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义军众心齐聚,人人当先,但毕竟人数相差难以抵消,鏖战之后依旧处于劣势。
三千义军横尸高邮城下。
权衡利弊之下,为了保存部队主力,张士诚只好率部突进一通,带着剩余的两万人的部队撤进了城内。
随后不久,常遇春带着刘伯温和两千义军赶到,在黎明时分一同进了高邮。
前脚刚刚进城,顾不上多休息,张士诚便马不停蹄地召开了军事会议。
因为昨夜被突袭,义军被迫进行毫无章法的夜战,吕珍的山阵和炮队根本无法发挥出所有实力,所以才不敌元军。
若是布防再稳妥一些,并且将一部分山阵提前布置下去,义军定当不会遭受如此重创。
但如今优势已变为劣势,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面对围城的两万五千元军,若是拼死一搏胜算有六七成,但张士诚并不想直接硬拼。
他唯一的家底便是这辛辛苦苦扯起来的两万多子弟兵。别看现在苏北士绅和富商拥护,沈万三嫁女,无非是看重了张士诚这支能征善战的军队罢了。
张士诚并不愚蠢,他清楚讨不到什么优势,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本来就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除了这支元军,张士诚的四周并非一片安稳。
南方有一个早已结了死仇的海上霸主方国珍,北方脱脱的元军主力相隔不到两百里,苏北豪强,大地主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尚还有反扑的心思。
任何一方都有可能置张士诚于死地,在局势尚未明了之时,他不能鲁莽。
张士诚坐在高邮官衙的太师椅上,脑海里翻滚的都是那少年义士被长矛捅死的场景。
“苟着!不能莽,千万不能莽。”张士诚收起了刀柄,小声念叨道,“笑到最后才是硬道理。”
不一会儿,吕珍,潘元明,常遇春,张士德这四位大将和李伯升,刘伯温,黄自发这两个半的谋士均数到齐。
“大人,末将有罪。”略微有些驼背的潘元明请罪道,“昨夜大战,俺们两千水勇均被困在陆上,没有尽到职责。”
“末将未能摆好山阵,向大人请罪。”吕珍亦半跪行军礼。
“两位将军不必自责,昨夜情况非人力所能预料,不怪你们。”
张士诚扶起潘元明和吕珍,转头向所有人说道,“诸位不必灰心丧气,昨夜我军水师无法行船,步军无法展开山阵,尚能同那察罕帖木儿杀个平手,可见那元鞑虽强,但吾辈将士更加血勇!”
“况且常将军善攻,吕将军善守,潘将军善水,士德马术了得,大刀出神入化,亦有三位旷世奇才相助,怎得打不赢那独木一根的察罕帖木儿?”
众人听了,仔细一想也是。纷纷鼓足精神,振作起来。
“我之所以下令进入高邮城内,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存义军的实力,咱们周围大敌环伺,可不止察罕帖木儿一个狗王八蛋。”
张士诚调侃了一句,会议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刘某此番来迟,还劳烦常将军接引。”刘伯温站起身,认真地开口说道,“吾特献上一计,算是赎了先前之劳。”
张士诚心中一喜,缓缓说道:“先生请讲。”
众人也来了兴致,一齐转头看向刘伯温。
“诸位有所不知,那察罕帖木儿乃是蒙古平民出身,借着早年投靠还不是伪朝宰相的脱脱爬了上来,遭到不少人的嫉恨。”
刘伯温顿了顿,继续说道,“此外,他还有一个汉人养子王保保,行事有些许侠义热血之风,颇为蒙古贵族厌恶。如今权相脱脱被罢免已传的海内皆知,听说有不少旧部都心存不满,但都遭到打压,察罕帖木儿就在其中。”
张士诚听到这里已然顿悟,不禁拍案叫绝。
“先生这一招偷梁换柱,借刀杀人之计妙,妙啊!”
张士德不解地抓抓脑袋,“你们在此说来说去,却是像在猜谜语一般,俺这个糙汉子倒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哈哈。”刘伯温微笑,“三将军且听我讲下去。”
“刘某早闻原先红巾起义之初,伪朝就将察罕帖木儿定为副元帅,如今不分由说地交给那毫不相干的答失八都鲁,这其中缘由岂不是显而易见?”
“本来伪朝就对察罕帖木儿多有怀疑和不信任,如今咱们只需稍稍煽风点火,便利用那些蒙古大贵族的手来赶走这匹狼!”
在座的诸位将领听罢,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刘伯温连连称奇,拱手赞誉。
伪元大都,百官朝会,依旧见不到元顺帝的身影
自从脱脱被罢免,便再也没有人能够约束那个荒唐的皇帝。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了收集美妇大兴土木中。
原先脱脱一党的官员或降职,或编织罪名投入监狱,朝堂上只剩下了争权夺利,贪污腐败的奸臣群魔乱舞。
“陛下。”副相哈麻一脸媚笑地看向元顺帝。他最近在元顺帝面前极为得宠。
前几天,哈麻向元顺帝进献了一个对房事颇有研究,擅长吐纳的老和尚,专门指导元顺帝进行靡乱的生活。
元顺帝在受用后感到非常满意,甚至一度册封那老和尚为一品大国师,命其管理后宫。
而他自己则在搜刮民脂民膏,建造一艘艘华美的龙舟和掳获的绝色美女中找到了人生的乐趣,并且致力于此,将朝政大权通通交给了哈麻处理。
一时间,富有心机的哈麻权倾朝野,官员竞相讨好巴结,甚至有当年脱脱之势。
只不过哈麻终究不是脱脱。揽权有术,治国无方的他只能使日薄西山的元帝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坠入深渊。
满朝的荒唐君臣就在这乱世之中得过且过着,等待着真正灭亡的那一天。