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徐锋并不会把上帝游戏的事告诉全世界所有民众,因为那样会引起世界性的恐慌,徐锋只需要让民众知道我们七个真神的存在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上有关上帝游戏的细节,则由全世界主要国家的领导阶层知晓。包括欧洲欧洲最为出名的大型粒子对撞机Lhc,世界上最多有二十六台粒子对撞机,中国有三台,美国有八台,欧洲除了Lhc还有另外七台,俄罗斯也有五台,日本有一台,澳洲有一台。这些粒子对撞机已经全部被表面是各国政府,实则是我们团队所把控,所有粒子对撞机第一时间被各国政府派遣武装力量严加守护了起来,只要徐锋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刻进行粒子对撞实验。
到此,徐锋的布局已经基本完成。
到了准备阶段的后期,徐锋索性开始把大部分的工作交给了我们,而他自己则开始钻研起了世界之书本身。
我每天都能够看到他捧着世界之书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地盯着上面密密麻麻如同蚁群般地方数据看,那弯弯曲曲惊人骇目的公式让人一看就能触动眼球神经。
到了他变成沉思石像的第三天,我终于忍不住问他缘由。
“喂,看什么呢?量子场论还是凯恩斯货币需求函数?”我在徐锋身旁落座,丢给他一个从希尔伯特空间内变出的苹果。
“都看吧。”徐锋的目光依然紧紧盯着世界之书的书页,“时间只有一个月,我要尽可能掌握掌握游戏世界的所有数据。尤其是关于游戏世界的内在运行机理。阿真,难道你没有想过吗?到底是什么在操控着游戏世界的规则得以实行?游戏世界的幕后,是否潜在着一个神明一样的意识?”
“要说没想过那肯定是胡说。不过,你找到那个潜在的神了么?”我问道。
“大概发现了一些端倪。”徐锋在世界之书上轻轻一划,然后他头顶正前方的希尔伯特空间的光膜上就浮现出了两位正在下棋的老人,“仔细看着这幅画面。这是两名正在通过下围棋进行赌博的老人,他们的赌注是输了的人要请吃晚饭。你看,当他们立下赌注的那一瞬间,会出现有趣的事。”
我收紧了眉毛盯着画面看,只见两个老人微笑着点头同意了赌注,然后就开始低头摆棋子下棋,画面一切正常,什么端倪也没有。
“这不是很正常的画面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询问道。
徐锋平静地说:
“我把画面重新放一遍,这次我把速度降低,画面捕捉间隔慢到4500万亿分之一秒,你再看看。”
说着,徐锋把画面倒放回到了两名老人点头约赌的那一瞬间,然后降低了画面的速度,接着,诡异的一幕果然出现了,就在画面趋向于静止,连画面的光线色彩都开始模糊变成波的形态的时候,我看到在两名老人的的脑袋之间的正上方,一道黑色的人影忽然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看到画面中一闪而过的模糊人影,我不禁毛骨悚然,这可是慢放到4500万亿分之一秒的画面,这种比超高速摄像机还要快几十倍的高速动态画面捕捉下,居然还有东西能够一闪而过?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再把速度放慢一百倍,你看清楚了,阿真。”徐锋沉稳地道,然后继续放慢画面的速度,这一次,我算是完全看清楚了画面之中那一闪而过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类。
或者说是一道人形的波动,在这种超高速下,任何事物都已经是波的形式存在了,包括光线,包括人和无生命的物体,所有的事物都像是流体一样运动,甚至连人的表情抽搐一下,表面的肌肉都像是水面的波纹一样在拨动着,肌肉运动的应力看得清清楚楚。
那道人形的波他浑身都是模糊的,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五官,甚至连手脚都很模糊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出是一道人形的波动,乍一看很像是一道迎着夕阳留下奔跑的人留下的剪影,因为光子都几乎来不及照在他身上产生相互作用产生反射,他就已经消失了,所以他的存在几乎是空间本身的波动,或者说,就像是空间在一个瞬间出现了一个空洞,连通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到底什么东西?”
