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雁抹着眼泪珠儿,“乡下的哥哥要娶亲呢,家中爹娘很早就将我卖给定允太公侯国府,我的卖身银子,爹娘早年早就花销完了!爹娘说,如果不曾有这些银两,叫我随便拿了一根白绫上吊得了,偏偏大夫人得知我心意,派了这么一个差事给奴婢!奴婢也不想做出伤害大小姐和林姨娘的事情,可为了家中的哥哥娶亲,也只得铤而走险!二小姐求求您,奴婢是个下人!向来命贱如浮萍!”
“贱人!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这样毒害姨娘和二小姐!真真是活不得了!”
白浅和沫儿一人一只手制住冰雁臂膀,抬眸凝向赫连明月道,“二小姐,还是打发下去,叫家丁们乱棍打死得了!”
“着什么急?”明月眼底划过一丝阴狠的意味,旋儿对冰雁道,“冰雁,你已经暴露你的目的!现在你的性命已在本小姐手里!本小姐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听到这话,冰雁的双眼如同死寂一般,她听说二小姐自从大小姐赫连玄语生辰宴回府,就彻底变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不甘心被人踩的强者,二小姐现在更是步步登高,将大夫人和大小姐踩在脚底下,否则,大夫人也不会派她来向林姨娘下毒了。
“白浅去取六十两来!”明月的话如同一道惊雷一般,轰得一声拍击在冰雁脑门,她甚至搞不清司马自己到底听错了没有。
沫儿咬着唇儿,“小姐,冰雁这个贱丫头这样对待您,怎么还给她银子呀。”
白浅倒是话儿不多将银钱如数清点,给了冰雁。
明月将六十两银子放入冰雁手中,还不经意碰触冰雁受伤的指尖,冷冽得笑道,“有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你可明白?”
“二小姐这是要奴婢反过来给大夫人下毒…这…这奴婢不敢呀…被大夫人发现了回去剥我的皮的。”
冰雁胆颤惊惊得很,忙给赫连明月磕头,哪怕那额头血水提多已经再也容不下,“二小姐您这钱给奴婢,只怕奴婢一家也没有命去花。”
“你若是不按照本小姐的去做,本小姐现在就剥你的皮!”
说完,明月立马吩咐白浅和沫儿去厨房取剥皮工具来,吓得冰雁眼泪哗啦啦得往外直掉,“二小姐饶命啊…奴婢照做了便是。”
“另外大夫人那边的钱,你可以照收不误,免得让大夫人怀疑,这样,你哥哥有了九十两,班期亲事来,肯定是你们村里头第一个体面的…当然你也可以对我阳奉阴违…你的后果便是……”
明月拎起茶壶,将茶壶盖子上的一颗装饰用的扭头,生生拆卸拗断。
“奴婢不敢!”冰雁拿好银子赶紧下去。
见冰雁走远再也不会听到,白浅有些担忧得道,“小姐,冰雁会真心为我们卖命吗?让她去反咬大夫人一口,她真的是心甘情愿?”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心甘情愿,也没有什么永恒的敌人与朋友,有的,只是利益!现在,我们出价比大夫人高,冰雁没有什么理由不按照我们的去做。”
明月又泯了一口蜂蜜汤,仿佛不当一回事儿,笑看着一旁的林姨娘,“姨娘,我可做得对?”
“自然是对的。接下来两日,便看看吧。”
林姨娘这些日子,随了明月,眼力见也越发高几分,不似以往那样只顾柔弱蠢钝,“想来冰雁也不是甘愿的!不过那又如何,我们只是短时间利用她罢了。对于背主之人,侍奉二主之辈!微贱犹如那地上的蝼蚁!”
最后一句话,林姨娘半是朦胧半是点破冰雁这个死丫头未来的悲惨命运,前世经历太多,明月竟一点感觉也没有,因为她完全把敌人们的性命当做是蝼蚁。
冰雁,自然也不例外!
