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关墨,那也不是一般人,被桑乔指着鼻子骂,半点不生气,反而态度很好的说:“是是是,桑sir说的对,我肯定比不过桑sir为国为民,那.......今儿我就给桑sir鞍前马后一把,桑sir想干什么?只管说,有我在,就没有说‘不’的时候!”
关墨一口一个桑sir,叫的桑乔有火都发不出来。
她强自镇定,“我来临检!这里里里外外,都要检查一遍!”
关墨马上举双手赞成,“走走走,我带着你去,保准上天入地,绝对让桑sir检查的彻底,放心。”
这话说完,元彰就往后退了一步,一幅‘悉听尊便’的模样。元彰心里清楚的很,关墨越是看起来无害的时候,心里算计的东西就越多。无论如何,关墨都不会出卖他这个兄弟。所以元彰就放心大胆的让关墨带着桑乔去检查。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桑乔气的仰倒,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她敢肯定元彰这里有猫腻。
瞪着关墨说:“你这是助纣为虐!你!!”
关墨看桑乔气的额头的青筋都蹦出来,急忙劝,“哎哎哎,你怎么气性这么大,检查的不满意咱们就继续查。查到你满意为止!”
“查P!”桑乔转身就准备走。
关墨紧跟着桑乔,“等等等,这都快过年了,你怎么还上班啊?咱们出去吃个饭怎么样?哎哎哎,别走啊。”
桑乔走了,梁辛也就没了再留下去的必要。
梁辛临走还跟聂焱道了声别,不管他心中怎么想的,是否支持姐姐跟聂焱在一起。但是现在梁柔已经跟聂焱在一起了,梁辛不想在礼数上做的不周到。
梁辛说:“聂焱哥,我先回去了,我姐说她过年不回家,劳你跟齐奶奶多多关照。”
聂焱看梁辛穿着警服的周正样子,心里也有一种把梁辛当弟弟的感觉。
“嗯,放心,有我呢。”
梁辛特意又看了聂焱一眼,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聂焱跟基海兆业会有什么瓜葛。不过他也不能明着问,就转身走了。
一场临检,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但是一众兄弟的好心情都被搅了,索性各回各家。只有徐泽池要了刚才跟他聊天的那个女人,带着走了。
聂焱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灯还给他亮着,梁柔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书。
“怎么还不睡?”聂焱看看手上的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家里有个安安,所以生物钟都是按照孩子的走的。这个时间点,早应该睡了。
梁柔嘟了下嘴,那样子看着挺不服气的,嘟嘟囔囔地跟聂焱抱怨,“还不是安安,我不过就是打了她几下手掌心,晚上睡觉的时候就闹着不要我陪。哭的嗓子都哑了,我只能躲出来。”
从前没有对安安动过手,还不知道这胖丫头有这样的毛病。梁柔头疼,“怎么就能这么记仇呢?!”真是想不通,她明明没打多重,可是安安就是记下仇了,晚上洗澡的时候就不要梁柔给洗,坐在浴缸里哭,水呛进嗓子,差点出事!齐奶奶就不让梁柔在靠近安安,等上床睡觉,又是这样,只要梁柔一进屋,安安就伸着手掌哭,梁柔不离开卧室,安安就哭不停。
嗓子都哭哑了。
梁柔原本想着不能惯安安这样的毛病!但是有齐奶奶在,梁柔强硬起来,安安哭的惨,齐奶奶就一脸也要跟着哭的模样。
梁柔没办法了,就避出来。
聂焱走过去坐在梁柔身边,看她手里捧着一本《实用脑血管图谱》。眼睛一扫,就说,“大晚上的看这个,你也不害怕。”
梁柔看聂焱不喜欢,就把书收了,“我学的就是这个呀。”
学医的,那还有看脑血管图谱害怕的道理,不过既然聂焱不喜欢,她也就不坚持看了。
聂焱晚上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坐在梁柔身边,人有些迷糊,脑袋往她身上靠,轻声说:“安安长这么大,也只有你凶过她几回。你今天上手打她,她不害怕你才怪。梁柔啊,往后别对孩子动手,会伤孩子心的。”
