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密密层层的丛林遮挡住阳光，零零散散的斑点零碎的洒落在泥土地上。霜露还未褪去，高大的树冠凝聚露水跌落在枯叶发出“哒哒”的轻响，惊吓到旁边啃食落果的梅花鹿慌慌张张的远远跳开观望着周围，见没有危险，又踩着优雅的步调过来进食。不知名的鸟儿站在灌木上，悠远的鸣叫，一声未消另一声又起，此起彼伏，像是浪潮般绵绵不断。
江岚生取出古剑在一根新竹上轻轻划上一道口子，竹节中的清水顿时流出。贪婪地吮吸过后，江岚生望着这无边无际的深山，有些无力，更何况还要在这之中找到那无形无状的山神。
就在江岚生一筹莫展的时候，山林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兽吼，惊飞鸟儿。
“嗯？”
有些好奇，江岚生快步赶到叫声的发生地。
......
一只通体雪白的狼跛着脚站在原地低声嘶吼，像是在呼唤着什么。再仔细看去那白狼跛着脚上被一个偌大的兽夹夹住，银白的毛发沾上了殷殷血色。它瞧见了旁边的江岚生，用充满警告的低吼戒备着，眼神凶狠，只要江岚生有一个越界的动作，它一定会扑上来撕咬一番。
江岚生不敢乱动，缓缓向后撤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清泉滴落山涧的声音，忽远忽近，又好似百灵鸟在歌唱，又仿佛幼苗破土而出抽出新芽，转而变化繁花盛放的声音，越来越近，那是一头麋鹿踩着脚步声，带着磅礴的朝气向白狼走进。它路过河流，鱼虾嬉戏；它走过荒地，百花怒放；它越过枯树，枝繁叶茂。
“山神！”
江岚生觉得自己本来应该很生气才对，因为它，溪谷村才变得这么糟糕，可是见到以后，内心的愤怒烦躁消失的一干二净，平静地望着那头麋鹿。
比一般麋鹿的体型要大上许多，头顶上的那一对羚角晶莹剔透，闪烁着神秘的光彩。那山神麋鹿脚下生莲来到白狼身边，白狼哀嚎像在乞求着什么。麋鹿低下头用羚角轻轻触碰了下白狼的伤口，绿色的流萤一闪而过，白狼的脚奇迹般的完全康复，匍匐在麋鹿周围像是在对神灵的祭拜。
江岚生有些激动，终于找到了山神，那村民们就有救了。大步向前走向山神，白狼却恶狠狠地嘶吼一声向江岚生扑来，江岚生立剑格挡，不曾想那白狼力大无穷，一下子就将江岚生扑倒在地。江岚生本就衰老的身子经这么番折腾，支持不住沉沉的昏了过去。
......
江岚生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那麋鹿顶着一个花圈套在羚角上，望着昏迷的自己，它匍匐着身子将头缓缓触碰江岚生的面颊，依稀之间那麋鹿变成了红衣亲吻着江岚生的面颊。
“呼......”
江岚生猛然惊醒，回顾四周，衰老的身子奇迹般的恢复年轻。
“呵，你醒了啊”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盘坐在藤蔓搭建的秋千上，声音清脆像百灵鸟在歌唱。
“你找我干嘛，凡人？”
“溪谷村......”
“溪谷村？”
她神色倨傲，一阵风般来到江岚生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变成了秃眼的红狐：
“你们溪谷村伐林开田，逼得我红狐一族迁居深山，死死伤伤不计其数。该死”
红狐面色狰狞，转眼间又变成了一头孤狼：
“你们溪谷村放羊屠狼，不尊天道法则。该死”
越说那山神言辞愈发激烈，神色癫狂，声音震震如滚滚天雷霹雳炸响。它时而化作狂风，时而化作骤雨，本是寂静的深山也变得波橘云诡。
天空中浮现一道薄幕，往日溪谷村危害山林的过往一一呈现。山神大笑，晴空霹雳，巨石滚落。
“你说，溪谷村该不该死！”
......
江岚生心头震动，没想到只是平日琐屑的小事却能造成如此大的危害。他紧抿着嘴唇，此刻竟找不出一点为溪谷村开脱的理由，冷汗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山神融入虚空，靡靡之音不断响起：“溪谷村该死，溪谷村该死，溪谷村该死......”
江岚生捂住耳朵不去听它，那声音犹如毒蛇般在心头盘旋不得驱散。声音变得凄厉起来，天空中模模糊糊浮现死去的溪谷村人，他们面无表情，重复着述说着同一句话：“溪谷村该死。”
风声疏狂呼啸着一个声音“溪谷村该死。”骤雨倾盆哗啦的响着一个声音“溪谷村该死。”
“溪谷村该死”
“溪谷村该死”
......
“啊！”
江岚生捂住耳朵鲜血不由得流了出来，这声音就像催命的魔咒，紧箍着江岚生的心脏。
“够了，不要说了”
江岚生有些神志昏迷，癫狂的拔剑乱舞。风声在低笑，花草在低笑，红狐在低笑，孤狼在低笑......不绝的笑声把江岚生包围，任他怎么跑，这些诡异和阴森的笑声一直在耳边。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将进酒的剑法杂乱无章的挥舞，想要斩那风，劈那雨，一招一招只是碰到了虚影。江岚生大汗淋漓的杵着剑，望着藤蔓秋千上的小女孩，神色阴翳。
“呵，”
山神化身的小女孩赤裸着双脚荡着秋千淡漠的和江岚生对望。
“你知道山神吗？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
“我本是精怪精灵，得山川之毓秀，一食一行皆依附于山，现在你们要毁掉我的家园，那么我就先毁掉你们。”
“我知道我们所作所为破坏了自然，应该受到惩罚，但是就一定要完完全全的摧毁吗？草木有情，更何况你乃是山中之灵。”江岚生带着乞求的口吻劝说道。
小女孩盯着江岚生的眼睛，神秘的色彩在眼中闪烁片刻，邪魅的笑了笑：
“好啊，你知道平息山神发怒，凡人们都用什么方法吗？”
“什么？”
“祭祀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