徐锋摇了摇头,用牙齿咬着指甲片,道:
“不知道,我把它们称呼为‘影子生命体’,每当有人开始玩游戏下注时,这种影子生命体就会出现在玩家的附近,好像在记录着游戏本身似的,仿佛游戏的观察者和裁判一样。”
“游戏的裁判?”
“对。”徐锋说,“做一个假设吧,玻尔兹曼大脑猜想认为宇宙可以在皮秒、飞秒,甚至阿托秒的时间单位里通过量子涨落产生一个大脑,那么理论上,出现一个活人也是可能的,只是这个活人存在的时间非常短。也就是说,这个画面里的这个人,有可能就是宇宙规律本身的代表,是宇宙本身具有某种智慧的象征。宇宙本身通过制造这个存在时间极短的‘影子人类’来模拟人类的思维,从而保证游戏的公正性和强制性。”
“这么说……宇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大脑?”我试探着问。
“没错。”徐锋点点头,“也许宇宙本身就是一台无比复杂,而且拥有着无与伦比智慧的计算机,人类所能够模拟的思维方式,宇宙都可以进行,而且还比人类要复杂地多。宇宙当然也能够理解人类的游戏和语言,因为人类不过是宇宙的一部分而已。”
“这个猜想真够惊人的,我觉得你应该写成小说去竞争一下雨果奖。”
徐锋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
“之后我尝试了一下,想要利用这种影子生命体来帮助我们进行游戏,结果我发现了一个悖论。”
“什么悖论?”
“也许,我就是这种影子生命体中的一员,只不过比起他们,我的存在时间更长而已。”徐锋说道,“如果我修改这种影子生命体出现的规律,就不可避免会动摇我这个存在本身,也就是说,我也许可以修改这种影子生命体的存在机理然后利用它们,但是我也可能会死去,哪怕乐观一点,我也有可能身受重伤或者无法保持人形。”
我干脆地道:
“要真是这样,那你还是果断放弃想要修改影子生命体根基的荒诞想法吧,好好让它们保持原样就行。”
徐锋露齿一笑:
“我也是这么想。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概率和时空的一元论关系。”
我鄙夷地看着徐锋:
“有言在先,防范未然。不要以为你说一大堆我听不懂的东西就显得你有逼格,事实上只会增加你的中二值。”
徐锋笑着道:
“那我尽量试着能让你听懂吧。简单来说,我发现,游戏世界所在的宇宙空间的空间密度非常大。”
“空间密度大?你好像说的空间像是海绵一样可以变软变硬似的。”
“本来就是这样。”徐锋点点头,“阿真,空间本身就是可以变软变硬的。打个比方,根据宇宙膨胀的观测数据,目前整个宇宙的空间都在膨胀着,所有的星系都在互相远离着,各个星系的视向速度与距离之间大致的线性正比关系,也就是公式vh0d(v是退行速度,h0是比例常数,d是距离)。假如从这个公式进行逆推,那么星系之间距离越近,远离速度也就越慢,简单来说,就像一个表面有斑点的气球一样,气球刚刚开始吹的时候,气球表面的密度是很大的,斑点之间也很近,后来才会加速膨胀。把这种类比用到宇宙上,那么可以推出宇宙也像是气球一样,密度在不停地降低。但是,我们以前总是认为宇宙的膨胀速度是均匀的,宇宙空间的密度是各处都相等的。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在游戏世界,宇宙空间的密度并不均匀,在影子生命体出现的空间区域空间密度会变得非常大,就像气球或者布料表面偶尔会有褶皱而变得密度很大一样,空间也会因为有褶皱从而导致空间密度很大,这就导致了单位空间内希格斯粒子扎堆挤压且变得不稳定,变成亚稳态所需要的刺激电流伏特变低了。举个例子,在阿真你的星球上,也许需要1000亿电子伏特才能够把希格斯粒子变成亚稳态制造出黑洞,这样强大的电子伏特,人类是达不到的,可是在游戏世界,也许只需要50亿电子伏特就能够让希希格斯粒子变成亚稳态,一旦希格斯粒子被激发变成亚稳态,那么就会导致空间湮灭,形成真空泡横扫整片宇宙,甚至可能直接以光速毁灭整个宇宙。这是非常危险的。也就是,阿真,游戏世界的人的科技水平已经被锁死了,因为人类一旦使用电子伏特超过50亿伏特的粒子对撞机进行实验,就会导致人类自取灭亡,锁死人类科技的是异常的空间密度……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徐锋,道:
“谢谢科普啊,完全没听懂。而且也没有看出空间和概率有什么关系。”
“很有关系。”徐锋说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在一片空间里,一枚硬币落地时,落在正面和反面的概率都是50%吧?这说明单位空间里的物质概率波是固定的,可是如果两片空间重叠了,密度很高,那么说不定就会发生有趣的事了,比如说……概率干涉。”
“很好,又是个没听过的名词。”
“呵呵,没关系。你慢慢听我说。你听说过光的干涉吗?在光的衍射实验时,若干个光波相遇产生的光强分布不等于由各个成员波单独造成的光强分布之和,会出现明暗相间的现象。而我认为概率波也有类似的情况。假设两个空间叠加了,那么两个空间内原本正常的数学概率就有可能紊乱,用稍微晦涩点的话来说,就是‘量子自由度限制’,那会导致物质的概率变动,也许一枚硬币本来落在正反面的概率都是百分之五十,但是一旦空间密度过大或者过小导致概率不稳定了,那么就有可能导致硬币落在正面的概率为90%,落在反面的只有10%。”
“哦,这能说明什么么?”
“这能说明很多东西。最关键的是,这说明概率的确是可以被修改和操控的。”徐锋说道,“简单来说,一个孤单的量子在空间中自由运动时,它向左还是向右运动本来应该是完全随机的,都是50%,可是如果空间重叠或者密度变化了,那么量子的运动自由度就会变化,也许它就有三分之二的概率向左,三分之一的概率向右……再异想天开点,就是说,心想事成也是完全可以实现的,比如说我想要天上掉下一千万的人民币,只需要改变空间内的物质运动概率就可以实现了。”
我开始认真起来:
“那你找到了可以变出一千万人民币的方法了?”
“我正在找,我想游戏世界既然可以凭空变出我这样有着大脑的复杂人类,那么变出陨石,或者黑洞之类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这些都可以做到的话,想要战胜其他世界就不难了。但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徐锋叹惋地道。
“怎么说?”
“这涉及到概率分配守恒问题。”徐锋说道,“我已经看过世界之书的资料了,游戏世界的宇宙中凭空诞生出大脑的概率是最低的事件,为了方便你理解,我设其概率是百分之一,而诞生出复杂度相对较低的陨石的概率是十分之一,那么假如我想要创造出一个陨石来,诞生大脑的概率就会被分化掉。1/100(1/10)*(1/10),如果你想要创造出一颗人脑大小陨石,那么就相当于把宇宙创造宇宙的十分之一概率乘以十倍变成了一,从整个宇宙中抽取了十倍数的概率,这十倍数的概率宇宙不会凭空让你变出来的,你在创造陨石这个项目上抽取了十倍的概率数值,那么宇宙就会在别的项目上扣除该数值,比如说,你凭空创造出了一颗陨石,那么宇宙凭空诞生出大脑的概率就会降低,从百分之一变成千分之一,写出来就是(1/100)*(1/10)1/1000。这就是概率守恒定律,空间在某个地方变密了,在别的地方可能就会变稀,就像被子上的褶皱,这里有了皱起,另外一处必然会有凹痕,概率波也是一样的,你限制了某一堆粒子的运动自由,让它概率波可控,就会相应提高另外一些粒子的运动自由,让那些粒子的概率波变得不可控。所以归根结底来说,也许我创造出了一个和我脑袋一样大的陨石,有可能我的大脑就会作废,再不然……起码也会受损、失忆……或者畸变等等。当然,如果我改变小概率的事件,也许对我的大脑受损影响就没有那么大……比如通过让我失忆来提高粒子对撞机导致真空衰败的概率……”
我冷冷地看着徐锋,问道:
“你不是说你不能修改概率么?”