他身上暖融融的,说出来的话又是这种让人心里发软的话。
梁柔整个人都松下来,轻声‘嗯’了声。
“我其实早就后悔了。”她哪有那么狠的心呢,打完安安,看到安安那么扯着嗓子哭,她心里就不忍心了。
聂焱脑袋靠在梁柔的肩膀上,家里只开了小小的壁灯,昏黄的灯,周围的一切都是古旧的,并不崭新。可是越是老旧的东西,越是有一种温度在。聂焱有些昏昏欲睡,呢喃的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压力,怕安安养不好。别担心,梁柔啊,就你这样的心性,孩子不可能坏到哪里去。你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安安马上满三岁就该上幼儿园了,到时候,她哪还有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光。让她随心所欲些日子吧。”
梁柔微微低着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今天就算是安安的亲生父亲,恐怕也说不出聂焱这样细致的一番话来。他是什么都给安安考虑到了,是啊,安安马上就要上幼儿园,等上了学,一切都会有人教她。现在这段日子,何必把孩子管的那么紧呢。
梁柔声音沉沉的说:“去床上睡吧。”
他今天回来原本就累坏了,抱着安安就能睡过去。后来因为尹雅来,他根本就没睡好,晚上又被兄弟们叫出去闹到这会儿。想来是困翻了。
聂焱音调已经低到几乎听不见了,“你陪我睡。”
他难得有这样撒娇的时候,梁柔心都软成了棉花。
“好。”
两个人拉拉扯扯到了聂焱的卧室,放他在床上,他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可是这人一贯有些挑剔,所以即便是睡着啦,眉头还是皱的紧紧的。
梁柔就又爬起来给他脱了衣服,又打了温水来给聂焱把周身都擦洗了一遍。
他人高,现在又喝醉昏睡,推着动一动都不是很容易。梁柔给聂焱擦洗完,自己身上也出了一身的汗。就由扭头去自己洗了一次,才又回来。这么一折腾,都已经凌晨两点了。
她刚上床,聂焱就跟八抓鱼一样的攀上来,将梁柔抱的死死的。
心疼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梁柔就僵着让他抱着睡。
想着明早可不能睡懒觉,要早早起来才行。
结果,当然是她睡迟了。
醒来身边聂焱还在,他已经醒了,就这么抱着她勾着嘴唇笑。
梁柔声音沙沙的,“几点了?”
聂焱眼睛里有恶作剧的光,“十点半。”
梁柔第一反应就是要往起坐,被聂焱按住,“你就陪我多休息会不行?急什么?”
真是服了这人。
“你说我急什么?”梁柔瞪他。
齐奶奶跟安安是绝不可能睡懒觉的,被撞个正着,多尴尬啊。
聂焱就笑她掩耳盗铃,“你现在出去,他们就发现不了吗?”说完这个就又皱着眉头说:“你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大了,瞪我个没完,是不是欠收拾?”
说着,他就压了上来。
梁柔立马就怂了,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身体某处的坚硬。
真闹起来,她只有更脱不了身的份儿。
就这么陪着聂焱睡到十二点,两人都饿到咕咕叫才爬起来。
梁柔实在羞的很,就跟聂焱一前一后走出的卧室。聂焱先出来,梁柔后出来。
安安坐在厨房门口的儿童专用小椅子上,两只手捧着脸,正在往厨房里瞧。
这幅场景梁柔一点都不陌生,每次齐奶奶做什么好吃的,安安就会搬个小椅子坐在门口。刚刚出锅的肉或者是点心,齐奶奶就会塞给安安一块,安安就坐在厨房门口吃。
安安现在的体重还是减不下去,看起来胖胖的,跟齐奶奶这种随时都给孩子嘴里喂吃得的习惯,密不可分。
聂焱比梁柔先出来,这会儿也站在厨房门口,齐奶奶就给聂焱手里塞了个鸡腿,给安安塞了个卤味鸡翅膀。
聂焱就跟安安一高一低的脸对脸一起吃。
安安吃的满嘴满手都是油,梁柔走的近些,安安看到她了,就又想把手往背后藏。
梁柔前先一步说:“手上有油,会弄脏衣服。”
结果安安愣了下,就举着吃了一半的鸡翅胖,要给梁柔吃。
“妈妈,吃!”
这是贿赂?
