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跳下悬崖,就一定会受伤晕倒,然后被救走的?哪有那么多童话故事的戏码来给编排?
或许世界对某些人来说,是美好的,光明的,是她毕生都乞求不到的那种安详。
这惨兮兮的,像个被雨水打透的柴火一般高瘦的女人,不是白雪公主,没有七个小矮人奋勇机智的保护她,没有心上人恰好在危险的时候给她一个暖烘烘的怀抱。
她上辈子是个男人,或许在前世,她能买到到一个不错的墓地埋了自己,两室一厅,上风上水。
可现在,她都不清楚自己会被丢在哪个乱兮兮臭烘烘的乱葬岗,和那些肮脏的男人女人待在一起。那里可能有帝国士兵,可能有被仇家杀害的公子哥,也可能有朱颜老去的妓女。
崔钰没有被善良的小矮人抬走,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醒后,自尽未遂的她磕磕绊绊的沿着悬崖边离开了这里。
腿脚不如何利索的行动着,抚了抚胸口,觉得心已经麻木了。
泥水流于脚边,于她的眼光望去,像不怎么美好的日子里,点点滴滴,都随着这肮脏的流水,流去,渐远。
呵,她自嘲一笑。
在抱怨什么呢?这就是你的命啊。
命运啊,她抗争不过,那就顺从时,拔出腰间的长剑,劈向那些可以看到的敌人。
若拿一些修饰语句东西点缀一下她的人生,说不定,对某些人来说,就是荒诞不经的喜剧。
就像上世纪黑白默片的年代,不经意间的披露讽刺,对编导本身可能有不同的含义,但编者有心,看者无意。
他们看过她的人生,或许会笑嘻嘻的说,“那个女人好像夹着尾巴的狗啊!”
衰的一批啊。
她沿着崖壁走了出去,偶然的,见到了一个山洞。外面的暴雨想比,山洞里一定很舒适吧?
久违的,她又摸了摸耳边的坠子,缅怀着心里占不到多少的纯白色。
雨水带着风,拍打着憔悴的脸蛋,像个落井下石的小魔鬼那样,嘲笑着,低语着,挑逗着。
想起那个男孩叫她的一声娘亲,心底暖了一下。又觉得,冰冷的手脚,也不是难以克服。
她还要给孩子...报仇啊。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宝宝,那几乎就是她开心下去的希望。那些日子,每当坐在肚子床边抚着肚子,幻想着以后会怎么美满,总会在不经意间,咧出最甜美的笑。
她记得非天还趴在她的腿上,耳朵贴上她的肚皮,哈哈大笑的调侃着是个男孩女孩。
报仇。
用中二一点的话来说就是,“用手掌上的利刃割下有罪者的头颅!”
但她心里想的很简单,不用头颅祭天,不抽筋喝血,不想如何如何的虐待他,就只想简简单单的杀了那个人。再然后用手中的刀划开自己的喉咙。
黑夜加上雨水,总能唤醒人们心中的绝望。于这种人眼中,世界或许就是黑白构成的铅笔画,任其再真实自在,也依旧没有动人的色彩。
那天晚上,她点着了洞内的干草和零星的几根,摸了摸滚烫的额头,脑袋沉坨坨的,像灌满了浆糊。
看了看手指上的两个纳戒。想了想,将其中一个难看的丢了出去。
手指上只剩下了非天送给她的那枚,在橙晃晃的火光下,闪烁着微弱光芒的银色纳戒。
她记得,送给她时,她脑子一抽,还以为是求婚戒指,还在他的猪笑声下脸红了很长时间。
那时候,崔钰真的很像一个傻乎乎活了十八年的女孩。
“哈..哈哈。”
那时候不会顾虑这么多事情,真好啊。
她靠着墙壁昏昏的睡着了,白如纸张的面上,竟有了一分不可思议的温暖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