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温明棠望来的目光,梁红巾得意的瞥了眼一旁将信将疑的汤圆,扬着手里的册子,道:“小明棠,我方才来时看你们大理寺的人走了一大半,说是出去抓恶人去了,便特意翻了翻这册子……”
梁红巾一边翻着手里快翻烂了的册子,一边说道:“今儿是腊八是不是?唔,我记得好似还是你娘的生辰呢!”
温明棠的目光落到梁红巾手里的册子上顿了一顿。
“这不外传的册子上说今日是个迁坟动土、开坛做法的吉日呢!”梁红巾说道,“你们林少卿指不定就是翻了这本册子出去抓恶人了……”
汤圆听到这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忙开口打断了梁红巾:“梁女将莫胡说!我们林少卿怎会根据这种册子跑去抓恶人?”
“就是!”一旁的阿丙见汤圆这般说来,忙帮腔道,“若是如此,不若破案什么的也翻翻这不外传的黄历好了,直接靠这个来抓恶人岂不是最简单不过?”
听了阿丙同汤圆的反驳,梁红巾摇了摇头,道:“你们可还记得我同小明棠先时遇到那两个络腮胡子的那一日?”
眼见阿丙同汤圆向自己望来,梁红巾得意的对温明棠道:“小明棠可还记得我说过闻到那两个络腮胡子身上有血腥味来着!”
对上阿丙同汤圆朝自己望来的目光,温明棠点了点头,道:“梁女将确实说过这话!”
有了温明棠这一句佐证,梁红巾哼了一声,瞥了眼阿丙同汤圆,翻了翻手里的黄历,指到其中一页之上,对两人道:“喏,你们看,那一日上头,这黄历上写着什么?”
大凶,宜见血。
五个大字赫然在列!
汤圆看的不寒而栗,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喃喃:“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黄历!”也不知什么人编的这等吓人的黄历!
“所以是不外传的啊!”梁红巾说着,将黄历收了起来,朝众人扮了个鬼脸,道,“你们林少卿根据上头写的抓恶人,而我……便看看上头的黄道吉日罢了,多数同钦天监的都是不冲突的!”
温明棠看了眼梁红巾收起的黄历,定了定神,将还在发呆的汤圆同阿丙唤回了神:“继续做菜吧,时辰不早了!”
汤圆同阿丙这才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做菜了。
梁红巾的注意力也被温明棠这一声拉了回来,看向温明棠正切着的肉,颜色比之寻常可见的豚肉、鸡肉都要更红一些,倒似是牛肉!
牛肉这一物,公厨这地方可不常吃!
梁红巾“呀”了一声,眼睛顿时一亮:“看来我今日来的正是时候!小明棠,你可不知晓我们公厨这几日吃的是什么。几枚糖蒜、发霉的豆腐还有些腌制的咸菜配着那饭是饭,水是水的粥,你说好吃不好吃?”
听梁红巾那“饭是饭,水是水”的形容,汤圆忍不住再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听出几分味同嚼蜡的味道了!梁女将,你们公厨的厨子连熬粥的工夫都没有了么?”
熬粥这等事几乎没有任何难度,水加米,剩余的便是熬了!小火煮着,也不用多管,莫说厨子了,便连她爹都能熬好呢,那干支卫公厨的厨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厨子撂担子不干了呗!”梁红巾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艳羡,“听说家里的族叔去世,留下了万亩田产,他这个远房侄子成了继承的那个,一下子从厨子成了富家翁,自然不干了呗!”
说到这里,梁红巾顿了顿,又道:“说实话,我若是他,突然成了富家翁自也立时拍屁股走人,不受那些管事的刁难了!”
“前头师傅继承万亩田产做富家翁去了,这后头来的师傅听说是个手艺不错,从川蜀之地来的,结果人都说好了,半道却被人挖去哪个侯府当厨子了!”梁红巾说到这里,摸了摸荷包,语气更是唏嘘,“说到底,还是银钱的问题啊!”
“便是侯府厨子银钱多些,”汤圆却是不理解了,“这王侯将相的事可说不准,哪有在衙门稳妥的?我家里都在大理寺当了几代的车夫了!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一直稳妥的很,眼下都传到我爹头上了!”
梁红巾想了想,道:“许是那侯府给的银钱大方吧!毕竟师傅也要吃饭的,听闻那家侯府的夫人偏好这一口,满京城做这等菜做得好的厨子不多,难得见到一个,想必是下了血本的!”
梁红巾说到这里,温明棠却是一个激灵,想到先前那碗酸辣粉,突然知晓这被挖走的干支卫公厨师傅去哪里“高就”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都说好了,人都带着包袱走到半道上了,听闻那师傅肚子饿,路边吃碗馄饨的功夫便突然改了主意!”那厢的梁红巾还在说着,显然对好好的公厨师傅跑了还有些在意,“结果眼下也不知管事打哪儿公厨寻来的代管的师傅,因着没工钱,自然该怎么糊弄怎么糊弄了!”
好在先时帮了林少卿一把,她还可以跑小明棠这里来打打牙祭!
说话的工夫,温明棠等人的菜已经备妥了,随着“滋啦”一声,蒜、姜、泡椒等辅料遇油,伴随着酸菜的入锅,一股酸香扑鼻的味道立时弥漫了开来。
梁红巾搓着鼻子,闻着那股诱人的酸香味,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叹道:“若那腌菜有小明棠做的酸菜这般的酸香开胃,让我吃那饭是饭水是水的稀粥也不是吃不下去呢!”
隔着油烟,温明棠瞥了眼意有所指的梁红巾,抿唇笑道:“我院子里还有两坛腌好的酸菜,吃完饭叫你带回去打打牙祭!”
梁红巾闻言立时笑了开来:“就知道小明棠最大方了!”说罢看温明棠麻利的在炒制过的酸菜里头倒入熬煮的高汤,又依次下入菌菇、千张、白菜等配菜,看了眼还在一旁没有放入其中的牛肉,梁红巾“咦”了一声,奇道:“荤食不是不易熟么?怎的不先放?”
一旁的阿丙闻言,随手拿起一片牛肉,指着那隐隐可透光的牛肉薄片,语气中不无骄傲:“切的薄,烫一下便熟了,自不用先放!”
原是刀工好的问题!梁红巾恍然,想了想,又道:“那原本要来我们干支卫公厨的师傅听闻刀工也极好呢,若不是被人挖走了,指不定还能同你们切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