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羽扯起嘴角,眼里掠过阴翳,“啧,我们走,去会会那个父亲口中的特别助手。”
“诶?不去看看宁小姐了吗?”看着墨羽要走,楚轻烟不禁有些诧异,连忙跟着人离开,无奈道:“天还下着雨,也不差这点时间吧?”
“轻烟,你还不知道吧,今天的‘第九字大学’可热闹非凡呢。”
墨羽似笑非笑地盯着那波澜壮阔的雨天,微微咂嘴,拉着楚轻烟冒雨钻进车内。
宁千屈,我真不知道是该祝贺你,还是应该替你惋惜,这A市要卷起轩然大波,你却在医院怡然享乐,哼!
墨羽冷哼的一声,拉开驾驶杆,动作显得有些暴躁。
轻烟五指交叉,担忧地将目光从医院那边移到韩墨羽身上:少爷的脾气,今天似乎很古怪啊,他很少流露出这么真实的情感……难道,这次的事情,真的很重要?比起那次对于宁家的暗地攻击还重要?
“第九字大学”内,莫陈奎盯着楼下那群缓缓步入楼道内的人,心里说不出地膈应:这学校,应该是最远离权利纷争、金钱交易的圣地,但是如今却被这群人破坏了平衡,他如果不恼火,就对不起莫家老太爷的托付!
“校长,我是莫笙。”
轻轻的敲门声过后,传来莫笙淡漠的嗓音。
莫校长本来就在发愁,见是莫笙找来,轻轻抿了口烟嘴,敲击着桌面道:“进来吧。”
果然是预料中的呛人……莫笙如冰霜的面容显得更加冷了,皱着眉伸手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
“哎!”莫陈奎自然没想到这个女孩一进来就这么做,挠着光头,不好意思地提醒道:“小妈,外面可还下着雨呢,你打开窗户不嫌冷吗?”
莫笙面无表情地走近他,一把就夺过了那烟斗,“你忘记老爷死之前说过什么?抽烟最好别让我看见。”
她拿着烟斗坐进沙发里,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眸就那么盯着莫陈奎,令其头皮一阵发麻。
“咳咳……你说得对,找我什么事?”即使喊了许多年小妈,莫陈奎依然觉得有些别扭,所以他和他哥一向是避着莫笙的,直至其帮助莫家渡过了难关,莫家的几个子嗣才真的开始接受她。
莫笙点了点头,杏眼眯起,语气突然就充满了责备:“你是校长,故意为难学生打的什么主意?”
莫陈奎自然有些莫名其妙,在他看来,这个女孩永远都那么冷冰冰,从她嫁进来,到父亲离世,自己也只见到她哭过一次,发过一次火罢了。
但今天……她怎么会突然朝自己发难?为难学生?他为难谁了呢?
心里正在纳闷,门外却又来人了。
“校长,我是禄麟,我完成任务回来了!”
禄麟满脸阳光地敲着门,那外面的雨天却完全不曾影响到他的好心情,这次他一定要让校长对自己刮目相看!
听到禄麟的声音,莫笙嘴角不禁弯了弯,瞥了一眼莫陈奎,低头恭顺道:“校长,以后在学校不必那么称呼我,我先进里屋避一避,你忙吧。”
看着莫笙反常的表现,聪明如莫陈奎,怎会察觉不到呢?他点点头,等莫笙走进去关好了门才严肃道:“禄麟同学,进来吧,以后不要在楼道里大声喧哗,我不是听不到。”
“哦,好的好的。”此时的禄麟又憨气起来,局促地坐在沙发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向校长邀功。
“嗯,你不是说完成任务了吗?”不满地看着禄麟那副傻模样,莫陈奎有些纳闷:莫笙为什么对他有与众不同的感情?难道,她还就喜欢傻小子不成?这家伙也太愚笨了。
而此时还没察觉到被人嫌弃的禄麟却在发呆,连校长那么直白的眼神都没看到。
这是莫笙身上的香气?他皱了皱鼻子,其实已经有几分确定了。
难怪校长又开窗户又没抽烟,大概……莫笙就藏在那里屋中吧。
此时的禄麟完全不觉得,自己还记得莫笙身上的香气有什么不对,他只是愣神地闻着,慢慢陷入回忆。
不过,莫校长却没这个耐心了,他本来就反感禄麟,现在莫笙对其又极为上心,这让感觉敏锐的莫校长顿时警觉起来。他大步走到禄麟身边,一个巴掌呼向禄麟,力度极大,但其语气却好似在笑骂:
“你小子想什么呢,老师问你话,你居然还走神,啊?!”
“诶?!”禄麟一下就被拍清醒了,他慌忙起身,动作迅速地从衣服里掏出夹着的报名单,朗声道:“校长,您看这些人,是不是足够了?”
