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各地当官的,都怕招惹这个大麻烦。
干好了,只有苦劳,没有大的功劳;没干好,这不是将自己亲手摆在了蔡太师面前,主动承认自己不行嘛!
为官的,要考虑得失。
能顺利结案,自然再好不过。
至于真正的大盗,谁在乎呢!
便是那梁中书,只要被劫的财物追回了,也不想太过高调。
十万贯的生辰纲,这不是告诉天下人他是个贪官吗?
读书人,关了灯可以乱搞,可光天化日之下,这脸面也还是要的。
至于赃物哪里来,将西门庆家产变卖一番,上上下下打点,给梁中书送去两万贯便也能交代过去了。
毕竟劫道的匪徒有点多,西门庆这个贼人分两万贯,泰河里了。
于是上下一心,将这件案子办成了铁案。
西门庆这一倒,可真是吃饱了许许多多的人。
便是曹杰,也吃了个肚圆。
他家的生药铺子,便被曹杰花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给买了下来。
一整套的制药班子,以及收药的商队,都落在了曹杰手里,为梁山医药事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可以说,西门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当然,东平府的勾栏也热闹了起来。
你可以质疑西门庆的人品,但不能质疑他的审美。
那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诸妻妾,哪个不是绝色,以及丫鬟春梅、迎春、秀春、兰香等,个个艳丽。
现在都被连坐,依法充作了官妓,在勾栏里伺候人。
今时不同往世,曹大官人的嘴,刁得很,别人尝过的海鲜,一般不动筷子的。
不是绝世名鲍,也没有吃的欲望。
所以,陈丽卿要去找,李夫人要继续写信用诗词勾着。
不觉,便到了十一月,一片雪花随着凌厉的风从苍穹上落下来。
不多一会儿,从三三两两的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
只需要一天一夜,天地间就会银装素裹,所有的一切都被大雪覆盖之后,阳谷县就变成了童话里的世界。
只是可怜那些穷苦人,忍冻挨饿。
不知又有多少人挺不过这个冬天。
至此,曹杰也只是小小地贿赂了阳谷县令史文魁,连面都没见上。
这日,他搜刮民脂民膏两年多时间的钱财用大车装着,派遣两个心腹、并两个“精锐”士卒,外加一个不知名姓的都头。
五人护着至少万贯的金银钱财,往开封府方向去了。
晁盖、刘唐、时迁,这都是劫道的老手。
连生辰纲都悄无声息地运去了梁山,这县令的民脂民膏,劫之如探囊取物。
由时迁下了蒙汗药,迷倒了众人。
晁盖上前双手一托,就将沉重的大车给托举了起来。
旁边由刘唐护着,三人也没惊动别人,就将一整辆车外加万贯的金银,重有一千四五百斤,悄无声息地给劫了。
三人在雪地上如同惊鸿踏雪泥,大步如飞,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大人,真是惊动了鬼神啊!”
“若非鬼神,那一千多斤的金银外加大车怎么会凭空消失?”“不要说车轴印记,便是脚印也没在雪上留下啊!小人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叫我被雷劈死。”
阳谷县县衙大堂,五个押送钱财的兵丁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县令史文魁面色惨白,手脚冰凉,浑浑噩噩地犹如在做梦。
“打……给本官打……”
“啪啪……”
一般公堂中所使用的板子,最小号的也是要在二十斤以上,这样的重量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估计没几个能受得了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往往犯人一听见打板子就吓得要死的原因。
一般来说,能清醒地挨满二十板子的人就不算多,能挨够四十板子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往往是中途就昏厥甚至毙命了。
当然,打板子的人若是手艺好,便是块豆腐,在噼里啪啦一阵打后,也不会碎。
若想要你的命,只轻轻落下,三两板子就能打出个半身不遂。
都是同僚,那衙役自然留了手,十几板子下去,看上去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却也只是皮外伤,养个十天半月便好了。
史文魁听着满地的惨叫声,自己也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
‘老天爷啊!那可是我近三年搜刮的钱财啊!’
‘没了!都没了!’
‘我的钱!我的钱啊!’
‘没了钱,我这官可怎么去升啊!’
欲哭无泪。
可他能怎么办?那生辰纲是蔡太师的贺寿之物,也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找回二成,自己一个小小的县令,谁来破这个案子啊!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这个县令本就来得不正当,现在没钱财供奉那些在京中的贪官污吏,即便三年任期满被平调,指不定要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做县令。
从县衙回来,他简直如同行尸走肉。
经过三天的煎熬,整个人都瘦了三五斤。
这时,曹杰拎着礼物登门拜访,时机恰到好处。
“县尊,我听说你病了,这不得了那西门庆的生药铺,便捡了些上好药材来看望看望。”
史文魁毫无精气神地打量了一下曹杰手里提着的药材,点头无力道:“伱有心了,若无他事,便回去吧!”
“县尊好好养病。”
曹杰将重重的药材放在了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咦!”
这声响,何其熟悉啊!这是金子嘛!史文魁精神一振,伸手拿着药材包掂量一下,喜笑颜开道:“留步,留步。上茶……”
“你收购了那西门庆的生药铺,可要好好经营才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
“倒没什么大的难处,我在郓城县也经营着粮米油盐的买卖,还望大人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曹二郎,我记住你了,生意你在我阳谷县安安稳稳做了,断没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多谢大人。”
二人吃了一盏茶,相谈甚欢。
你看,若是他有一万贯的时候来贿赂,自然看不上区区六百贯的金子。
现在,他一无所有,自然将咱当作了座上宾。
这叫作什么?这便是花他的金银干自己的事,他还要好好谢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