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晓芸呆呆地看着脸上被刮了几条刀口的夏添,那细细的血痕让她越越越害怕,渐渐地脸色就变得苍白,手指抖得厉害,她想拔号出去,却怎么也按不准那小小的号码键。
抢救室的灯亮着,叶然刚刚被推进去,他的伤很重,有一刀砍到了他的大腿动脉上,失血过多。
夏添只走了一段路,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无数尖叫声,还有人拔腿就往自己刚来的方向跑,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她也连忙转了身,跟着大家往回跑去。
等她回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叶然已经倒在了地上,他浑身是血,还在不停地抽搐着,样子可怕极了!而那几个人还在用钢管不停地打着他……
她不知道当时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扑过去就拖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发疯了一样地尖叫着:“快报警啊,叫救护车,你们都楞着干什么?都瞎了吗?这些畜生在杀人!”
行凶的人甩开了她,又打向了叶然,她爬起来,又扑过去,扑到了叶然的身上,用身体护住了叶然,有几钢管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背上,她甚至听到了自己身上骨头断裂的声音,痛极了!
然后就有几个店铺的保安冲了上来,抱住了行凶的人,警车的警笛声由远至近响起来,几个凶手用力地挣开保安,飞一般地逃向了早就等侯在一边的车,然后疾驰向了远方。
蓝汐敏站在走廊一侧,冷冷地看着她们两个,手指间的烟已经烧到了手指,她都没有知觉,叶然生生就是被她们两个害了的!
“家属在哪里?”护士长快步从抢救室里走出来,严肃地问道。
“在这里!”蓝汐敏和晓芸居然同时出了声。
蓝汐敏狠狠地瞪了一眼晓芸,晓芸第一次有了心虚的感觉,往后退了几步,没敢再说话。
“伤者的血型是Rh阴性A型血,这种血型医院现存只有四百毫升!现在从外院调血袋来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父母亲在哪里?”
熊猫血?晓芸的头有些晕起来,蓝汐敏却苦笑了一下,这就是叶超凡和太太只有一个孩子的原因,叶太太就是这种血型,生第一个孩子没有问题,而第二个孩子极容易发生融血反应,所以她根本不敢再要孩子。
“妈还在米国,医生,还有别的办法没有?”蓝汐敏低声问道:“我们出钱,马上从邻市调血袋过来可不可以?”
“病人失血过多,现在就要输血,四百毫升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这样吧,本市也有一个稀有血型联盟,你们去院办公室,让主任跟你们想办法联系一下。”
“不用了,我就是这种血型。”夏添苦笑了一下,扬声说道。
你?晓芸和蓝汐敏惊讶地看向了她,夏添点了点头,对护士说:“带我进去吧。”
“你跟我来。”护士立刻带着她往化验科走去。
不一会儿,她的血型检测就出来了,的确是Rh阴性A型血。
护士迅速给她换上了消毒后的病服,带她进了手术室。
监护器上,叶然的心跳非常的弱,就像一根没有弹力的皮筋,隔好一会儿才弱弱地弹起一下,脸色更是白得如同新刷的墙壁,没有一丝血色。
夏添难受极了,如果他不是跟着自己,而是自己开着车,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叶超凡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虽然对他一直严厉,可是他心里是极疼爱这个儿子的,否则不会总想着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不说别的,就说叶然的婚礼,那都是创了江楚历史之最的豪华婚礼,如果叶然出了事,叶超凡哪里还有精神支柱继续活下去?
血液很快就从夏添的身上流进了透明的针管里,然后汩汩地往叶然的身上流去。
叶然,你一定不可以有事!
虚弱,加上极度的紧张,夏添也昏睡了过去。
好大的风,刮得树枝哗啦啦地响着,落叶漫天飞舞,夏添看到自己站在那繁华的街道边上,叶然还在亲吻自己,而有一辆熟悉的车正缓缓从他们身边开过,车里,凌展轩的眼神凶猛而冷酷,充满了噬血的残忍。
她猛地打了个冷战,瞪大了眼睛!
急喘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刚才只是个梦!
可是,虽然是个梦,却让她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叶然下午才和凌展轩起了争执,晚上就被人砍成了重伤,难道是凌展轩派人做的?
熟悉的呼吸声响了起来,她侧过脸一看,凌展轩居然就躺在自己的身边,手搂在她的腰上,正冷眼看着自己。
“醒了!”
凌展轩敛了那冰冷的神情,坐起来,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问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夏添撑着床坐了起来,原来她回家了!
“我怎么回来的?”
“柳晓芸通知我去接你的。”凌展轩下了床,往外面走去:“大嫂炖了汤,我给你端来。”
“展轩!”夏添出声叫道。
凌展轩转过身来,幽深的眼眸停在她的眼睛上,夏添小声问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凌展轩冷笑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他这笑是什么意思?是他做的?还是因为不是,而自己这样问他,所以他生气?