莫陈奎从抽屉里掏出老花镜,眯着那双老眼扫了一遍,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嗯,你的确完成了,好孩子。”
他点着头,拍了拍禄麟肩膀,却没有说什么其他话的意思,而且眼里的淡漠就像是在赶走禄麟一般。
眼中滑过失落,想起宁千屈的叮嘱,禄麟还是决定主动试试:“校长……通过这件事,是不是足以证明我的能力了?”
莫陈奎习惯性地用手去摸,却发现抓空了,才想起烟斗不在手中。他只好掩饰性地一边看着墨羽,一边转过身体,挑眉将那烟斗抓了过来。
可是他的这番动作,在忧心忡忡的禄麟眼中却仿佛嘲弄一般,他脸色立刻难看起来,皱着眉沉声道:“校长,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不论是这次,还是不久后的学生会会长选举!”
他冷脸将那份名单甩下,愤然离去,走的时候腰板挺直,那股傲气突然让莫陈奎有一种看到宁千屈的感觉。
“你!唉……”看着禄麟突然莫名其妙地生气,莫陈奎不禁有点吹胡子瞪眼起来,可想想禄麟的话,他又不禁惋惜。
这个孩子会有这么大潜力,他的确不曾想到,但是即便如此却也是无济于事的,毕竟那位陶藤世家的公主,势力和实力都不容小觑,并非是禄麟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穷学生抗衡得了的,而且……即便是宁家,恐怕也很快要下台了,他那最后一丝助力也形同虚构。
莫笙缓缓走出,目光如同刀子一般直射向莫陈奎,“你为什么要对禄麟如此刻薄?他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难道非要有权有势吗?我还记得开学前一天,你和我说过,学校是最圣洁最远离纷争的地方!”
莫陈奎握着烟斗,手微微颤动,甩下胳膊道:“你该清楚,这个学校,是莫家一手创办出来的,而韩家在其中的助力几乎占了一半,他们的要求,我们能拒绝?”
莫笙深深地看了一眼莫陈奎,扭身离开,临出门前,她站在门口留了这么一句话:“你们并不是这个学校的掌控者,学生们的心灵也并未蒙灰,我尊称你校长,可你真的做到一校之长了吗?”
莫笙人走了,莫陈奎却觉得她的声音还在脑海中回响。
他轻轻地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笑得和蔼可亲的老人,目光中的慈祥与宽容,令他自行惭愧。
“爷爷,您当初,真的没看错吗?或许……我根本没有小弟适合,可惜,您却偏偏看中了我。”
一声沧桑的叹谓后,莫陈奎无奈地将那照片贴在胸口,面上的表情似是愧疚,似是想念,似是崇拜。
他的秃头被很多人说成是智者的表现,但事实上,无人得知,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小弟深感惭愧,心内郁结,才导致头顶不断脱发。
黑色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狂风席卷而来,伯绝紧赶慢赶,终于在“蓝爵”关店之前赶了回来。
他一上楼就听到了向雯的哽咽声,连忙赶进其房间,担心地问道:“向雯?你怎么了……华胥?!”
看到向雯哭得那么伤心,而华胥则在一边安抚,伯绝的确感到万分诧异,他挑了挑眉,低声附耳问着:“发生什么事了?”
“向雨和她两姐妹翻脸了,似乎还有那个赵东卿的事呢!”华胥义愤填膺般的怒容,让伯绝真的相信了他,甚至完全以为是赵东卿的责任。
华胥点了点头,扯起嘴角苦笑道:“你赶紧和霍虚说一声吧,最好让千屈也知道。”
“嗯,好的,向雯你好好休息,华胥要照顾好她啊。”
伯绝啰嗦了一通,便走到外面拨通了霍虚的电话。
“嗯?才刚走就想我了吗?”
守在外面的霍虚正被孤独所笼罩,突然接到伯绝的电话,可谓是极其开心,眸中的笑意蔓延至眼底。
听到那人的调侃,伯绝耳根微微泛红,想起还有要紧事,语气不禁有些责怪:“别瞎闹了,你知道吗?向雯出事了,我说向雨怎么会和向暖来看千屈呢,原来向雨和向雯吵架了,始作俑者就是赵东卿!”
霍虚神色紧张起来,连忙透过窗户观察向雨,见她的确面露神伤之意,双眼不禁眯起,也不再似之前那般轻佻,沉着脸稳重地回道:“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向雯吧,我会将情况反映给千屈,注意自己的安全,华胥不可靠。”
他说着刚想挂断,却感到那边传来了忙音。
奇怪……伯绝从来不会提前挂断,因为这是他从小自诩的礼数。
而此时,伯绝正晕倒在楼道间,他身后的华胥笑容阴险:霍虚,我们之间的交情,从今天开始,就因为你这一句话,就将彻底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