是威严满满的狄修卡将军。
可这个外表真的让她升不起肃穆的感觉，而且这光球们蹦跳起来看起来还有别样的萌感，让她隐隐想笑。
“想笑吗？”
侧过头，颜挽对上塔耳塔洛斯没有焦距的瞳，灰蒙蒙的一片，看起来就像是摸不到实体的雾。
他询问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反而更似一个陈述，没有任何疑惑，有的只有肯定。
“你……”颜挽顿了顿，然后换了个称呼，“前辈。”
“嗯。”塔耳塔洛斯平淡的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能察觉到我在想什么？”
在少女略微怀疑的神情下，塔耳塔洛斯灰蒙的眼里忽然露出点惊讶的色彩。
“你很敏锐。”他以变相肯定的说法开口道。
颜挽一时哑口无言，她此刻有赤身裸体的冰凉感。
s级与B阶是否真的有如此大的差距？乃至在被读心的情况下她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她不适的心情影响到了旁边灰白的人类青年，他轻皱了眉头，脸上带上了人性化的不适。
虽然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但他还是开口道:“只有情绪。”
颜挽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看见了他泛起涟漪的瞳中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
而是与她相似的近乎一模一样的心情。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却又无法组装成型，最后只能零落在心口，暂时被埋没于深处。
“只能察觉到情绪吗？”颜挽确定的进一步询问。
这种得寸进尺的，询问自身能力的问题，塔耳塔洛斯居然很诚实的回答了。
“对。”
只是他平和的目光下，颜挽感觉他更像是在迁就不懂事的小孩子。
但若真从年龄上来看，颜挽觉得在大她千岁的塔耳塔洛斯，自己确实是小孩。
“走吧，我带你去任务驻地。”塔耳塔洛斯的声音唤回了颜挽的思绪。
她抬起头，看着几步前的灰白色青年，才发现她出神了。
很奇怪。
颜挽发现在他面前她总是更加比平日更加放肆，或者说放松一些。
甚至松懈过分了。
塔耳塔洛斯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顶尖强者，既不尖锐，也不柔和，而是像一块石头。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气场。
“等等我。”一边不解着，颜挽快步追了上去，“对了，这次任务我需要做什么？”
“任务表上说要a阶及以上的熟手，我只是个B阶的新手，你可别指望我能完成a阶的任务啊。”
面对少女的碎碎念，塔耳塔洛斯歪头看了她一眼说:“不需要你做什么，别捣乱就好。”
这个低的过分的要求反而让刚才还正大光明要罢工的颜挽感觉不对劲了。
“这个任务应该是你指派给我的吧？不需要我的话，那还叫我来干嘛？”颜挽有些犹疑，“我本来都接了另一个任务了。”
“你说那个地点在西奥维萨的任务？”塔耳塔洛斯忽然停住了脚步，直直的望着颜挽，目光带着审视。
“有什么不对？”
察觉到气氛悄然改变的颜挽挺直着脊背，皱着眉头回问。
“你以为我为何叫你后辈？”塔耳塔洛斯反问的语气十分微妙。
“前代文明遗族受到迫害并不是一天两天，可你看起来却一点也不熟悉紫金联邦。”
“已经B阶却更像是个初出茅庐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子，我现在倒开始有些好奇你的来历了。”
他正大光明说出来的“前代文明遗族”一词让颜挽瞬间汗毛直立。
她想起了幻境内的那一切，那些修士是因为那道异界缝隙离开的地球。
那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再次离开这片宇宙？因为又一个烂摊子吗？
还是为了他们的再一次“飞升”，追求更辽阔的大道？
“你知道些什么？”
她就像是个炸了毛的猫，瞪大了眼睛逼近迫切的询问。
她伸出的双手在空中无处可去的摆动着，急切的想要抓住他，却又迫于实力差距收着手。
但塔耳塔洛斯只是将一个圆溜溜，有些刺的反光东西放在了颜挽手心:“不是我知道什么，而是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他看着这活力十足，心情波动也极大的小姑娘，就觉得仿佛也回到了最初那个时候一般。
还算不错的心情让他耐心十足。
他捏着少女的手，让她合拢上，抓紧了手心的东西:“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你觉得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
颜挽的回答显而易见的不能让他满意:“说一个你觉得最贴切的东西。”
“可能有别的用处的石头。”颜挽迟疑的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但这并不是石头，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塔耳塔洛斯松开了手，示意让她看手心里的东西。
颜挽摊开了手，看见躺在三条掌纹的中间的是一个花花绿绿，还发着一点点光的小石头一样的东西。
塔耳塔洛斯一脸平静的又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石头，丢进了嘴巴里，“嘎吱嘎吱”的清脆的声音传出。
他看着颜挽说:“这是可以吃的糖。”
这是他原来用以哄小孩子的糖，随身携带着，却很少能送的出去。
他感受到舌尖久违的甜味，却没有了与那些记忆那些久别重逢的喜悦。
只是有些怀念。
颜挽看着手心的石头，不知道要不要丢进嘴里，身为人类的朴实的价值观让她本能拒绝这种花花绿绿，充满色素，看起来很不健康的食品。
特别这个还发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