昨晚梁柔被聂焱劝了一场,今天见了安安,心里就什么气都没有了,笑着让安安吃,“妈妈不饿。”
安安就又拿回去,有滋有味的啃。
聂焱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作怪,学着安安将手里的鸡腿递到梁柔面前,“给,咬一口。”
梁柔对聂焱没客气,上嘴就咬。
齐奶奶做的卤味是典型的南方口味,带一丝丝的甜。所以安安特别喜欢吃,梁柔现在也喜欢吃,咬在嘴里肉绵软,满嘴的汁。
齐奶奶在厨房里看到了,就笑着说:“都有,都有。”
又是新的农历年。
齐奶奶比照着去年准备的数量,又开始煎炒烹炸。今年梁柔不用去照顾身在医院的聂兆忠,所以全身心的给齐奶奶打下手。
至于聂焱,他最近打算歇一段时间,就每天带着安安出去玩。
安安都快玩疯了,只要回家就挂着脸,一听聂焱说要出去,就自己准备好小包包,放上水还有小零食,站的好好的在门口等着聂焱。
梁辛坚持到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才回了老家。走前给梁柔来了个电话,姐弟俩匆匆说了几句,梁辛就上飞机了。
梁柔先开始还有些担心今年的过年聂焱会不会不能在这里过。
毕竟尹雅都已经找来了,没道理聂焱的父亲不来。结果却出乎意料,聂兆忠并没有如预料般来找聂焱回家。
梁柔松口气,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过年。
只是没想到,大年三十的晚上,家门被敲响。
开门一看,是梁辛。
梁柔震惊了,“你怎么在这里?”不怪她这个姐姐问出这样的傻问题,要知道昨天梁辛才上飞机回老家。今天他就出现在了临海市,这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且,今晚是年三十,梁辛不在家里过,太不正常了。
梁辛一脸的愤怒加不忿,气的整个人都在抖。
梁柔看他不对劲儿,就把他拉了进来,进门让安安看到,就大声喊,“舅舅!”
梁辛平时见到安安,无论如何都是会笑的。
可是今天,他脸板着,一点笑都扯不出来。
聂焱怀里抱着安安,目光询问梁柔,怎么回事?
梁柔摇摇头,拉着梁辛进了卧室,想跟梁辛私下说,看梁辛这样子,绝对不是小事。
果然只剩两姐弟了,梁辛就咬着牙说:“咱妈给我们找了个后爸。”
这话梁辛真的咬的很重的再说,那感觉,简直就跟多深仇大恨似得。
梁柔听到的第一时间也有些懵,实在是这个消息太令人吃惊。
不过转念,梁柔也能想通。梁柔这些年都在外面打拼,梁辛上了大学后也离开了家,他们家条件不好,几乎所有的寒暑假,梁辛都在外打工,能回家的日子尤其的少。从这个方面说,梁柔的母亲其实是孤身一人留在家乡的。
梁柔的母亲现在也不过五十多岁,当年梁柔的父亲殉职的时候,梁柔的母亲还不到五十岁,年纪并不到,都不算是完全的老年人。
一个人过日子,想要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倒是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梁柔就劝梁辛,“妈妈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身边也该找个伴了。”
谁知梁柔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梁辛彻底的暴起,几乎是声嘶力竭的跟梁柔吼起来,“她这样,对得起爸爸吗?你知道她找的是谁?就是咱们楼下的陈叔!从前帮咱家换煤气罐安装电表的陈叔!”
有些事情不敢想,真的令人恐惧。
梁辛没办法克制住自己,“要不是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男人的东西,恐怕到今天,咱妈都还是会瞒着我!她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瞒着人?她正大光明的找老伴,我难道会不同意?我看她根本就是.......”
“梁辛!”梁柔也跟着吼。
吼完弟弟的名字,梁柔手都在抖。
她知道弟弟想要说什么,这么多年,楼下的陈叔对他们家一直是很照顾的。陈叔从前也有老婆,可是当年刚开放闹下海潮的时候,陈叔的老婆辞了工作跑去沿海做生意。听说后来发了财,对陈叔这种老实巴交的小城市企业单位里的职工就看不上了,闹着离了婚。
那之后,陈叔一直一个人生活,连个孩子都没有。
这么多年了,陈叔就像是影子一样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无处不在。
现在梁辛突然怀疑起来,就真的像个无底洞一样的让人忍不住往深去想。梁柔梁辛的父亲梁朝城是做警察的,一直很忙,要是有任务,几年都不回一次家,也是发生过的事情。梁家说白了,就是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虽然有个当警察的丈夫,可是常年不在家,形同虚设。
如果说梁柔的母亲真跟陈叔有点什么不正常的关系........那可以追溯到时间就太久了。
梁辛的心里,父亲从来都是不可撼动的英雄形象,现在他发现母亲有可能早就已经背叛了父亲,那种心里的冲击,可想而知。
梁柔其实也不能很确定,毕竟曾经的那么多年,她妈妈跟陈叔是真的关系很不错。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不能跟梁辛一样乱了分寸的胡说,她坚持道,“你别胡想,咱爸那种人,怎么可能会遇上这种事。妈妈一定是爱爸爸的,不可能在爸爸死前就起了别的心思。”
梁柔说的非常笃定。
梁辛眼神里写满了刺痛,“真的吗?”
