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可是他却又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她,他躲过前面腾腾燃起的大火,从那些歪倒的支架缝隙里钻了过去,然后摸出手机,拨通了林丹娜的号码。
厂房里烟火太大,可视度太低,想要找人实在太难了,再这样耗下去,他恐怕救不了他们,连他自己也会被烧死在里面。
顾峻辰沉下心来屏气细听,果然在那些哔啵的火烧声音里,从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传来了林丹娜的手机铃声。
顾峻辰顺着声音摸索过去,见在一个巨大的支架后面,他们三个人倒在一起,已经全都昏迷了过去。
林丹娜趴在沈韵然身旁,身上的裙子还在燃烧,后背上有大片的血污,而陈霄则护在沈韵然身上,身上也是血迹斑斑,最下面的沈韵然脸贴着地,衣袖上也有火苗在蔓延。
顾峻辰拿手里的灭火器,皱着眉头将他们几人身上的火苗扑灭了,然后俯身抱起沈韵然,不做片刻停留的往外跑去。
在他身后,消防员也已经跟着进来抢救受伤的职工,顾峻辰出来的时候,因为有高压水枪的掩护,虽然道路还是因为浓烟的缘故看不太清楚,可是至少不会有那么大的火势了。
厂房里的空间很大,他将沈韵然放在车上,然后回头见有人将林丹娜和陈霄也抬了出来,便直接调转车头,等他们将人扶上车之后,发动车子从火海里冲了出来。
车子行至门口的时候,房顶有根木料经不起燃烧,轰然坠下落在他的车顶,他就开着车子带着那根还在熊熊燃烧的横梁从厂房里面冲了出来。
那辆狂卷霸气的越野车从里面横冲出来的时候,围观的人不禁都发出一声惊叹,更有人惊道:“哇靠,这哪里是越野车,这简直就是装甲车,坦克啊,简直酷毙了!”
来不及等救护车,他一个紧急转弯,将车上的那根燃烧的横梁给甩了下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往医院冲去。
一路上,他一直不忍心去看副驾驶座上那被烧的遍体鳞伤的人儿,顾峻辰双眸紧盯着前方,就如来时一般,疯狂的飙车闯红灯,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只知道如果他能早一点将她送到医院,她就可以少一分危险,少一分痛苦。
急诊室的红灯亮起,顾峻辰在抢救室外面焦急的等待着,一想到韵然在厂房里昏死过去的模样,他心痛的有如刀子在一下下的扎他的心。
她从车上将她抱下来的时候,她胳膊上的皮肤被烧的血肉模糊,衣服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而且他不敢想,那样毫无防御措施的在那种浓烟滚烫的地方地方呆了那么久,会给她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顾峻辰紧握的双拳一直在发抖,骨节在咔嚓作响,那双威势十足的眸子,带着要杀人的狠劲,红着眼睛来回的在走廊上走动着,却找不到宣泄口。
这不仅仅是一桩爆炸案,这明显是想要栽赃杀人!
工厂里私藏炸药,本身就是很严重的犯罪情节,如今导致了爆炸,还伤了人,她作为负责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搞不好还要承担法律责任。
顾峻辰不相信这是一起偶然事故,因为没有人会私藏那么大量的炸药,而且还是藏在生产车间里。
不管是谁想害韵然,他们必定都是有预谋的。
顾峻辰摸出手机,拨通了周浩宇的电话,用嘶哑的,咬牙切齿的声音说:“浩宇,去查,韵然工厂里的炸药究竟是怎么运进去的,这事必然有内奸,不然事情不会做的这么快且又隐藏的这么好。”
周浩宇倒吸了口凉气,没敢多问,只是很快应道:“是总裁,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周浩宇神情有些凝重,顾峻辰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他那失态的举动上,他就已经猜到必然是发生了大事。
刚才他说韵然的工厂里出现了炸药,若非韵然出事了,他何以语气如此狠厉?
周浩宇没有犹豫,立刻带人先去了现场了解情况。
经过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抢救,沈韵然被推入了高危病房监护观察,她身上有多处烧伤,气管被严重烫伤,长时间缺氧导致她一直在昏迷当中。
林丹娜情况更加糟糕,除了全身大面积的烧伤,同样气管被烫伤之外,她还小腿骨折,肋条也断了两根。
陈霄跟林丹娜的情况差不多,顾峻辰无法想象,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在关键时候将韵然护在了身下,他的韵然,情况可能会遭到连他都会崩溃的。
顾峻辰不敢回头去想,当他看到几个人昏迷在地,身上依然有火苗在燃烧的场景,太残忍,连他这样强韧的心志都无法承受,于心不忍。
他在等消息,如果让他查到是谁,他发誓,他一定要以牙还牙的加倍讨还回来。
顾峻辰站在玻璃墙外,看着浑身缠满了纱布的韵然,都已经出了手术室三个小时了,她依然还在昏迷中没有任何意识。
他握紧了拳头狠狠一拳砸在那厚重的玻璃墙上,他有些后悔,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要她亲自跑去解决,今晨她说的时候,他就该阻止的。
可是这两天,因为静怡的事情,他心情有些沉重,难免总有些心不在焉。
今晨路上的时候,他一直在想,明天是静怡的祭日了,他要给她带点什么过去呢,他现在才发现,其实她连静怡真正喜欢什么他都不知道。
顾峻辰觉得很愧疚,那么多年在一起,他的偏爱喜好静怡都一清二楚,什么都是他拿主意,什么都是她迁就他,好像只要他喜欢的,她也会喜欢,很少有异议。
如今等到他也开始懂得去呵护迁就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其实自己的喜好真的不那么重要,爱一个人,只要看到她开心,他也就跟着高兴了,不是没有主见,而是只要她开心,他就怎样都无所谓了。
如今他才知道,也许静怡当初对他的心思,和他爱韵然的心思是一样的,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