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破柴房的时候,你可以闻到一股恶臭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其中苍蝇横行霸道四处乱飞,如果你不仔细看,俨然看不出,眼前被捆绑在木柱子上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满脸脓疮,比起当日赫连玄语被明月下的金蚕蛊,导致的毁容,还要恶心千万倍,眼珠子是没有了,眼睑处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脂肪组织烂肉,看起来两眼鼓鼓得一片,应该是消了炎,但疮疤仍然在。
虽然看不见,可拓跋氏看而言感觉到是赫连明月母女进来。
赫连明月的味道,拓跋氏哪怕下了地狱,也不会忘记!
“呃…呃…呃…”
拓跋氏之前还能够瞪眼睛,可惜眼下,眼没了,肢体动作因为受蛊毒影响,也无法自有活动,所以她只能剧烈得颤抖…颤抖着来表示着自己的抗议。
“大姐是何苦来着……”
就连林姨娘对大夫人的疯狂病也深信不疑,“你怎么把自己的双眼剜掉了呢,这样以后,你还如何服侍定允太公侯爷,还如何恢复过去以往,率领定允太公侯国府邸上下姐妹,一同打理这定允太公侯国府邸呀,大姐…你这是何苦啊……”
林姨娘的苦口婆心,是发自肺腑的,她不比大夫人生性狠毒,她是真的想要把大夫人以及定允太公侯国府邸一众姨娘们当做姐妹来着,然后一起好好服侍定允太公侯爷。
可人家不领情,赫连明月看着拓跋氏颤抖的身子,那故去偏过头去的面容,很明显是不屑,是鄙夷!
此刻的拓跋氏心内产生一种想法,恨不得将赫连明月母女千刀万剐,她知道是赫连明月害得她成为这个鬼样子,足足一连五日,国定允太公侯再也没有来这里看过自己一眼,镇国公府那边也纯没有消息,还有太尉府那边,更是音信渺茫,拓跋氏她的心快要绝望,只是唯一能够希望的,就是玄语能够从家庙赶回来,救她生天。
没有人比赫连明月,更加清司马拓跋氏心底想法。
赫连明月是绝对不会给拓跋氏这样的机会!
“娘亲,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女儿跟你一样都是不忍心大夫人这样的。”
赫连明月将赫连上官兼氏送出柴房门外,忍不住再三叮嘱,“姨娘以后再也不用来这里,你看看人家孤独姨娘,上官姨娘,诸葛姨娘这段时日也没有来看,也实属平常,以后你也不用过来,小心过了病气,那可不值当,宇轩弟弟还小呢。”
“恩,我听你的。”赫连上官兼氏顺从得点点头,现在于她而言,明月就是她的主心骨,一切有明月呢。
等姨娘走后,赫连明月命令白浅将东西拿进来,沫儿以及近日提拔上来做三等丫鬟的紫苑,则是守在柴房门外望风。
白浅将手里头的点心盒递过去,赫连明月用那铁筷子,从中挑拣了一块滚烫无比的年糕,俏皮得对那拓跋氏,道,“听说母亲这些日子,米水不进一滴,可真够可怜…这里有母亲最最喜欢的炒年糕…母亲快吃一块吧…”
明月淡淡得笑道,旋儿将年糕送到拓跋氏的嘴巴。
正如明月所料,拓跋氏紧闭双唇,她现在虽然瞎了看不见,但是她的耳朵比谁都要锐利。
“哟!母亲这是在嫌弃的…是了…我这个庶出二女儿的手艺…是怎么也比不上定允太公侯国府嫡长女的手艺了…”
赫连明月盈盈一笑之间,凶光毕露,“哼!母亲以为不说,就没有人知道吗?拓跋玄语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贱种!她是拓跋吉的亲生,这是我赫连府的养女罢了,有何资格成为嫡女!我,赫连明月,乃是先大夫人所生!拓跋氏呀拓跋氏!也不过是继室!填房!定允太公侯国府的大夫人!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听见了吗?那就是生我的母亲!若不是当年你迷惑父亲!让父亲移情别恋!母亲也不会诞下我之后,郁郁寡欢而死…到最后你却让我过继给林姨娘抚养…让我的身份从一个嫡女向庶女转变…罢了…你以为你现在不吃…是等着拓跋玄语回来么?呵呵…别想了…别想了!”