夏添重新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被拖进一个巨大的漩涡,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这巨大的拖力,只能身不由已地随着这命运之轮的转动而一步步往前走去。
凌展轩进了厨房,炉子上的小紫砂锅正嗤嗤地往外冒着热气。
关了火,他直接用手揭开了那滚烫的盖子,太烫了,手指上立刻起了泡,他骂了一声粗话,把盖子扔到了水池里,然后拧开了水笼头,开始冲洗起手指来,他用力地搓着自己的手指,然后狠狠地一脚踢在了旁边的柜门上。
他在生气,他在愤怒,他也在嫉妒!夏添是疯了吧?居然用身体去为叶然挡着那喋血的刀锋!那么锋利的刀,那么粗的钢管,哪一样挨在身上,她都受不了,如果真的出了事,他真的会发狂的!他只要一想到他们说的那个场景,他身上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夏添,我真是想冲出去掐死你,好过今后被你活活吓死!
更该死的是,她居然以为这件事是自己做的!
以为自己会这么蠢,用刀棍解决问题?
他用力地关上水龙头,从旁边拿起一只小碗来,盛了一小碗汤,正想出来时,手机铃声一声接着一声地响起来,他从裤兜里抓出电话来,是王亚打过来的,王亚的语气有些犹豫:“谢香朵反悔了,不愿意拿照片过来,她说是你先违反约定的,所以她还给你一次。”
妈的!凌展轩把手机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昨天晚上他就找到了谢香朵,谢香朵居然很爽快地告诉他,确实是谢家耀回来了,不过****这件事,她倒是真的不知道,他想要照片也好办,帮她做三件事就行了。
第一件事,就是要一样和夏添那颗粉钻一样贵重的首饰,而且是要他亲自去买。
凌展轩当然知道不会这么容易,谢香朵那个女人细眼睛一扬,就会有千百个主意出来对付自己,可是他还是只能试一下,每一个可能达成目标的方法他都不想放弃!
夏添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又坐了起来。
他又在发脾气了,他怎么总有发不完的脾气,别人说一个好妻子,可以让在外面劳累一天的丈夫回到家之后,感觉到放松和舒畅,看来自己做不到他的好妻子!她苦笑了起来,最近爱上了苦笑,似乎除了这个表情,其他的喜怒哀乐她都要遗忘掉了。
不会欢快地笑的夏添,还是夏添吗?
凌展轩走了进来,把汤放到床头上,把一只靠枕垫在她的身后,然后坐到了一边看着她。
夏添自己端起了汤,小口地喝了起来,汤有点烫,可是她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想用这灼人的烫,来暖一下自己有些冷的身体。
她脸上有几道小小的伤口,那是扑到叶然的身上时,在地上擦伤的,问题不大,不会有疤。凌展轩点燃了一根烟,静静地看着她。
自己把她留在身边,到底是对是错?
她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自己这个复杂的生活圈子,而自己得罪的人又多,现在才是刚刚开始,保不准哪一天,就会有今天像对叶然一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他的眼眸又紧缩了一下,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就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大步走到床前,把她手里的汤夺掉,然后捧住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为什么一想到会失去她,心脏就紧缩起来?那心高高悬起,无法落地,无法呼吸!
他很快就压到了她的身上,炽热的吻凶猛极了,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很想说,不要,我很累!
可是,看到他那双幽深而燃着火焰的眼睛,她突然就想,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呢?她不知道照片的事要怎么解决,不知道叶然明天能不能醒来,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事在等着她!
凌展轩,我和你之间到底还能走多远?
凌展轩翻身坐了起来,靠着床头坐着,又伸手把她抱到身上,夜灯凄美迷蒙,夏添闭上了眼睛,她第一回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魔力,能让她情不自禁地往里面陷。
“睁开眼睛。”
凌展轩扳住了她的下巴,沙哑地说道。
夏添轻轻地摇了摇头。
“夏添,快点睁开眼睛。”
他提高了点音量,他喜欢夏添看着自己的感觉。
夏添却一弯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声说:“你就依我一回吧。”
“不行!快点。”
他是一个太霸道的男人,在任何时候都要夏添依着他的脾气来,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更是要有绝对的主导权,没多久,夏添就撑不下去了,她侧过脸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凌展轩轻笑了起来,手轻抚过她柔顺的长发,低声说:“看我。”
凌展轩,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逼我?一点自由也不给我?看与不看难道我都不能自己选择?凌展轩,我讨厌这样的你!
夏添侧过脸来,看着他的亮亮的眼睛,缓缓而认真地开口了:“告诉我,是你做的吗?就因为他打了你?你便要他的命吗?”
气氛顿时又冷了下来,凌展轩放在她腰上的手变成了掐,然后冷笑着说:“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
夏添挣扎起来,可是他抱得越发紧了。
“害怕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害怕也晚了!”
结束后,凌展轩站在浴室里用冰凉的水狠狠地冲洗着,心里的怒火却怎么也平熄不下来。
不管是谁,都不要再逼他,他会做出让他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情来!他快步走到厨房里,从地上捡起摔掉了电板的手机,安好之后,又给王亚打了过去:“他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还回去!你放手去做,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
他的声音很清冷,有种让人胆寒的空气在他附近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