徐锋苦笑着道:
“我只是从理论上来验证修改概率的可能性而已,但我目前还没有找到修改概率的方法……就算我能,我也不想失去你们,或者记忆重置……变成一个忘记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的失忆者,阿真。”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随印效应吗?回想起来,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跟徐锋的相处时间也都不算长吧。要说情深意切、血浓于水还真算不上。
“既然你自己也知道修改概率会对自己有危险,那还是多多保重你自己吧。你算是我们这个团队的智囊核心。”
徐锋笑着:
“修改概率的说法是不正确的,我已经试过了,世界之书的无法修改概率的,因为宇宙的概率就是这个宇宙的基本规律,我们目前只是准上帝,还没有修改宇宙规律的权限。我想其他宇宙也是一样吧。”
“其他宇宙?”
“对,其他团队所在的宇宙,他们就算成为了准上帝,也一样无法修改宇宙规律。因为宇宙规律是决定了这个宇宙形态的基础。举个例子来说,假如我们可以随便修改游戏世界的规律,那么我们就可以随便修改概率,可以凭空创造出任何东西,那样一来游戏世界的体系就崩溃了,我们可以创造出机器人,可以创造出僵尸,或者其他任何东西,那样一来游戏世界就可以随意变成僵尸世界或者美女世界,上帝游戏的根基就会被动摇。”
这个说法算是非常形象了吧,至少他说了这么多话,这段话算是我能听懂的不多的部分。
“修改宇宙规律大概就是修改程序代码吧?”我类比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能掌控宇宙规律,就可以把一个游戏变成另外一个游戏,比如说把一个魔幻游戏变成一个枪战游戏或者棋牌游戏。”徐锋随手翻了翻书页,把世界之书递还给我。
“知道宇宙中出现玻尔兹曼大脑的概率是百分之一是什么意思么?这就意味着宇宙的寿命如果是一百年的话,那么就只能够出现一个寿命长达一年的玻尔兹曼大脑,而我已经通过世界之书查询过了,我们这个游戏世界宇宙的寿命大概是10的1000次方,加上我们这个宇宙只允许出现一个长达一年的玻尔兹曼大脑,所以游戏世界的宇宙出现一个玻尔兹曼大脑的概率大概是10的1000次方分之一,也就是说直到我们宇宙毁灭也只能够出现一个玻尔兹曼大脑而不会出现第二个,除非你创造出10的2000次方个宇宙,才有同时出现两个玻尔兹曼大脑的可能,但那是不可能的,作为准上帝的我们只能够控制一个宇宙而已。所以说到底,我们能够控制的只能是这个大脑在什么时候出现,却不能改变10的1000次方分之一这个概率本身的大小。”
“言简意赅,通俗易懂?要我这样好好夸赞一番么?”我接过世界之书,问道。
“不必了,我觉得还是吐槽比较适合你,阿真。”徐锋剑眉微挑,两眼弯弯,摊了摊手。
于是科普时间到此结束,徐锋在游戏世界的布局并不复杂,把制造神迹的任务交给我们,而他则主要负责具体的政策导向后,我们就没有太多的工作了。高海和裘超越已经开始懒散起来,整天都拉着一言不发的斐天空泡在一个隔间里不知道看些什么,隔间里偶尔会传出一些女人的吟叫声,听到这些声音,用肱三头肌想也知道他们在利用上帝的权限行撒旦的劣迹。
全球各个国家的防御部署工程已经全灭展开,拥有二次核打击、三次核打击甚至四次核打击的国家全体出动,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每个国家都紧急进入了军事备战状态,甚至就连国民经济都开始滑坡,美、俄、中、英、法这几个拥有机动的洲际弹道导弹发射车和战略核潜艇已经开始全灭部署军事防御工程,中国的094级核潜艇携带着“巨浪2型”核弹弹道导弹下海,并且利用两艘排水量在5万吨以上的中型常规动力航母,保驾护航,在南海远海水域巡航,保障自己的“二核打击”能力。
印度和巴基斯坦的核武器运载军队也开始出动,在国家的各个交通枢纽城市和无人山区进行部署,最大限度增强自身的二次核打击能力。
这是全球合作的军事行动,其目的是为了防止其他世界过来的进攻者的进攻能够在第一时间被防御,哪怕遭受到了激烈的进攻,也能够确保在受到打击后不至于被全灭,从而留下二次反击甚至三次反击、四次反击的后路。
