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嗖”的一声,一根黑色羽毛凭空划过,阻拦住碎玉的动作。
争分夺秒之际,千屈早已逃脱,碎玉紧紧攥着那黑色羽毛,眯着眼睛冷声喝道:“出来!”
宁千屈转身直奔楼上而去,她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了那人,因为她……相信他!
“呵呵,绝杀的碎玉?不过如此。”
只见逆光处,一身黑衣的男子缓缓走来,所到之处,黑鸦遍布。
与碎玉相同的是,他也戴着面具,那上面刻画的黑鸦栩栩如生,如同万鸦之王,令人不禁心生猜疑?莫非此人是乌鸦所化,难怪身边不断盘旋着黑鸦。
“啧,韩家的大少爷?或者说,外国的六禽客之一,黑鸦!”
墨羽脚步顿住,这个人的情报真的太全了。倘若此人能为己所用,自是再好不过;可若是沦为了他人走狗,或者与我为敌,那就——万万不能留!
他笑着摇头否认:“什么韩家的大少爷?黑鸦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毕竟,绝杀门的二把手居然欺负一个女孩子,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碎玉和墨羽对视良久,突然大笑:“哈哈哈!笑话?”他的语气古怪而令人难以琢磨,蒙在面具下的脸越发扭曲,眼里的神色似要将墨羽吃掉,又好似对他十分哀怨。可惜,这些全部被那块冰冷的面具所笼罩,墨羽自是全然不知。
他虽是第一次遇到碎玉,可碎玉却对他了如指掌。碎玉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他们的正式相遇该是什么样,他却没想到,竟然是在假面舞会上,而且竟是争夺同一个女子,多可笑?
这人当真行事毫无方寸,总是在关键时刻破坏他的计划。可恨,可恨,令人无奈的是,自己如今不能把他怎样,时机未到啊。
再等等吧,所有你欠我的,我要一一讨回,至于你嘛,你就将是真正的一盘碎玉!他心中狂笑,潇洒地奔往楼上。呵,还有宁千屈,所有本该是我的东西,韩墨玉,你都必须给我还回来!
对碎玉语气中的苍凉感到莫名其妙,墨羽突然觉得心中揪疼,这感觉就像当年父母离世、小弟失踪那般,痛彻心扉。骨肉至亲都离他而去,他不是充满诅咒的黑鸦,还能是什么呢?
他愣怔了一下,随即如道黑旋风卷入楼中。
“哎呦,今天是怎么了!”正在楼下正和人闲聊的大妈无意间抬头,就被吓到了。
只见乌鸦漫天飞旋,遮住了月光,天空黑漆漆得让人心里发毛。
老汉在树荫下摇着扇子,那双略带浑浊的眼睛合拢后,兀自叹息着:“不妙、不妙啊,凶兆。”
“大爷说得对啊,乌鸦可是不祥之物。”
“这、这如何是好?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啊。”
一旁的妇人纷纷议论,一致往废弃居民楼的方向望去,却又不敢到那一探究竟。
“墨羽……”看着那乌鸦都飞往一个方向,蒋楠心中已经有数,她心中很是诧异,毕竟墨羽最讨厌华而不实的排场,那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事,竟然逼他动用了“幻鸦”。
没错,这一切不过是错觉,“幻”只是六禽客为了壮大声势而特殊发明的,每个成员分别有号召自己所属禽鸟的权力,至于幻觉所产生的数量,是被个人的能力所限。
感到右臂上那已经被毁掉的鹤字隐隐发烫,蒋楠知道,自己还没能彻底摆脱“青鹤”的束缚,哪怕,她已经被逐出了。
她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天发呆,好久好久后,还是扭头离开了。她不能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否则以韩墨羽的警惕,只怕她再也无法接近他。
况且,无法使用“鹤”的能力,她也就没什么能帮忙的,毕竟,墨羽都被逼得以“黑鸦”的面目现身,可见敌人绝不好对付。
蒋楠抱着右臂,轻声低喃:“呐,墨羽,我无法在你身边,你一定能自己解决吧。”她的发丝随风扬起,昏暗的灯光下,渐行渐远的背影显得孤独而凄凉。
满楼道的乌鸦扑棱棱得飞着,围绕着千屈,好似在保护她一般。
脚下不曾停歇,千屈翻遍了楼道的所有房间,却一无所获。
“呼,就差顶楼了。”千屈脚步放轻,周身围绕仿若围绕着一团黑气。那片片墨色羽毛飘落,如同折翼的蝴蝶,铺成了一条黑色的毯子,华丽非凡。
“你说,咱们的二把手去哪儿了?”顶层门口守着两个身着白色衬衣的男子,其中一个略高的动作浮夸,揽着旁边的同伴,眉眼间都是阴郁。
“二把手?”碎安欢猫眼中闪出不悦,身子忽的闪到一旁,冷着脸喊道:“碎十三!”