冰雁果真回去复命,对大夫人道,“夫人放心,奴婢已经按照您说的,将那毒物混入林姨娘素日里的莲子汤茶之内,奴婢还亲眼看着林姨娘亲口喝进去呢。”
“好!真不愧是本夫人培养出来的好丫头!给!这是赏赐你的。”
大夫人命令李妈妈取来三十两银子交予她,“想必你家中的哥哥还等着这笔钱财娶亲,这下子却是不担心了吧。”
“不担心,不担心了。多谢夫人。”冰雁乖巧得头如捣蒜一般。
“突然觉得口渴。”大夫人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那李妈妈争着想要给大夫人烹茶,却让冰雁捡了个巧宗儿,“还是让奴婢来吧,李妈妈你歇着儿,夫人对待奴婢一家这样好,奴婢一定要好生伺候夫人。”
“恩。”大夫人嘴角溢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恶毒的南宫姑姑死了,左右之人少了一个,大夫人可是想着从下面几拨丫头们选一个出来,培养成恶毒的南宫姑姑的这样心腹,看起来,眼间的冰雁是个不错的。
趁着大夫人与病榻之上的赫连玄语大小姐聊着天,李妈妈、司马嬷嬷以及几个丫头也在跟前服侍,冰雁偷偷在茶壶盖内侧涂抹了一些药粉,如法炮制,搞定了,然后给大夫人吃这样的茶汤。
大夫人端过来就饮了入肚,回答赫连玄语问题,“玄语,你问我这一次给赫连上官兼氏贱人下了什么毒?你可是要好好听母亲跟你缓缓道来,这是你大哥宇锋从大元洲带来的玄毒,这种毒素寄生在矿物之中,属于一种慢性毒药,人若是天天吞服,三个月之后必定五脏六腑内噬,死得莫名,到时候,赫连上官兼氏贱人一死,慈祥和蔼端庄温柔的老太君没有了靠山,自然将定允太公侯国打理之权交予我手上!”
“母亲,这毒素这样好,让冰雁丫头也下在赫连明月贱人的茶碗之中。”
赫连玄语躺在病榻之上,十天半个月了,身体好了大半,她发誓,等自己伤势好全了,一定好好教训赫连明月这个死贱人,不,直接弄死掉赫连明月,赫连玄语是一刻也不想见到她。
“好!好!玄语!你好好养病!母亲知道怎么做。”
大夫人连连安慰女儿,旋儿又在冰雁耳朵里头说着什么秘语,然后冰雁只顾着点点头出去。
如果大夫人知道,方才她饮的那些汤茶,就是她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个玄毒,不知道大夫人会不会气得晕倒过去。
冰雁又让大夫人打发到晨晖院,继续监视赫连上官兼氏母女一举一动了。
明月自然从冰雁那知道大夫人已经吞服下所谓的玄毒,“你真的确定大夫人吃下去了?”
“是的!奴婢若是说谎!天打五雷轰!”冰雁可以举手发誓。
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明月才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做,反正她是不敢违背自己这个主子,冰雁此人,有奶就是娘,无非就是看谁给的银子多而已。
这样一心二用的贱婢,当诛!
日后如果要舍弃冰雁丫头,明月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只不过眼下,冰雁尚有利用余地。
明月早就说过,今生今世,要所有伤害过她敌人们全部沦为棋局中可怜的棋子。
大棋子是太子夜云飞太子殿下,小棋子如冰雁丫头卑微,明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定允太公侯国府邸大曲湖的荷花干枯了大半,眼看着中秋就要来了。
一年一度中秋宫宴就要临了,已经可以好得可以下地行走的赫连玄语,她已经等不及了,只怕不得慈祥和蔼端庄温柔的老太君允准,这一次中秋宫宴,要打破常规,让明月以庶出二小姐身份,出席宴会。
这,也是几个月前,大公主夜冰痕当着众位宾客们说的,一定要邀请明月来的,然则自己呢,她赫连玄语堂堂定允太公侯国府大小姐,难道就去不得?
想到这里,赫连玄语百无聊赖得在大曲湖畔散步,大曲湖是定允太公侯国府邸之中最大的人工湖,没有之一,是当今太擎帝爱重左定允太公侯赫连江空,帮定允太公侯国刺造的。
数数满满朝廷肱骨之臣,也只有当今定允太公侯国大人赫连江空有此殊荣!
