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顾七里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

“七里七里，我们去和她们一起玩呗？”

“你自己去。”

“七里七里，他们说树上有了个小鸟窝呢，我们去看看呗，好不好？”

“你去吧。”

“七里七里，我们……”

顾七里也有不耐烦的时候：“哎呀你自己去就是了，别老是喊我。”

当然，不管怎么软磨硬泡她都不会同意去做什么，除了一件事情——“七里七里，书架有新书呢，我们去看看好不？”

“行啊，走吧。”

这回答真是干脆利落。

然后坐在书柜旁边一看就是一天。任由周围的人怎么说，那个女孩似乎就这么粘上她了，怎么甩都甩不掉，像是她们之间涂了强力502胶水一样，怎么都分不开。

顾七里起初对身边多了个念念叨叨的人，其实是有些讨厌的。但是每次抬起头看见女孩那双发着亮光的双眼，那些难听的让她离开身边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的。

她的目光，很像小莲的。

和小莲的眼睛一样，大大的，圆圆的，载着星光。

这个女孩，是第一个，让她对这个世界重新有了一丝的熟悉感，终于不再这么抗拒外界。

从父亲离开她以后，第一次。

她还记得那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婆婆推开门的那一刻，面色苍白，不停颤抖着的牙齿相互碰撞着，含糊不清的话从老人的嘴中吐出，却是那么清晰地印在了她的心上。

那一刻，她是多么希望自己是没有听清楚的。

“七里，你爸爸他……”

加班？还是漏了什么东西在工地要折回去一趟拿回来先？或者说是跑去给自己挑礼物了？

然而都不是的。哪怕她再如何自欺欺人，她都无法做到忘掉老人说出的那句话。

“你爸爸他，在工地里出事了！”

脑袋里嗡的一响，一下子就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顾七里只是觉得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她似乎听见了心底里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悲鸣声，响彻整个大脑，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冲出门外，直接跑向了工地。那一刻的她，已经无法思考，也无法再想其他。

冲到工地门口，里面一片黑漆漆，连同着面前那个巨大的黑影，上面隐约可以看见一些架子和巨型机器。

周围的楼房不知道为什么，都很默契地没有开灯，周围都是一片黑，连路灯都不知为何坏了。那么一刹那，顾七里甚至没有分清楚天空与地平线。

身旁突然呼啸驶过一辆救护车，车前的远光灯刺得她眼睛发痛。

一群人停在了工地的某一处，凭着微弱的灯光，顾七里看见他们从地上抬起一个躺着的人，放在担架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声音很大，一下下的回荡在工地里。

“不行了不行了！”

“没呼吸了！”

“赶紧送……送送医院去！”

然后救护车又一次在身边疾驰而去，留下她一个人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