根据徐锋的说法,既然我们成为准上帝后能够调动全球的军事力量,那么其他队伍就没有理由做不到跟我们相同的事。
核潜艇、洲际导弹、超音速载核轰炸机,乃至载核卫星都已经全面出动,真正意义上的四位一体海陆空宇全方位戒备,不管怎么想,任何异界来的进攻者都不可能把游戏世界的有生力量全部歼灭,哪怕只留下少量的军事基地,核武器的报复系统也会立刻采取报复措施无差别发射核弹进行轰击。虽然各国政府的此种行动在民间遭受了极大的阻力,但是在神谕面前,那些反对的声音还是被压了下去。
各个国家的核打击系统都开始公开联网,实现了技术上的联动打击,只要某个国家率先遭受到打击信号减弱达到警戒线,其他国家就会第一时间进行密集式开火进攻,直到将敌人全灭。
防御和威慑措施都做足之后,在希尔伯特空间内的一个月也终于匆匆走到了头。
两个月的时间,徐锋从一个住在医院里疗养的失忆屌丝摇身一变变成了名震京城的赌神,又从一代赌神变成了手握国家经济命脉拥有亿万资产的金融巨鳄,最后又成功飞升成神,简直就是神话中的传说,传说中的天方夜谭。
就在世界之书上的进度条从100%减少到3%的那一天,胡梓欣找到了我跟徐锋,这个一向性格特异意见颇大的女人,这一次却是脸带愧色,显得有些尴尬。
一看到徐锋,胡梓欣就朝他鞠了个躬,惹得徐锋面色微异。
“这是干什么,胡梓欣?”徐锋笑着伸出一只手止住了鞠躬行礼的胡梓欣。
胡梓欣面色复杂地看着徐锋,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我,说:
“我是来向你们道歉的。一开始被卷入上帝游戏的时候,我对你们做了很多过分的事,甚至根本就不信任你,因为我的关系……你们的计划多少受了阻……现在我已经彻底相信上帝游戏这件事不再是我的一个梦了,所以……如果你们能接受的话,就麻烦你们原谅我当初的那种任性行径吧。我这个人脾气很烈,是火药桶一样的性格,如果当初得罪了你们,希望你们能够谅解一下,就当我是个神经病吧……”
徐锋笑了,笑得云淡风轻,他平和地道:
“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一个团队不可能没有任何隔阂就能轻松组建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性格上不断摸索和习惯上不断磨合的过程,如果不是梓欣你请到了王锋,我也不会得到那五百万的启动资金来制造出我中奖的假象欺骗赌场和政府,也就无法进行后面的布局了,在这次的攻略中,你的付出其实并不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小。你现在,已经是我们中不可缺少的一员了,你没有必要太显生,都过去了。”
徐锋大度从容不计前嫌的一番话让胡梓欣羞愧难当,不知道从何下口,以她的高傲性格我想她很少对人这样刮目相看放低身份吧。
在徐锋微笑的目光中,胡梓欣还是咬着嘴唇徐步走上了前来,她突然抓住了徐锋的双手,认真地看着徐锋,满色犹豫地道:
“谢谢你,徐锋……请你们相信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出背叛队伍的事来了。”
徐锋洒然地点点头:
“嗯,我相信你的,胡梓欣。不单单是你的信用,还有你的智慧。我相信你是个精明的女人,知道该怎么做出正确的选择,就像其他人一样。”
徐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在我的印象里这个家伙就是一直这么自信心爆棚的表情,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真希望这个家伙能够在接下来的第二轮游戏中继续保持这份表情到最后吧。
最后的三分钟,我们一个团队的人都集合在了希尔伯特空间的正中心,看着书的进度条一点一点减少,直到最后的0%。
“时间……到了!”周梦丹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嘴道。