只要有赫连玄语大小姐在地方,她的周周总是有了那么一拨拨的趋炎附势的庶女们徘徊围绕,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而这也是赫连玄语,从小到大享受惯了的,她几乎都习以为常了。
“真是冤家路窄呀…”赫连玄语抬之际,便看见赫连明月带着他弟弟赫连宇轩在湖水之滨放飞猫头鹰风筝。
今日晴光甚好,正值秋高气爽,无风无云,的确是好风筝的好时机。
这段时间一直呆在阡陌院的赫连水浅,看见明月宇轩玩得是那样得兴高采烈,左不过心动,便带着贴身丫头椿叶向她们走去。
“哼,水浅姐姐也真是的,看见林姨娘掌权了,上赶着巴结赫连明月那个贱人!大姐!你可别生水浅姐姐的气。”
说话的人是赫连锦绣,她顶着一头黑纱便出来逛花园,她的脸蛋上一团绿色斑点还在,一点儿也没有好。
赫连玄语厌恶的目光划过,不知道是厌恶赫连锦绣的绿色斑点,还是在厌恶赫连水浅上赶着巴结明月,还是嫉恨明月********,受到父亲和慈祥和蔼端庄温柔的老太君的宠爱,总之,赫连玄语心中的恨意满满。
“明月姐姐,我能跟你一起玩么?”
赫连水浅看着高高在上的猫头鹰风筝,很是羡慕的模样,“这风筝是谁做的?”
“是姐姐亲手做的呢。”赫连宇轩没有什么心机。
赫连水浅赶紧夸奖,“哎呀,想不到明月二姐这般心灵手巧的呀,改天也帮妹妹我做一个吧。”
明月没搭理她,赫连水浅此人向来是墙头草,哪一头得势,她就朝那一头凑近乎,这种人,少不亲近为妙。
见明月冷漠,赫连水浅的脸色尴尬了半边,启唇的笑意就这样冷却在空气中,引得赫连玄语和赫连锦绣得意洋洋得走过来,没有说话,只是鄙夷得看向赫连水浅。
赫连水浅乖乖得退回赫连玄语身边去,此时此刻,赫连水浅才知道,哪怕自己热脸蛋贴人家的冷屁股,人家也不会感谢一句的,唯有在玄语大姐身边,才能刷一刷存在感。
突然间,赫连初瑾从一旁的密林钻出来,她手心里抓满了一把幼嫩的桂花,桂花香气扑鼻,更是让白浅沫儿纷纷笑道,“太好了,堂小姐的桂花能够让奴婢们等会儿做好多好多的桂花糕了。”
“哦,我最后吃桂花糕了。”赫连宇轩笑着对赫连明月说道。
“好,等会就做。”赫连明月似乎眼前毫无赫连玄语等人,完全将她们当做路人,径直越过她们,往大曲水的另外一个方向行去,白浅沫儿紧紧跟上。
感受着明月遗落下来的香风,赫连玄语都气炸了,狠狠指责赫连明月,“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不给我这个嫡长姐行礼?”
此间又不比前世,明月已经勘破赫连玄语的真实身份,她是抱养而来的孽种,前右定允太公侯拓跋吉的亲生女儿,并不是定允太公侯国嫡女,真正的定允太公侯府嫡女是她赫连明月,而不是赫连玄语!
反过来,她赫连玄语应该要给明月行礼才是!
“大姐,我来教训她!”
赫连锦绣气不过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打算朝赫连明月扔过去,明月没有转身可以感觉到赫连锦绣的所作所为,“四妹妹可想清司马了,你德馨院的上官姨娘可等着这个月的份例银子,难不成你不要了?不要也罢,箍紧裤腰带过日子你应该也受得起,反正你捡石子的气力都有了,想必不用吃饭,也有力气的!”
“你…”赫连锦绣真的吓到了,晨晖院的林姨娘连大夫人大姐的份例都给克扣,更别提她了,手中的石头竟掉下来,正好砸中赫连锦绣的脚趾头,痛得赫连锦绣直喊哎哟,“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自作自受!”赫连宇轩指着赫连锦绣哈哈大笑起来。
看见此等一幕,赫连水浅赶紧上来表忠心,对着赫连明月道,“二姐,我可没有捡石头儿,你可别克扣我的…我的月例原本就少的,再克扣一下就没有了。”
明月不做声,自顾着跟哑妹赫连初瑾打趣说笑,当然主要是明月比划着,说着,对于赫连初瑾而言,别提多有意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