“嘁。”那人讪讪地放下胳膊,看见安欢变黑的脸色,连忙有模有样地站好,“到!”
“哼!好好把守着。别忘了,你背后也刻着碎字,收起那副傲气,给谁看呢!”安欢转过身,台步往关押向雨的屋子走去。
“小欢……嘶!”
安欢毫不客气地回身一拳打向那人的脸,神色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没资格这么叫我!知道我是你的上级吗?”他掏出袖领内的手帕,擦拭着,好似打这一拳都脏了他的手。
“啧,上级?哈哈,当真是狗仗人势。”那人笑得凄凉,那种阴暗的负面情绪甚至感染了在一旁偷听的千屈。“安欢,你变了。”
也不知那往屋里走的人有没有听到他的低喃,空荡的楼道里出来一声轻叹,不知是谁发出的,也不知是在感叹什么。
安欢猫眼半眯,抬手按着心脏处,听到那略有些加速的心跳,摇着头:不,容诺,我从来都没变。我们,都没有变。
只剩下一个人,千屈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她起身,寒光闪向容诺。
“谁!”
“小声点。你想不想知道,在那个人心中,你有多重要?”千屈对其耳语,对付这种人,还是攻心为上。
容诺本想与千屈动手,听到这话,不禁愣住。他细细打量着千屈——这不过是个外表柔弱的女子,再看那套华贵的礼服,不过就是个千金小姐。可她说的话,却直戳自己的软肋。
他挪了挪脖颈,免得真被划伤,满脸痞子样地问道:“你的目标是屋里那小妞儿?”
“别乱动!”千屈皱眉。这个叫容诺的,似乎年纪还小吧?顶多就和表弟那么大,怎么品性差距如此之大,那语气倒不像是绝杀的手下,反像个街头混混。
“这样的话,你来陪我演一出戏吧。”容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突然就开始夺千屈手中的刀,似乎还嫌动静不够大,他甚至叫嚷起来。
二人的打斗声被其刻意地夸张化,安欢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匆匆地赶往外面。
他前脚刚出来,容诺就因为分神看他而被千屈捏住软肋,刀锋直逼近其喉咙。最起码,在容诺看来,事实就是这样。
他抿了抿唇,原本圆碌碌的猫眼眯成一条缝,背后的手慢慢掏向腰间的暗器。
千屈手伸向空中,一根羽毛直划过安欢的脸颊,“你最好别乱动,否则,我不能确保会不会手一抖,然后……”
眼看着千屈的刀又贴近了一分,场面的气氛冷凝。
三人对峙,都在做一场赌博。
千屈可以说是孤注一掷,她相信自己没有判断错,容诺与这里格格不入,他是唯一的突破口。倘若,他会反水,那便是自己倒霉吧。
容诺觉得自己很冷静,可手心间的凉汗却让他的心变得越来越寒。小欢在考虑,他也需要好好想想了——这是他和安欢关系的转折点,结果无论是好是坏,他都不会再强求了。
安欢挠了挠头皮,心中暴躁至极。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身手敏捷的容诺会被个弱女子所擒。胸前的碎字仿佛可以散热,那是对碎玉杀主的忠诚;眼中却满是容诺的身影,那是对其割舍不掉的友情。
他低头望向楼下,仿佛透过那团黑鸦,看到碎玉在对自己点头。
老大他,会理解自己吧。安欢望进容诺那双碧色的眼眸,似是在向他传递着自己的答案。随后,跑向屋内。
安欢拎起向雨,对屋内另外两人指挥道:“你们藏在门后,看我手势,务必叫那女人吃尽苦头,让她见识见识绝杀碎玉门的厉害!”
他抱着向雨走出,偏头道:“人带来了,你还不放了他?”
千屈磨了磨牙,恨声低咒:“碎玉那个人渣,明明说过不会伤害小雨!”她着急地问着,“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昏睡不醒?”
安欢注视着向雨的脸颊,目光透出惋惜:“唉,睡美人多美啊。太有生气,让我厌恶。”
千屈眯着凤眼,厉声质问:“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给她下了药?”
她心中错愕:初时还觉得安欢想必人如其名,应该很阳光,可那人现在的表情,温柔得诡异。
千屈终于相信外界传言——“若进绝杀,必丧人格”。这话说得当真没错,绝杀的人全是怪物!她只不过才见到三个,光看性格就个个奇葩,不知道绝杀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呢?
好奇的种子已经在千屈心底种下,它会慢慢发芽、成长,直至开花结果。
“不,那是我的新发明,哈哈哈。”安欢刚才还一副安静的模样,突然就狂笑不止。好一阵子,他似乎笑够了,解释道:“我实话和你说吧,这药仅我一人可解。否则……呵呵,永远做一个睡美人似乎还不错?”
千屈脸色凝重,她从来不曾晓得,在绝杀还隐藏着制药高手。这男孩貌似年轻得很,他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自己发明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