原本还像是奥体中心的卵形墙体一样把我们一干人包裹在内的希尔伯特空间突然开始像起干瘪了的气球一样收敛回缩,朝着我手里的世界之书折叠回来,最后变成了世界之书的一页纸。当希尔伯特空间消失后,我们所处的地方重新变回到了那座静谧的游乐园。
孤独的欧式喷泉播撒着清澈的水珠,水珠以完美的几何分布在地面上绽放出花瓣,缀着硕大黑点的翻卷衣的旋转木马不知疲倦地周期性转动着,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完美圆周,仿佛永远没有止境,穿着光鲜亮丽的红色军装的玩具吉他手机械性地奏响清澈幽咽的曲乐,伴随着玩具舞手沉重的舞鞋声和决绝的踏地声,像是潘洛斯阶梯一样没有起点亦没有终点的云霄飞车在空中划出一圈又一圈令人费解的曲线,布满天空的桑巴气球像是一个又一个不断收缩膨胀的宇宙,而绕着中心柱旋转的儿童弹跳车上乘坐的玩具乘客却在不断地缩着弹跳车的旋转而变化着,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是却又有高矮胖瘦等不同的外貌和着装打扮,仿佛在不同时间线上的人生都被拴在了弹跳车上。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刚来到这座游乐园的时候,我情绪紧张,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但是现在当我心平气和的时候,才发现这座游乐园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普通。
“感觉不一样了,是吗?”一道清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和所有人一起回头,看到美夜子已经穿回了她那件具有代表性的黑色连衣裙,她那黑色的长发甩在脑后,刘海下光洁白皙的脸蛋上挂着微笑对着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个女人永远都只会从后面冒出来。
美夜子轻巧地走上前来,又一次先走到了我的面前。
“喜欢这个游乐园吗?我把它叫做‘失乐园’。是用不同维度和不同概念上的多元宇宙生命体构建出来的。”美夜子朝我眨了眨一只眼睛,脸上的笑容简直就像是要告白的小女生一样具有欺骗性。
我一脸雾气地对着美夜子。
美夜子忍不住笑了:“看到那座云霄飞车了吗?它的运动轨迹并不局限于三维,而是在四个维度上运动,在四维层面它的运动轨迹是一个闭合的圆,所以它在时间上永远都没有尽头,如果你当初和我坐上了它,也许我们可以在云霄飞车上驰骋百万年,甚至亿万年,让时间永远循环往复。”
听起来好像很浪漫的样子,但是你骗谁啊?
仔细一想,在疯狂飞驰高下颠簸的云霄飞车上重复来回游荡几万亿年那绝对是让人绝望到疯狂,疯狂到想自我了断的酷刑吧,更别提还跟美夜子坐在一起,单是稍微想到那样的画面的边角就已经让人神经抽跳了。
美夜子宁笑着:
“看到那些喷泉了吧?它们喷洒的泉水图形在几何上是绝对完美对称的,完美的东西就意味着无限,所以这些泉水是数学宇宙中的理念式存在,永无止境。还有那些桑巴气球,其实那些都是采取了泡泡宇宙理论的概念,利用不同的暴涨场产生的宇宙制作而成的。至于那弹跳车,也很有趣哦,坐上那辆车,你可以实现在五个维度上的跳跃,乘坐一次,你就相当于体会了十段不同的人生,就像轮回了十次一样,非常刺激。可惜你当初心不在焉,只是勉强答应了约会,最后也只坐上了最普通的低高度的过山车。你看,阿真,你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的东西,本来你可以在这里体会一场全宇宙最美好的约会。”
谢谢啊,做电视传销的可敬大姐姐,可为什么我作为游客完全没有因为错过这些设施而懊悔的感觉呢?
“幸甚至哉,歌以咏之。”我下意识地说。
美夜子幽幽叹了口气,道:
“也许,找你进上帝游戏,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又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既然不想拉我进游戏,那就放我走啊。
这种事对你来说并不比把糖果包装纸撕开再吃糖果要来的复杂吧?
