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豹不以为然道,“屁的贵人,大哥你真心实意的带着兄弟伙的投靠朝廷,这狗皇帝就只许了你个芝麻绿豆官,呸,这狗皇帝也忒小气了点,劳资不服气。”
郑芝龙啐了口,“你个粗人懂什么?阳光雨露皆是圣恩,再小的官那也是官啊,那也是陛下的圣恩啊,你我应该心怀感激,而不是怨恨。”
郑芝豹叹了口气道,“大哥啊,我就是不甘心呐,想当年俺们十八芝义结金兰,俺们对天盟下过誓言:生不同日,死必同时!
此后我等兄弟伙的纵横海洋数载,炮轰红番鬼,船撞弗朗机,捕杀大鲸,走私财货,诸船无我郑氏令旗者,不得入海,何等豪迈畅快啊?
大哥你为何非要接受狗朝廷的诏安?给福建大大小小的官员当孙子呢?咱就做个海霸王不好吗?”
郑芝龙抚摸着蛮夷女子柔弱的手道,“海霸王?呵呵,在世人眼里咱们就是海盗啊,劳资郑芝龙可不想当一辈子的海盗,劳资还想光宗耀祖呢,漂泊在海上讨生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陆地上踏实呐!”
对于大哥郑芝龙的幼稚想法。
郑芝豹一直都嗤之以鼻,郑芝豹这人野惯了,受不得一点点拘束。
郑芝豹心烦意乱的将怀中美人一把推开,他想了想说道,“大哥,你既然不愿在海上漂泊一辈子,要不咱们就高举反旗,你为帝来,劳资当王?
咱们以这福建为根基,然后打下偌大的江山,你我兄弟伙的子孙后代不仅不再是海盗了,而是王侯啊!”
“放肆!”
郑芝龙重重一拍桌子道,“我们郑家世代忠良,岂能干这天打雷劈不忠不义之事,豹弟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了,须得烂在肚子里才行。”
忠良?
郑芝豹有点好笑,俺这大哥莫不是官迷入骨了?俺们这些海盗出身的人,也配称忠良?
就算俺们自己觉得自个忠良,这福建的大大小小官员还不是拿俺们当海盗看?大哥啊,你迂腐!
郑芝豹不能理解郑芝龙那颗极度想依附朝廷的想法,郑芝龙也不能理解郑芝豹那颗向往自由的心。
兄弟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啊,正在这时候郑芝凤来了。
相比于其他的海盗兄弟,这郑芝凤还是稍微文雅一点,当然只是稍微,其实他骨子里也还是一个海盗。
郑芝凤笑着问道,“两位哥哥在争执什么?莫不是因为刘香佬的事儿?”
郑芝龙郁闷的看了眼郑芝凤,暗骂道:卖麻批的~劳资的这帮兄弟咋都海盗习气不改?如今劳资也是官身了,是有体面的人了。
你们吖的个个不敲门就进劳资房间是几个意思?以后劳资还能不能愉快的风流了?
郑芝豹郁闷的将事情原委讲了,末了他问道,“凤弟,你给哥哥凭个理儿,哥哥哪里说错了?以我郑氏水师的力量,真要夺取这天下简直是易如反掌。
况且我郑氏富可敌国,朝廷都没俺们富,真有打起仗来,俺们用银子都能砸懵官兵,何愁不能取天下?”
不得不说,这郑芝豹对郑氏水师简直是迷之自信。
郑芝凤随意的拿起案几上的一壶葡萄酒灌了几口,然后幽幽道,“豹哥你不明白大哥的苦心呐,我郑氏水师在海上确实厉害,但是陆战与海战不同,我郑氏水师上了岸后,实力便会略微下降,如何与如狼似虎的朝廷军队作战?”
郑芝龙终于发话了,“屁的略微下降,这帮孙子的实力老子不晓得?他们海上是虎,上了岸便是虫,只怕连路怎么走都忘了吧?”
“豹弟啊!”
郑芝龙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况且这福建水深的很呐,山高地险,刁民又多,就连朝廷都不敢在这地界收税,我们在这地方当个地头蛇还行,你特娘还想以福建为基业,然后打江山?屁,那帮刁民不扯你后腿才怪!”
郑芝豹犹不服气,他还想再争辩什么,却被郑芝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两位弟弟还是出去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刘香佬这个混蛋吧,卖麻批的~这家伙以为找了红番鬼当后台,便无法无天了,必须的剿灭!”
……
同一时间,郑家的码头上。
一艘大船缓缓驶来,这船看着虽然大,但是倒并没有装大炮,看着应该是商船?
施大瑄正百无聊赖的喝着小酒,如今大哥郑芝龙接受了诏安,他施大瑄也混了个芝麻绿豆官儿。
还别说,这当官就是比当海盗爽啊,光名声都好听几百倍了,就是有点无聊呐!
他施大瑄骨子里还是喜欢打打杀杀的,如今郑氏水师海上无敌,海上都没人敢惹他们,陆地上他们又勉强算是官老爷,也没人敢惹。
他施大瑄已经好久没有摸过刀子了,天天就摸银子和女人了,卖麻批的~无敌真是寂寞呐!
好想抄起刀子,操起大炮和谁轰轰烈烈做一场啊,哪怕劳资施大瑄粉身碎骨,也好过天天混吃等死啊?
施大瑄又喝了几口小酒,品了口牛肉羹,牛肉羹是这地界的名肴,大伙都爱吃。
虽然朝廷不许宰牛,但是自古就没听说能够管到福建的?这地界的老百姓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简直是又富又刁。
不过?
施大瑄最喜欢吃的还是烤鲸鱼肉,以前打海战的时候,就经常捕来烤着吃吃。
味道就像眼前这牛肉般,但是那股子骚臭味却是牛肉拍马都不及的,施大瑄就爱那股子骚臭味,嚼着带劲啊!
施大瑄此时也发现大船了,他急忙丢了牛肉羹和小酒,带着将士们守在码头上。
及大船抛锚后,就见一群娘里娘气的家伙颤巍巍的走了下来,为首的是个白面无须的老年男子,看五官还颇俊郎,年轻时候应该挺帅的,就是依旧有股子娘气。
就算这男子刻意装的像个糙汉子般,但是那股子娘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了,由内向外透出来。
这男子甫一下船,就冲到了树下呕吐起来,良久才抬起头,喘了口粗气道,“咱家魏忠贤,不知郑将军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