他太难过了。从小到大,他心里的偶像从来都是父亲,那种高大伟岸正义的化身,是他毕生都想追求成为的样子。
可是到今天,他不仅发现了母亲的新感情,还在母亲口中听到了对父亲的谩骂与抱怨。
梁辛发现家里有男人的东西之后,当然怒不可遏,他质问母亲,怎么可以这样!父亲难道不值得母亲为他守一辈子?
母亲当即爆发,痛骂了梁朝城曾经的种种。
“我生你们两个都是自己去的医院,自己进的产房,自己签的字!我为什么要为他守一辈子?他给过我什么?”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嫁了一个警察,甜美温馨的生活我一天都没过上,每天就是担惊受怕!原本想着坚持坚持,他退休了,就能跟我好好过几年日子!结果呢?他死了!”
“我一身的病,怎么来的?生了两个孩子,月子都是我自己做饭给你们洗尿布,我身体能好?你爸死了,我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是你陈叔来照顾我!要没有他,我早死了!”
梁辛知道母亲说的都是事实。
他父亲是警察,不可能跟陈叔似得时时处处照顾女人。
可是.......梁辛还是忍不住吼回去,“我爸爸是英雄,他为国为民,要没有他,没有他这样的人,我们根本不可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你太自私了妈妈!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想,还有谁会做警察?!”
说完这句话,梁辛就冲出了家门,一路跑回临海市。
梁辛觉得自己此前二十多年的三观都被摧毁了。他的心里,父亲是英雄,母亲就是英雄背后的女人,相濡以沫,他父亲殉职了,母亲该伤痛该坚守,唯独不该,恶言相向。
如果一切都如母亲说的那样,那.......梁辛甚至觉得,侮辱了他的职业。
警察......要是没有警察,这个社会会是什么样呢?
正义,真的比不过一餐一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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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柔坚定的点头,“梁辛,不要怀疑父亲,更不要怀疑母亲。他们都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我们该为他们骄傲。”
不能在心里将父母的美好全部打破,若是这样,梁辛就会怀疑自己。
所以梁柔,坚定的这么说。
梁辛好似被姐姐说服了,他盯着梁柔,最后问了一句,“姐,你说我当警察,有意义吗?”
梁柔看着弟弟的眼睛,是真的觉得很心痛。
梁辛跟她还是有些不同的,梁辛从小的梦想就是跟父亲一样做警察。就算当年父亲因公殉职了,梁辛还是坚持考警校。若是心里没有坚强的信念支持,梁辛不可能这么做。
也许梁辛在很多事情上有些傻气,但是在除暴安良,坚持正义这条路上,梁辛从来不曾放弃过。
一个人的梦想对他有多重要?
梁柔不能摧毁弟弟的梦想。
梁柔说:“有!辛辛,你忘了小时候父亲来学校给我们开家长会,其他的同学都羡慕我们有个警察爸爸。父亲到死连尸体都没找回来,他是真的为了心里的正义信念奋斗了一生。你不该怀疑自己,更不该怀疑警察这个职业,这是父亲拿命去守护的。”
梁辛原本的彷徨无措都缓解了下来。
他一路来,那种自我怀疑以及怀疑世界的冲动,几乎毁灭了他。
还好,他的姐姐,给了他勇气。
不该怀疑的,是啊,父亲拿命去坚守的正义,他不该怀疑。
梁辛并没有在这里多停留,他说想要自己静静。这种时候,梁柔不可能强迫他,就放他走了。
梁辛走后,梁柔整个人就跟虚脱了一样。
她其实心里根本没底母亲是不是真的早就跟陈叔有牵扯。而且,对于父亲的死,梁柔身为女孩子,也没办法说出那些假大空的话。要不是父亲突然离世,她不会辍学,也不会有之后悲剧的人生。
可是面对梁辛,她不能露出真实的想法。
她的弟弟,一根筋的坚持着理想信念。也许有人说梁辛傻,可是梁柔知道的,这股傻气是支持梁辛走到今天的原动力,如果毁灭了梁辛对父亲对警察的坚信,那么也就等于毁掉了梁辛。
他会迷失自己。
所以梁柔必须给弟弟鼓劲儿,打气。
聂焱推门进来,什么都没说就抱住梁她。
这对姐弟嗓门那么高,他什么都听到了。梁辛还有这个姐姐给他提气,那梁柔呢?
聂焱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