正说话间,美夜子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双四面体,就像是用立体影像系统投放出来的似的,双四面体悬浮在半空中。
“当你们的世界之书上的进度条归零时,第二轮的上帝游戏就已经开始了,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选择。这个双四面有八个面,每一个面代表一道进入其他世界的门,第八个面代表的是我的这个世界哦,只有游戏结束后才能打开这道门。第二轮上帝游戏开始之后,你们可以通过这个双四面体穿梭在几个世界之间。也可以同时进入多个世界。但是条件是必须要至少有一名队员先进入其他世界,才能够引导其所在世界的人和物一同进入。而当所有队员都离开某个世界时,其本体世界跟去的人力和物力也必须全部撤回。”
徐锋谨慎地道:
“游戏规则很清晰……关键在于双四面体有七个面,而我们团队只有七个人,也就是说,假如我们七个人分开去其他面的话,就意味着分散到每个世界的兵力薄弱,而如果一同前往一个世界的话,却又意味着对其他世界疏于防范是么……毕竟单独一名队员进入其他世界是有很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的。”
“那我们……怎么办,徐锋?”胡梓欣看着徐锋,有失冷静地问道,“我们去哪个世界?”
“先不考虑哪个世界,我们真正要考虑的是我们自己的战略和其他队伍的可能行动。假设存在其他想要采取合作策略的世界的话,那么他们必定会主动来找我们,那时候就让游戏世界的政府接待他们即可。我们就算留在游戏世界里也没有太大用处。而我们的行动计划是要与其他团队合作,按理来说分散队员去各个世界最快和其他队伍接触是最明智的办法。但是假如我们七个人分开了,那么就会出现很多不稳定的情况。比如说,单独成员想法无法代表全体成员想法甚至会被怀疑为叛徒,手上没有世界之书进行交换无法代表诚意,再或者就是如果对方团队也有高智谋的人的话,会根据我们团队前去合作的人数推导出我们派往其他世界的人力和合作数量,从而怀疑我们在玩缓兵之计、合纵连横或者围魏救赵的把戏,尤其是因为存在着队长权限转移问题,队伍人员存在缺失的话,游戏世界的强制性签订合同规则也无法得到集体保证。所以在和第一个团队合作的时候,七个人是最保险的,第二次合作的时候,就可以利用两个团队队员穿插的方式去说服第三、第四个队伍。因此,第一个世界,我们选择集体行动。虽然这样做很冒险,但是却也是最保险的。而为了降低世界本身可能带来的风险,我们选择的第一站是——平凡世界。我想其他世界也会有类同的选择吧。”
平凡世界……听名字的确是很平凡啦。但是傻瓜也看得出这个名字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个陷阱吧。
“但不可否认,平凡世界是最显眼的。”徐锋说,“比起其他意味不明的世界,平凡世界我们可以猜测的信息最多。”
好吧,反正我不管说什么你都会找出理由来,平凡世界就平凡世界吧。听名字也的确是这个世界最安全,说不定还会碰上孙少安呢(孙少安:路遥《平凡的世界》男主人公)。
美夜子款款笑着,那抿起的弯嘴活笑像是衔着一根橄榄枝。
“既然决定了,那么第二轮游戏,可就要开始咯。”
美夜子的手像是流水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静止悬浮在半空中的双四面体开始上下翻转,直到转过了一个面,转到了最顶端的部位对着我们。
“这就是平凡世界的入口,进入其中后,就能进入你们的目的地了。”美夜子说,“只要你们到了那个世界,就可以打开平凡世界和你们游戏世界的连接口,让两个世界相通。”
“能问最后一个问题么?”徐锋冷静地看着美夜子。
美夜子保持着优雅而神秘的笑容:
“可以。你接下来的任何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不过,只有三分钟了哦。”
徐锋点点头,目光焦点依然没有离开美夜子的双目:
“你真的喜欢阿真吗,美夜子?”
美夜子噗嗤笑了,笑得花枝招展,而我却是毛骨悚然。
“喜欢啊。”美夜子弯着睫毛道。
“那如果他死了呢?”徐锋问道。
美夜子有些犯难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哂笑着说:
“他死还是活,跟我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吗?”简简单单的话,听得我开始冒起鸡皮疙瘩。
“为什么喜欢他?”徐锋冷静地问。“理由呢?”
