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么都这么早就来了?”打开热腾腾的塑料一次性饭盒,两素一荤,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再丰盛不过。
顾七里接过木筷子,目光黯淡了一下,嘟着嘴却也没说什么。
小区里的伙伴们都去上学了。
四岁半,不少这个年龄的儿童都已经被父母送去了幼稚园,而且读大班很快就要上小学了。七里自己跑去过小莲上的那所幼稚园,隔着铁栏杆就能看到里面大大的泳池,高高的滑滑梯还有很漂亮的喷泉。教学楼外隐约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和读书声,看着别的小孩这么小就能把英语念得朗朗上口,自己却连看都没办法看懂。
听说幼稚园一个月就要几千块钱的学费,虽然没有750万那么恐怖,但顾七里根本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概念。于她来说,这依然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天文数字。
她只知道,父亲一个盒饭五块钱,路边的橡皮筋一包一块钱。她依稀记得见过的最大面值的纸币是那绿油油的写着50的毛爷爷。
这就是,她的生活。
注定特殊,注定与众不同。
抬头看着那栋罩满了绿色布的看不到顶端的建筑,七里的心有些惆怅。
会一直这样穷下去吗?未来能够上小学吗?她……看见路边的甜品店冰柜里的精致的甜品真的很想要尝一下。也许买了觉得太漂亮不舍得吃,会为此纠结一番。但是顾七里却连纠结的机会都没有。
即便是这近在眼前的东西,与她来说就是咫尺天涯。
一个糕点,也是她的奢望。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特殊,就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人峡谷间流着迅猛的流水,那边的山崖,繁花似锦。她这边的山崖,万里之间,
寸草不生。
但也许,这就是她注定要面对的那个单词,小莲英语书上的那个单词,看不懂英文,却因为中文而记住了它。
——Fate,命运。
午间,窗外的院子在阳光的沐浴下看起来格外温暖,给这个渐入深秋的城镇带来了于心中的安慰。
老树的枝头只剩下了几片伶仃的落叶,就像是这个小村子一样,人都走得七七八八的,剩下的就只有守寡的老人、一些小孩子、还有无业的妇女。
这个时候总是人们饭后犯困的时间,老人坐在摇椅上微微晃着,待到那“吱嘎吱嘎”的声音消失时,摇椅停止了晃动,老人手里拿着的扇子遮住了脸,下面传来轻轻的鼻鼾声。
床上的妇女倒也睡得挺香。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仿佛时间在刹那间停止,连同窗外那一抹恬静的美,成了永恒。
但总有那么些东西是不平衡的。
比如说屋檐下转角处那窸窸窣窣的声音。
“喂,驴蛋,你妈睡了没?”
“睡了,香着呢。”
“走,去跟七里还有小莲汇合。”
然后床下的男孩猫着腰走到大树旁,还谨慎地瞄了瞄四周围,确定没有人才对屋子里的那个男孩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