原来,赫连明月她什么都知道了,披头散发的拓跋氏,疯狂摇晃着头脑,曾经年少的过往,有些记忆都斑驳了,她真的不想要再提及,赫连明月是嫡女又如何?
难不成有朝一日,她还能由一个庶女再变回嫡女不成?
喉咙里,拓跋氏从里面溢出这般犹如鬼物般的笑声,她先是吞下失语丸,不能言语,不能动,眼下又瞎,现在就算将拓跋氏扔进茅厕里,恐怕也没有知道,她真实的身份。
赫连明月抿嘴,然后眼珠子瞪得犹如铜铃一般,“母亲还是赶紧吃着,这个年糕得趁热去呀。”
此间炒年糕单单油的温度,可以达到两百多度,这是赫连明月让白浅沫儿去准备的。
然而拓跋氏人家也不傻,她就料到赫连明月恨她入骨,绝不会这般好心的,所以紧闭着嘴巴,任凭是不肯吃呢。
“撬开!”
赫连明月双目阴沉,冷绝得丢下一句话。
也不知道,白浅沫儿哪里取来一对火钳子,上面还是滚烫烧红的火钳子,就那样硬生生撬开拓跋氏的嘴,然后将那滚烫的年糕给喂下去。
新的疮疤新的伤口,代替旧的疮疤,旧的脓疮,炙热的滚烫,叫拓跋氏想要死的心都有,她好痛苦,她想要喊,却喊不出来,舌头被火钳子钳得没有了,滚烫的年糕涂抹她的嘴里,她侥幸吞几口,硬邦邦卡在喉咙,烈火中烧的那种剧烈痛觉,叫拓跋氏永生不忘。
报应!
这是报应!
这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当年她若没有做出对不起明月以及先大夫人的事,也不会有今时今日之下场!
可惜,纵然大夫人此刻悔悟过来,赫连明月也绝不会给她机会,若不这样,明月就对不起前世死去的熙儿和悦儿,夜帧华和王府暗卫首领,还有白浅,前世死的人,太多太多,拓跋氏以及赫连玄语她们这些人,罪孽深重,只有这样,才能够减轻她们罪孽!
拓跋氏低下头,似在求饶,似在忏悔,似在说对不起。
赫连明月继续将滚烫炒年糕给拓跋氏一口又一口,接着喂下去,在烧得通红的火钳子的帮助下,拓跋氏不得不将嘴张开,而且是要张得大大的。
看到这一慕,白浅忍不住转过头去,呕了。
明月走后,听说孤独姨娘、上官姨娘和诸葛姨娘轮番上阵,只是不太清司马她们要做什么,也许割掉大夫人的鼻子,再拿小老鼠喂给她,又或者将她的耳朵用滚烫的铅液灌入。
这,便是内宅生存手段,你若是不狠一些,下一次就该轮到你成为你眼中的敌人们刀俎下的鱼肉,肆意蹂躏。
看似残忍,殊不知上一世的拓跋氏,对府中一众姨娘,所用的毒辣手段,跟这个定允太公侯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的呢。
滚烫的年糕,一直卡在拓跋氏的喉咙之中,又因为诸位姨娘,暗中对她的虐待,叫拓跋氏硬是撑不住三日。
后半夜时,有守夜的粗使丫鬟,后半夜在柴房门外听到柴房之内有一阵有一阵阵的怪叫声音,极为恐怖,明明这大夫人是又聋又哑,又如何有可能喊出声来呢。
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然后这个粗使丫鬟竟然误打误撞,跳进井水里死了。
所以府邸中人,传言,是大夫人以及她生前体内的怨灵,两者叠加,变成了一只比以前还要厉害千倍万倍的恶鬼了,这,当然是赫连明月指派紫苑以及冬蔷往外散播的流言。
前些日子,就是因为大夫人被鬼物缠身,所以这个事情闹得整个定允太公侯国府邸上下不得安宁,如今大夫人又死了,再配合赫连明月预谋散播的流言,更是让这样的鬼祟事件升级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今,就连整个偌大的定允太公侯国府,近日也少了贵客的拜访。
赫连江空身为大陶左定允太公侯,以前曾时不时有人携重金礼品进府拜访,乞求国定允太公侯大人卖个官,这些日子就腻少得很,对于这样的情况,赫连定允太公侯自然是不愿意见到的,因为这样一来会少很多银两的。
对外,赫连江空第一时间宣称定允太公侯国夫人恶疾缠身,不治身亡。
大夫人殁了的消息,很快传到十里外的赫连府家庙,大小姐赫连玄语和四小姐赫连锦绣,连夜回来奔丧。
定允太公侯国府,大夫人灵堂已经布置起来。
赫连玄语见到的拓跋氏,浑身上下长满脓疮,眼珠子都没有了,整个人岣嵝得如同鬼物一般的尸身,定允太公侯当之可怕,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前,狂呕不已。
“大姐,你竟然吐了,你这是对母亲的大不敬呀。没有想到你去一趟家庙,还是如此不孝!”
