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你真的要结婚了吗？我们之前的誓言都不算了吗？”沈茅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含泪苦苦追问自己的眼神。

“是的，要结婚了，你还是和他在一起吧，他真的很爱你，而我，不能给你幸福。”沈茅山那时候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现在他都觉得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他已经没有机会挽回了。

“当初来找我的是你，现在说不能给我幸福的还是你，你到底是想要怎么样呢？你一句他会给我幸福，就要我嫁给他，不觉得太自私了吗？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可是不是我的，你想报恩，那是你的事情，不要搭上我的一辈子。”

沈茅山至今也无法忘记她那绝望的眼神。

“对不起。”这似乎是沈茅山在那些年和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了。

然后她就潇洒的转身走了，各自嫁娶，不再往来。

“外公，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把自己这辈子最爱的人让给救命恩人吗？”安暖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水平啊。但是也深深的刺痛了沈茅山的心。

“也许，还是会！”对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说再给一次机会，肯定不会这么做，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可能他的选择也不会差什么。

“我想到了林诗音和李寻欢的故事。”沈仲之苦笑，原来自己的父亲竟然做了这打鸳鸯的棒子。

“是啊，我们的经历，就像是小说里的故事，可是这都是真的。”

“那后来呢？为什么我母亲会将我托付给您？她不是已经从那之后就不理睬你了吗？”沈仲之一直觉得这个事情是自己完全想不通的，一个伤害过自己，抛弃过自己的男人，竟然选择了他照顾自己的孩子，而不是自己的亲人，这怎么都说不通啊。

所以这个问题萦绕在他心里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他希望沈茅山知道答案，也给自己一个解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你父亲是一直都有联系的，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我的生意出问题，还是他注资给我，后来他去世了，没过多久，你母亲也就发现自己已经病入骨髓，所以就找到我，将你托付给了我。”

“她当时和你说了什么吗？”

“自然是提了一些要求的，我要好好照顾你啊，你父亲在我这注资的资产，以后都要属于你啊。”

“这样来说，仲之的母亲要求并不算过分呀。这也是他应得的。”安暖听的出神，原来老一辈们还有这样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呢。

“确实不过分，可是你知道吗？小暖，最开始，这仲之对我来说，就是心理的负担。”

沈茅山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很多年都不曾表达过的话。

“这个我理解的，父亲，你看到我就会想到我母亲，就会想到你亏欠她的东西，甚至是就会想到你欠我父亲一条命，还有那些钱，这样天天见着我，岂不是天天都是痛苦的负担。也难为你了，这么多年还对我这么好。”

“这本就是我亏欠他们的，我应该做的啊。而且，我想着当初你母亲可能也是这个意思，想让我看着你就想起我欠她的那些情，欠他们的那些债吧。”

沈茅山叹息一声。

夕阳渐渐沉落，夜幕拉了上来，可是蔷薇花的香味却还是不断的被风送过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而沈茅山终于闭上了眼睛，心里舒畅了很多，这些一直积压在心底的秘密，今天终于全部都说了出来，也算是不留什么遗憾了。

看老爷子睡着了，沈仲之和安暖不忍心吵醒他，就将被子给他盖好，一直守在身边。

“仲之，知道外公和你母亲的那段孽缘，你会不会恨他？”安暖认真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夜色下的他目光璀璨如星光，稀薄的嘴唇轻轻动了动。

“不恨！”只有这两个字，可是这两个字却说的很坚决，也很诚恳，安暖这就算是放心了。

“那就好。”安暖松了一口气。

“小暖，在你看来我是那样的人吗？父亲养我多年，自是比其他人更亲的，那些什么所谓的债，所谓的情，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我和父亲之间的感情，我是这样一个人，分的很开。”

沈仲之也靠在椅子上，闭上了星光闪耀的眼睛，吹着风，嗅着花香，昏昏欲睡。

“妈咪妈咪，我好困啊，我要去睡觉了，你们大人的故事真没意思，不是打打杀杀就是情情爱爱，我理解不了。”

安暖轻抚两下儿子的头，领着儿子回去了，剩下沈仲之和沈茅山两父子在花园里面睡着。

一个小时之后，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安暖将儿子哄睡之后就来看看沈茅山和沈仲之的情况。

沈仲之被安暖走过来的声音惊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安暖，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沈茅山。

“父亲睡觉还真是老实，怎么还是这个动作，都不累吗？”沈仲之小声嘀咕着，想去叫父亲起床，让他回房间去好好的休息。

可是就在沈仲之去触碰沈茅山手的那一刻。整颗心都坠了下来。

他像是触电一般，将手收了回来。

安暖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了？仲之。”

沈仲之并没有理会安暖，手颤抖着伸到了沈茅山的鼻子下面，探了探鼻息，就一个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安暖感觉到了事情不对，马上上前扶起沈仲之，也上去探了探外公的鼻息，果然已经没有气了，再摸摸手，已经都凉透了。

看来外公这是今天讲完了往事，将心里一直憋着的事情都吐了出来，所以没有任何遗憾的走了。

“仲之，外公他……”安暖趴在沈仲之的怀里哭了起来。

“父亲他去了，安静的，没有任何心事，没有任何秘密，不带任何负担的走了。”沈仲之的一滴泪也划破黑色的夜空，掉落在了花园的土地上。

瞬间就被土壤吸收了，完全看不到这滴泪的存在。

他想让自己坚强，不想哭，不想表现的那么软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着自己懂事以后，第一个离开自己的亲人时，他还是没有忍住。

幸好，夜色隐藏了他的眼泪，连安暖也不曾看见他哭泣。

“连夜将父亲去世的消息通知大家吧，明天举行葬礼。”

沈仲之是一个恢复能力很强的人，一般人还应该沉浸在痛苦中的时候，他已经一边痛苦，一边开始安排父亲的身后事了。

“那，要不要通知爸…..恩，通知安家和沈家那四位？”安暖有些尴尬，刚想说爸爸妈妈，后来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们并不是自己的父母，她和安家没有任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