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泰州义军首领张士诚向江南巨富沈家下聘说媒,欲与沈家大小姐沈灵月结百年之好。
沈家家主沈万三当场同意,并且将婚期定于下个月的初八。
当日下午,无数钱粮和布匹用一百多两马车直接运进了原知府衙门内院。全城都萦绕在喜气洋洋地氛围中。
泰州义军临时指挥部。
几位谋臣武将悉数到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静静地等待着张士诚的决策。
如今他们有钱有粮,自然要考虑向外发展。
南方的苏州常州,集庆杭州虽然富庶,但镇守的元军尚有十万之众,暂时不在张士诚的考虑范围内。
“咳咳!”张士诚展开一张牛皮纸制成的地图,“泰州一战后,元军在苏中,苏北一带的主力部队基本被我们肃清,现如今咱们兵强马壮。应当趁着元军空虚,北上攻打高邮,淮安一带。”
“这高邮还好说,不过是囊中之物。可淮安如何攻打,各位可有良策?”张士诚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大城,皱了皱眉头。
地处苏北的淮安是江浙行省的北部中心,东通盐城,西达高邮,南抵泰州,北靠徐州。向来是生民多聚之地,在江北属于第二大的城池。
平日里,淮安设置万户一员,驻军一万五千余人,就算被三番五次的抽调,留守的兵马依旧数量不少,是块难啃的骨头。
但若不拿下淮安,就算打下了其他城池也难以守住。
“要俺说,元鞑也就那点本事,直接强攻得了。”蓝玉急躁地说道,“俺可以打头阵,带着弟兄们冲进去!”
“不可。”李伯升摇了摇头,“淮安我先前去过一次,墙高城深,箭楼极多,若是强攻损失未免太大。”
“你们说能不能把淮安的守军引到城外来,再与之交战?”张士信像是想到了什么,嘟囔道。
“此计虽好,但负责防守淮安的元鞑将领月阔察儿乃是胆小如鼠之辈,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断然不会出兵……”黄自发认真地说道。
投降不久的兴化县令黄自发对从前的江浙官场有些了解。
其他将领先后提出了水攻,火攻,断粮等方法,但都被一一否决。
“把之前那个关押在泰州大牢里的那个蒙古人拎出来,之前一直用不上他,现在他说不定有办法。”
一筹莫展的张士诚想到了那个自从被俘虏之后就被遗忘在大牢里的伯奢。
不一会儿,面容憔悴的伯奢就被两个汉子押了上来。
谁料黄自发一见伯奢,便睁大眼睛,也不顾场面就直接凑上前去。
只见他难以置信地回头对张士诚说道:“大……大人,这是当朝前宰相脱脱找了几个月的亲侄子!”
“什么!”所有人惊讶地看向伯奢。
张士诚看了看五花大绑的伯奢,向黄自发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他身份的?”
“回将军,当时脱脱听闻侄子失踪,便给附近一带的官员都发了画像,安排我们就地排查,绝对错不了!”黄自发颇有自信地说道。
张士诚对着黄自发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全军整备,士信,吕都尉带着两千人留守,其余人马做好北上的准备!”
“是!”
由于时间紧急,义军的兵员素质无法追求精锐,张士诚只好连夜精选了两万临时招募的民兵,随同五千精锐老兵一同行军,昼夜星驰前往淮安。
不出十日,张士诚率领的部队兵分三路,再一次横扫了苏北。
泰兴军和民兵四处出击,在较短的时间内抢占了许多地盘,并且迅速向淮安靠拢。
“高邮,兴化,洪泽,宝应。”张士诚用红墨水在地图上一连点了好几个小点,示意着这些地区的光复。
……
“禀报将军,您要找的人到了。”淮安城外四十里处,两万五千泰州义军在一个废弃的小镇中临时扎营。
“快快有请。”张士诚眼神一亮。
只见一个穿着黑褂的马脸光头大汉扛着一把大刀,大步向张士诚走来。
常年混迹于江湖的李伯升笑着对张士诚说道,“大人,这位可是淮安当地一等一的好汉,我特地请到了他。”
“马三刀拜见将军!”那马脸汉子倒也豪爽,当场面对张士诚拜了一拜,“俺本是淮安城内的铁匠,奈何他娘的元鞑子实在不给活路,将俺辛辛苦苦打出来的铁都抢去了,还要收俺们的打铁税……”
“俺实在气不过,便操刀砍死了几个元狗,反他娘的破朝廷。”
“义士!”张士诚用力拍了拍马三刀的肩膀,“现在在哪里干事?”
“就在十里外的山沟里,俺聚了一千多个兄弟,说来惭愧,一直没有壮大起来。但元狗拿俺们也没办法,平日里就截元军粮草度日。”说到这里,马三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李先生。”张士诚见马三刀生的人高马大,有将其收入麾下的想法,“将咱们随军携带的粮食送两千石给马兄弟。”
“多谢张将军,您交给俺的事儿,一定给您办妥咯!”
与此同时,淮安城。
位高权重的元军万户月阔察儿在太师椅上坐立不安,听着各县的一路路元军溃败的消息,他不由得担心淮安城能否守住。
“来人啊!”月阔察儿将屋外的一个千户叫了进来问道,“前些天我派人传给大元帅的书信可有回音?”
“回大人。”那个千户点了点头,将一封密封信件递给月阔察儿。“这是刚从徐州发来的回信。”
“好!”月阔察儿显得很激动,立即将信拆开,脸上的喜色随着目光地下移逐渐消退,转而变成无奈和沮丧。
“哗啦!”月阔察儿的手一松,信纸掉在了地上。
“大人,元帅怎么说的?”千户捡起信纸,向他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月阔察儿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缓缓走进了卧室。
只见那封信上清晰地写着:
“汝兵多将广,淮安城高墙深,即便抽调人手,难以进攻,岂有无法镇守之理?
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