赫连明月立马就给赫连玄语安插一个这样的罪名。
定允太公侯国也很不高兴,“玄语,你太不懂事了!”
她母亲都这样了,她竟然还呕吐,这个就是身为人子的典范?
赫连江空痛心,“罢了,奔完丧,你和锦绣继续回你们的赫连府家庙,若没有别得事,不必回来。”
说完这句,赫连定允太公侯国甩袖而去,徒留下一身缟素的赫连玄语,以及其他房的夫人、数位姨娘们以及府中的庶子庶女。
按照大陶皇朝的规制,嫡母殁,赫连明月这样的顺女身份也是要衣着缟素。
大夫人死了,最开心的莫过于赫连明月,因为她总算报了仇,当然,这仅仅是第一步,下一个就是轮到那些应该死的人,往后的事,赫连明月应当好好筹谋才行。
宫里头的皇后娘娘知道消息,派人公公下慰问帖,帖中说皇后娘娘与国定允太公侯夫人,好歹是堂表姐妹一场,还望国定允太公侯大人节哀,于礼,赫连江空自然跪拜谢恩。
定允太公侯国素白灯笼挂起,透着一股子阴森森的气息。
特别是入夜时分,隐隐有东西在拓跋氏死在的破柴房之内苦苦哀吼,叫人闻之而不敢至,莫说旁人,赫连玄语越是吓了个半死,嫡母死亡的尸体是那样发着溃烂脓疮,眼睛没有,耳朵没有,嘴唇更是没有,因为这些部位像是被脓疮覆盖,像是像,实际上是真的没有,是明月和几位姨娘们的艺术杰作。
倘若,赫连玄语知晓她的母亲,是被赫连明月以及数位姨娘们,亲手害死的,不知道赫连玄语会做如何感想?
赫连玄语跪在灵堂之前,双手抱着拓跋氏那一副堪称名贵无双的香樟树棺木,痛泣不已。
身后的赫连明月,假意抹着几滴眼泪,跟着抽泣,说起来,定允太公侯国父亲也实在惯会作表面功夫的,这一款从江南运往大陶华京的上等棺木,就可见一斑。
“母亲啊你还正当盛年,怎么就这样去了呀……”
看上去,赫连明月哭得比赫连玄语还要伤心。
跪坐在蒲团之上的赫连玄语嫌恶得瞪一眼赫连明月,心中暗暗道,这个赫连明月哭得还能够再假一些,总所周知,她是最痛恨母亲的,不是吗?
眼下却是这般状态,这是为何,是了,赫连玄语想了想,很快就想到,赫连明月是做给府中上下看得。
上官姨娘和诸葛姨娘她们,虽然是抹着眼泪,哭着小鼻子,但还是忍不住眼光一阵儿交汇。
她们是得意来着,赫连明月再清司马明白。
大夫人这座大厦一倾,就剩下赫连玄语这么油烟没吃过几年的嫡女,就挂着一个名头好听,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以前她们对付起大夫人来,道行不够还欠奉,如今对付起一个孤立无援的嫡女,怎么会没有办法,再说,不是还有一个庶二小姐赫连明月在幕后作为最为强大有力的后盾,眼看着,赫连玄语就要败了。
大夫人的死,对于赫连玄语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打击,不久之后,又传来镇国公府上下举丧的消息,可谓是不幸消息,接二连三而走。
定允太公侯国夫人在自己府里吊大夫人的丧事之后,还要去镇国公府吊镇国公爷的丧。
原来,镇国公爷那天知道拓跋臻珍大女儿被鬼祟上身的消息,便中风头痛病情发作,一躺在床上没有几天,便翘辫子了。
而太尉府中的上下,也是死寂沉沉,秦国夫人拓跋婉被太尉赫连建业逼迫休弃,全因为儿子赫连楼星下体崩坏,以后铁定无法人道,意味着九脉单传的赫连家要绝了后,这可比杀了太尉大人赫连建业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