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睡醒,洗漱一番。
愣愣的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太阳,叹气。
低着头,默默走出客栈门,向着迦南学院的方向走去。
她此行的目的,也无非就是提刀杀人而已。
为她的孩子。也为她自己。
泽坤的那一脚似乎把她跺进了地狱。
直至现在,她都没有走出悲伤的泥潭,凄惨的感情就如同阴影一般如影随形。
“整日神神叨叨以泪洗面,还不如杀人后提刀抹脖子。”被斗篷覆盖的纤瘦身影低头这样想着。似乎做出了决定,在旁人看不见的黑袍里,紧捏住了拳头。
街道的行人显然没有被这个披着黑袍,满身晦气的家伙影响到心情。菜市仍旧熙攘,几家破败的店挂着生锈的招牌,早晨的阳光如牛奶一样洒下,一切看起来不能再平常安静。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女人绝望的情绪,也没有人知道她心中挂念着死去的孩子。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恍惚间,她记起了这句话,说这句话的人,一定非常冷酷,又或者是猜透了世间人情冷暖吧?
身边走过几个吆喝叫卖的小货贩子,一旁阁楼边探出一颗打着哈欠的脑袋,脚下摇尾乞食的黑白相间小狗对着裤脚轻撕轻咬。
她小心翼翼的踢走了有些莫名眼熟的小狗,斗篷下的含水的眼睛望去,那狗毛上的黑色倒像是染上去,墨水一般的黑色四面八方的向着白色侵去,令人好笑的是,只有狗背上有一泼墨色。
她记起了什么,低垂的杏目满是失落,回过头专心走路,不再关注周围的景物。
瘦小的黑色身影和这安乐的景象没有违和感,反倒令人觉的她天生就应当这样颓废一般。
没有很突兀,也没有特立独行的感觉,反倒,很自然的,于井市融为了一体。
“与周围格格不入”这种事,似乎只适合于从前还未被磨去棱角的崔钰。有时候,人们将这种事情,称之为“成长”。
没什么好争辩,是对的是错的,都不重要,人们的世界观不同,自然也有不同的答案。
记得,非天把这种事情,叫做“怂”。
她笑了笑,其实也还差不多吧?不都是退了一步么?
路程不算长,也才半柱香的时间,崔钰便来到迦南学院。
周身的景物熟悉起来,远远看了看磐门所在的领土,那桥边似乎还有治安队的几个糙汉子在巡逻查视。
脚步抬出,却收了回去。转过头,径直去往白帮领地。
她四处寻找泽坤,却连一根毛都没有发现,拦下一个白帮的小学弟盘问,才知道他已经在天焚炼气塔修炼半月之久。
当即迈开腿,去往那边。
斗气护住经脉,推开古朴的黑色大门,走了进去。
拿出纳戒内的环首刀藏于斗篷之下,素手摩挲着刀尖,隐藏在黑色之下的眸子里蕴含着狠意。
她不知道泽坤在哪一层哪一间修炼,只好一间一间的找,像个织衣服的老奶奶那样耐心,又有不厌其烦搬取食物的工蚁那般的韧劲。
一间...两间...三间。
不知找了多长时间,在推开下一扇门的一瞬间,看到了那个恨入骨髓的人。
泽坤还在闭眼盘腿修炼,并不知道危险近将来临。他听到修炼室的门被推开,误以为是其他要进修的学员,未多加在意。
下一刻胸口就被尖锐的物体狠狠刺入。疼痛几乎让他失了理智,体内的鲜血比平常流血的速度更快流失,他恐怖看去,却发现刀身上的金莲闪烁着妖异的光。
这刀会吸血!
“噗嗤。”
还未待他做出什么反应,崔钰就拔出利刃。
血流如注,四肢逐渐发凉,肺部被狠狠洞穿使他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临死前的悲鸣都如母鸡般可笑。
“咯...咯...”
临前,他看见斗篷下,那张绝美的小脸满是痛恨,流着泪水。
那未冷透的身体倒在地上,血液顺着石室的门缝隙流出,像一条小溪一般。
她怔怔的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嘴里念叨着“死了”“死了”之类的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蹲在地上哭出了声。
她还以为会癫狂的大笑之类,却没想到心底这样脆弱不堪,可能...都经不起一颗石子的重量。
“娘...娘亲给你报仇了,这..就去陪你。”
闭眼,右手的刀对着脖子发狠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