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婧娴脸色一阵泛白，尽管顾允东没有特别意思，她还是从中听出了不悦的成分，咬了咬牙说道：“行。果果喜欢的，我就送。”
跟着也一起刷了卡。
临出店时，顾允东看了眼苹果脚上的鞋，面无表情地说道：“鞋子自己去配，我在五楼咖啡厅等你。”
他说完踩上电梯走了，许婧娴抱歉地看了看苹果忙追了上去。她直觉今天的顾允东与从前任何一个时候都不相同。从前，不管是当面的褒还是背后的贬，他都不会去在乎。而今天他却因为一个无名小子的语言，生了闷气，甚至迁怒于旁人。
“你摆着这付冷脸到底是想给谁看？”许婧娴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一进咖啡厅就蹙着眉头问起来。
“你不爱看就回去！”顾允东眼也没抬，心里却已触动，这一路冷脸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那个冯汉书？就因为他同样拿他下赌注，给苹果买了件内部价T恤，以及牵了她的手，亲了她的额头？
这都是些什么事呀，他会去介意这些？那种刚断奶的男生，他根本就没看在眼里。一定不是冯汉书，他好像自出发的时候就冷着脸了。
那是，是因为看到了金苹果。对，她才是根源呢。
许婧娴明明已经回来，这两天，他越是想像从前一样，她的影子就会蹦跶得越欢快，让他难以找回最初的自己。
顾允东想通了这些，忽又觉得刚才的话语气重了些，他看了看被噎到面色尴尬的许婧娴，放软了语气说道：“你要点点什么？”
“和你一样，拿铁。”许婧娴摒弃掉前一刻的不快，笑了笑说。
顾允东却叫住了服务员说：“拿铁，摩卡各一杯。”
许婧娴怔了下，“你什么时候改的？”
“快三年了。”顾允东神情淡然。这虽不是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却是第一次聊起从前。
许婧娴低下了头，三年前他们一个是银行小职员，一个是前途光明的芭蕾舞者，因为一次聚会相识，她虽然也爱他的帅气英挺，却更渴望鲜花和掌声。在舞团选拔机会来临时，她只留下一张字条，便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只是她当时不知道，他低调平淡的背后，还有一个强硬如山的家族，更不知道，他那时的工作不过是他对自己的一次小小历练。当她一年后看到财经杂志上的他时，她才知道自己曾得到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她太后悔了，于是更加奋发向上，发誓要以最美的姿态回到他的身旁，可结果……，他在看到邮件时，一定在内心嘲笑过她吧……
“对不起，允东。以前，是我太任性了。”
“别这么说，我没觉得你做错什么，有梦想是好事。”顾允东笑了笑，突然问道：“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嗯？你不知道？”许婧娴疑惑。
“知道什么？”
“你没登陆我们的邮箱？”
“邮箱？”顾允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没有。”
“那你那天……”
“我是去送我爸的，他那天正好是早上的航班。”
“哦。”一抹失望掠过，许婧娴沉默了会说：“我的腿去年拉伤了，养了整整一年，可医生还是说不能上台。”
“你……”顾允东内心一震，却又很快抑止下来了。
“这算是报应吧。”许婧娴抬眸，抿唇无事般地笑道：“离开你的代价，就是再也上不了舞台，上帝对谁都是公平的……”
“婧娴……”顾允东打断许婧娴，他得承认她说这话时的妄自菲薄刺痛了他的心。她以自己的梦想，为曾经的背叛付出了代价，不得不说很沉重。
“别这样说自己。我已经原谅你了。”
“是吗？”许婧娴一笑，伸手捉住了顾允东的手。顾允东手微颤，想抽出却被抓得更紧。
“你说你原谅我了，那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你还可以再爱我吗？”
他挣了挣，将手抽出，半晌后说：“我在我爸面前发过誓，再不会爱你。”
“那你的心呢？你的心里真的放下我了？知道我受伤，知道我再上不了舞台跳不了芭蕾，你没一丝难过心疼么？允东，我从来没有忘记你。只是当时机会太难得，我没有办法错过那个机会……。”
许婧娴语气缓慢，却一字一句像针一般扎进了顾允东的心里。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唯一真心爱过的一个女人，她把出名的机会……看得比他重要得多。他发过誓不会再爱她，可他却无法否认此刻的疼痛。
他沉默，脸上的冷硬渐渐柔和，待侍者端上咖啡，他喝下第一口后说道：“你脚不好，以后少逛街。”
许婧娴目光微凝，期许中微微一笑：“嗯，我听你的。”
“你现在住在哪里？”
“明珠酒店。”
“怎么没回家？”
“不想回家，感觉还是酒店好。”许婧娴苦笑，眸光盈盈闪动。
顾允东心中了然，她的家庭他是知道的，那里有永远停不下来的争吵。他忍不住说道：“总不能老住酒店，要不，搬我那去吧。”
“那你呢？”
“我？我还会没地方去吗？”
期许缓缓散去，许婧娴没再说话，她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恢复到从前的关系。她突然想起了楼下那个被她当做砝码的女孩，“要不要去看看果果？”
“不用！”顾允东快速反应，跟着又若无其事说：“我带你去看看公寓吧。”
商场二楼，苹果挑花了眼，终于在导购员连同其他顾客的一致怂恿下，咬牙买下了脚上这双浅绿缎面材质的鱼嘴鞋。站在镜子前，墨绿丝质长裙搭衬着足间一抹亮色，轻盈娇俏，说不出是谁点缀了谁。
付完钱离开店时手机突然响了，苹果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却是熟悉的声音，许婧娴说：“果果，我们先走了，你买好鞋早点回去。”
苹果应着：“好。”
挂下手机，再看看手里拎着的鞋盒莫名有点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