美夜子依然笑着:
“硬是要说理由的话……只能说,我没有不喜欢他的理由。”
依然还是意味不明的循环逻辑,徐锋的表情和我一样是一头雾水,终于在徐锋脸上看到了茫然之色,我也是大感欣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徐锋这个家伙在某些地方也并不比我聪明多少。
然后,让我三观受到极大冲击的事发生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可以说,彻底让我怀疑了我的人生。
徐锋突然上前来一步,然后用极度令人作呕的手势抓住了我的手腕,面对着美夜子,说道:
“可是我也喜欢阿真。而他也喜欢我。是吧,阿真?”说着,徐锋用一种万分认真的表情看着我。喂,这这种剧本走向是哪跟哪?又不是签包身工的卖身契,你不用这么严肃好不好,如果你笑一笑,说一声开个善意的玩笑,我们起码还是能做朋友的啊。
“哇靠,我的钛合金狗眼啊,交友需谨慎,搞基毁一生啊。”高海在一旁适时地大呼小叫道。
“阿真,你怎么看?”徐锋微笑着看着我,一双俊目微微眨动,看得我汗流涔涔。
“我觉得……你们两个去民政局领证的话应该很适合。真的。变态还是跟变态在一起比较有话题。”我如实说道。
让我恨意满满的是,面对徐锋连告白都算不上的病态骚扰,美夜子却是捧着腹部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知道是徐锋哪个恶心的动作戳中了她的笑穴导致她整个人都坏掉了,笑得停不下来。
“对不起,这个笑话实在是太逗了。特别是看到阿真的表情我更是笑得停不下来。不过你喜欢阿真的话,就尽管去喜欢吧。不过,我可要告诉你哦……阿真,他谁也不喜欢,包括他自己。他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没有爱好,没有爱人,更没有梦想。”
喂喂喂,你真的确定你是在说我而不是某个意外同名同姓的人吗?谁说我没有梦想?像个普通人一样过上平凡的人生就是我最大的梦想。我也有爱好啊,看小说,看电影,偶尔散散步,跑跑步或者徒步旅游和钓鱼钓虾,都是我的爱好啊,还有说我没有爱人又是鬼扯的什么,我的爸妈不算么?而且我也不是没有过初恋啊,难道没有正式谈恋爱就直接属于没有爱人的行列了吗?不要随便对别人的人生下定义oK?
你这种逻辑简直就像是富人在嘲笑穷人口袋里只有几个铜板就不算有钱啊。
美夜子用一种令人费解的目光看着我,这种自带引力波的眼神看得我身上压力巨大。
“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着只属于自己的世界观,如果一个人的世界死了,那么他也就和他的世界一起死了。”
依然还是意味不明的话,但是这一次,美夜子总算没有把哲学和说教进行到底,因为三分钟的期限已经到了,美夜子身旁的双四面体徐徐漂浮过来,像是一道浪头,即将把我们吞没,双四面体正对着我们的那一面是完全雪白的,好像是反射了整个星空的亮光。
“也就是说主观印象和客观世界的差距么?”徐锋眯起了眼。
话音落下间,面对着扑面而来的传送门,徐锋拉了拉我的手,对着身后的人各自使了个眼色,道: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情绪,在希尔伯特空间内一个月的悠哉生活几乎让所有人忘却了恐惧,但是眼下新的未知世界又要来了,也没有不露出恐惧表情表示自己将临大劫的道理,不得不说,这种战士赴死的气氛还是满凝重的。
徐锋带头阔步昂首,走向了双四面体,而我跟在后头,高海推着我的背,同时用手指在我的背上画大象,鬼知道这个家伙心里想着什么。
我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美夜子那恬静的脸上,就像是蜡像似的,美夜子始终保持着一种静态的笑容,她站在传送门旁,但是当我从她身边经过时,她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一阵轻轻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简直就像是有导演拿着写了acTIon的场记板让她适时念诵台词本:
“看来你已经忘记了呢,你为什么会叫阿真的原因。明明……这根本不是你的名字啊。”
听到美夜子这话,我的身体猛地一震。我徐徐转头,看向美夜子,可是白光却已经笼罩了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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