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不敢回答，转开了视线。

顾允东看着她陡然笑了，拍着她的脸说：“金苹果，你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苹果睕他一眼，别开脸：“你别想象力太丰富了。”

“不是就好，要是，你就准备躺三天吧。”顾允东说着将她搂紧了些，把头搭在她的头顶，声音又低了下来：“不要走，果果。世界太大，也有我用钱办不了的事，到不了的地方，到不找的人。所以不要走，不要在我们这样之后离开我，我害怕等待，怕自己等不了你，不要走……”

苹果沉默，眼里有点酸涩，往顾允东怀里拱了拱，重重地呼吸着他沉稳的心跳。

第二天早上，顾允东醒来时苹果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昨晚求着不要走的人，这会看到人家不辞而别竟然没有生气，他伸手在枕头底下摸了摸，然后慢条斯理地下床穿衣洗漱，照常上班。

上班之前，顾允东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查询了三年前的贷款利率，然后从自己的银行卡上转出了一笔精确到分的大七位数汇款。附言：还款本金及利息。

做完这些，开始上班。临近中午时，苹果打来了电话，他愉快地接起，听她在另一头纠结。

“那个……，我早上早走是怕我们尴尬，你不会怪我吧？”

“理解。不怪。”顾允东转着钢笔，嘴角带笑。

“那就好。”苹果松了口气，又说：“我突然想到，我反正也没事做，昨晚上那被子什么的要不我去洗一下？”

“不用，早上我已经送去干洗店了。”

“啊？”苹果语气微扬，急道：“怎么送去干洗了？才用过一次。”

“上面有好几个地方留了印子，手洗太麻烦了，而且不一定能干净。”

“……”苹果语噎，脸上一红，要平常被这样调侃自己就该羞愤地挂电话了，可现在她必须回一趟那里……，她一正，若无其事地继续：“对了，房间要不要打扫一下，早上我走的时候好像看到家具上有点灰尘。”

顾允东轻笑：“看来昨晚不该相信你的求饶，看你这体能，三次肯定撑得住。”

“啊啊，你不用打扫就算了。”苹果脸更红了，她就不该打这通电话，被调侃不说还挺泄气。

可顾允东很快又说：“你要实在想找点事做，晚上过去做点饭等我回来。”

“可以呀，我这就过来拿门卡？”苹果立即来了个满血复活。

“你来拿吧。”顾允东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苹果又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已经在楼下了让她把门卡送下来。顾允东当真亲自下了楼，给她送门卡。

“早上我在家里捡了个东西。”顾允东递出门卡时说道。

“那是我的！”苹果立即认领。

“肯定是你的，还给你。”顾允东一笑，掏出一枚一元硬币，“看我多高尚，拾金不昩。”

苹果脸上似有失望，捻过硬币问道：“还有没有看到别的东西？”

顾允东摇了摇头，一脸无知：“你丢东西了吗？要紧吗？正好门卡给你了，回去好好找找。”

“也不是多要紧……”苹果讷讷，转身走时急得不得了。那是她的钱包呀，虽然不值钱，可里头有身份证呀！没了那个玩意她哪也去不了，这补办得多久呀？苹果走得很快，没留意到身后顾允东冒火的冷哼。

顾允东回到公司，秘书就递来了老爷子的电话。

某餐厅里，老爷子一脸盛怒：“昨晚睡在哪里？”

“北辰星。”顾允东喝着茶，坦诚回道。

老爷子似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睡在城北的贫民窟就好。昨晚看到他们三个一起出门，他都后悔死了没有拉住他，想想苹果那态度，他都担心了一整个晚上，再加上今早手机银行发来的短信，他安排好金桔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钱是怎么回事？”老爷子问。

“还那五百万呀，利率参照银行同期。”顾允东喝着茶，态度轻慢，见老爷子情色凝重，他放下茶杯，也认真起来：“爸，这五百万是为什么还您，您不会不知道。您就行行好，再发个声明吧。”

老爷子睕他哼一声，似在嘲笑他作梦。

顾允东无耐地叹了一声，突然又笑了：“行，就知道您不会，所以我已经拟好稿了，给您过目下。这是我想了一个上午才想出来的……”说着翻开手机里的记事簿，递到老爷子眼前，见老爷子不看，他又收回手说道：“因为您从前没见过我女朋友，加上那晚酒店门口人太多，您眼一花，就把我女朋友当成自己孙女了。之后一切，那就是将错就错。”

“砰！”老爷子手上茶杯狠狠撞在桌上，嘴角抽搐短胡子直翘：“这就是想了一上午的说辞？你怎么不干脆说我老年痴呆？”

“眼花您都这反应，老年痴呆……，您能接受啊？”顾允东眼一白，关上手机不怕死地凑近：“怎么样？爸，只是眼花导致的失误而已……，啊……”

顾允东伸手挡住老爷子的拐杖，神情微微一正，低声说道：“不要再动不动拿这玩意打我了，以后叫你孙子看到他爸被爷爷打，会有心里阴影的。”

“哼！”老爷子收手冷哼，忽又觉得不对劲，眼一瞪不确定地试探：“你这话没别的意思吧？”

顾允东双手一摊，死猪不怕开水烫：“拜您所赐，我又乱伦了一回。而且，据我推测，怀孕的机率很大。”

老爷子闻言震惊，身体一颤，指着顾允东恨不能戳死他：“你……，你们这是成心要气死我？”

“哪里是要气死你？我就想跟她在一起而已，您要不阻挠，我们一起孝敬您多好？”

“放P，顾允东，你这个自私的混账东西，你想过你大哥的感受没？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想过桔桔的感受么？”

“别拿桔桔说事，也别把对自己的自责强加到果果身上。在您遗弃桔桔的十八年里，是金如意和果果在陪着她，她成今天这样，的确跟金如意脱不掉干系，可您要追究责任是不是应该先从自己开始？……”

“啪——”一声，顾允东的话断了，脸随之偏向一侧。

老爷子在猛地俯身制造出这一声后，冷眼盯着他，半晌后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整天窝在M&D做着那些浪费时间的事情，你对家族生意了解多少？知道你大哥替你背负了多少？我就是太纵容你了，太给你自由了，竟助长了你一身逆胆。你回去好好查查顾家的历史，你母亲前年去世，为何我会在今年才接回金桔！”

老爷子说完，一甩手，拄着拐杖气鼓鼓地出了门。

顾允东摸了摸挨打的脸，叹了口气。顾家的历史他不用查也知道，老爷子会在十八年前背着顾允年遗弃金桔，又在今年将她接回，这轨迹历程与顾家实力的衰退到壮大完全吻合。而顾家这种历程又与苏紫悦的娘家息息相关。说到底就是当时需要苏家的势力，遗弃了金桔，现在强大了，又接回了金桔。苏紫悦的隐忍除了对顾允年的爱，何尝又没有因为娘家没落的因素？

可即使这样，金桔就活该被遗弃？

顾允东嗤笑一声，也许他就这点本事，只能窝在M&D做那些浪费时间的事情。

他又拿出了手机，在看过记事簿中的那段声明后，将它转到了邮箱，收件人选定了一家常有来往的报社记者，手指在发送与保存之间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